余舟的指尖懸在袖口上方，氣盾蠱的淡灰氣膜已在體表凝成薄繭，他沒急著進門，反而貼著門框繞到窗邊，借著窗外燈籠的余光掃過房間角落：床底沒有陰影異動，窗臺的驅蚊草葉片完好，唯有桌子上多出了一張信紙和一個包裹。

他松了口氣，腳步放輕推開門走進屋里，先檢查了信紙和布包。確認沒有蠱蟲附著后，余舟打開布包，發現里面是一堆鴿子蛋大小的靈石，泛著淡淡的白光，入手冰涼。

數了數，不多不少，正好五十塊。

再展開信紙，上面的字跡是用炭筆寫的，筆畫潦草卻清晰，顯然是倉促間寫就：

“千蟲谷招新大典，半月后辰時于城東白玉廣場開啟，分三關：

第一關登名測資。需登記籍貫、修為、功法、年齡，以‘測靈石’驗天賦。這一關純粹走個過場，你們既然已經修煉，就必定有天賦，只要有天賦，就能過關。

第二關秘境試煉。第一關合格者進入千蟲谷的‘蟲霧秘境’，這是一個小秘境，秘境內放置著千蟲谷的令牌，先抵達出口并獲得令牌的五十人晉級外門。注意：秘境有瘴氣，需備抗毒靈植或蠱蟲。

第三關擂臺定序。五十人隨機配對，勝者晉級，敗者可挑戰勝者，最終決出前十，有額外獎勵，其余為普通外門弟子。”

信紙末尾沒有署名，只畫了一個小小的骨杖圖案。

余舟將麻紙折好塞進袖蠱，靈石也一并收了進去。五十塊靈石不算少，遠超他目前為止的一塊靈石的存款，顯然是柳長老給的“啟動資金”。但他不確定白山城的物價水平，也不清楚靈石的具體購買力，他目前只知道一把極品法器要兩千靈石。

嗯，不過五十靈石既然是柳長老給的，那大概足夠完成入門測試前的各種準備了。

正思忖間，門外傳來輕輕的敲門聲，三下一組，間隔均勻——是之前約定的暗號。

余舟眼神一凜，瞬間催動氣色蠱。淡灰色的氣膜覆上皮膚，連氣息都變得像房間里的木頭一樣沉靜，他走到門邊，低聲問：“誰？”

“余兄，是我。”陳的聲音傳來。

打開門，余舟見陳站在走廊，甲三護在她身后，兩人臉上都帶著些凝重，走進屋里。

“你們也收到了？”

陳點頭，從袖中掏出一張一模一樣的信紙：“甲三房間的桌子上也有，靈石數量都是五十塊。”

余舟關上門，轉頭時，陳已走到窗邊，骨鏡蠱懸在指尖，鏡面泛著淡藍光暈，正掃過窗外的巷口。確認沒有盯梢的眼線后，她才轉過身，指尖在桌案上輕輕敲著：“看來千骨宗一直在看著我們……那我們商量一下明天的安排吧。”

“第一是抗毒。”陳的聲音壓得很低，目光掃過兩人，“柳長老信里說蟲霧秘境有瘴氣，剛才鄰桌散修提過‘清瘴草’，明天得先找靈植攤問問，最好再備些抗毒的丹藥或者符箓，雙保險。”

“嗯。”余舟點點頭：“還有要試試看能不能打探到更多的信息。另外，靈石也要分一分，每人帶十塊左右，剩下的存進袖蠱里，免得露富。”

兩人又商議了幾句細節，確認沒有遺漏后，陳才帶著甲三起身離開。

余舟關上門，重新催動氣色蠱，體表瞬間泛起與木墻相近的淡棕色。他走到窗邊，撩開窗簾一角往下看——街面上的燈籠還亮著，幾個散修正站在客來居門口聊天，其中一人腰間掛著的令牌，和之前在城門口看到的千蟲谷弟子令牌一模一樣。

千蟲谷、千骨宗、散修……白山城的水，越來越渾了。

眼線眾多，這里不是逃跑的地點。

或許在千蟲谷里……

余舟思慮著收回目光，盤腿坐在床上，吃下一顆聚氣丹。

窗外的燈籠光透過窗簾縫隙照進來，在地上投下細長的影子。余舟閉上眼，運轉起血蠱經。

一夜無話。

……

第二天清晨，天剛蒙蒙亮，客棧大堂就熱鬧起來。店小二端著靈米粥穿梭在桌案間，吆喝聲比昨晚更響：“客官慢用！今早的靈米加了晨露，補氣效果更好——對了，要清瘴草的抓緊了，昨天還一塊靈石五株，今早已經漲到一塊靈石三株咯！”

余舟三人坐在角落，身上換了灰衫，袖口沒繡任何標識，看著和其他散修沒兩樣。

甲三幾口扒完醬肉，低聲皺眉道：“這漲價也太快了，不會是千蟲谷故意抬的價吧？”

“正常。”余舟舀了勺粥，熱氣裹著米香飄進鼻腔，“只要有需求，這種資源就會漲價，散修們都搶著備，攤主不抬價才怪。一會兒多問幾家，別在一家買死。”

吃完早飯，三人混在人流里往南門坊市走。

坊市的位置不遠。這片區域似乎是專門為散修準備的，幾乎看不到什么凡人，青石板路兩側擺滿了攤位，用木板、布篷搭著，有的甚至直接鋪塊獸皮就當攤位。

“這就是……蠱師的坊市嗎？”余舟略微驚詫：“和凡人集市似乎沒什么不一樣。我還以為……”

“蠱師也是人。”陳目光掠過四周的攤位：“不說南疆如此了，哪怕在……反正低轉的修士，差不多都是這樣。”

余舟點點頭，就在這時，一陣喧鬧聲傳來。三人看去，發現是一個攤位前圍了不少人。

攤主是個獨眼老漢，正用木杖敲著攤位上的一塊青靈光片：“瞧一瞧看一看！法寶‘青罡盾’的殘片，防御力驚人！絕對是您招新大典上的保過神器！現在只要一百塊靈石！”

法寶殘片？

余舟看向陳，陳低聲解釋道：“法寶是金丹期，也就是四轉修士才能完全使用的法器，很貴。即使是殘片也不可能一百靈石。”

話語簡單明了，余舟一下子就懂了——這是假貨。

畢竟便宜沒好貨。

不過他的這番推銷還是引來了不少人，一個穿灰衫的散修蹲下來，拿起殘片翻來覆去看，眉頭皺得很緊：“你這殘片連紋路都看不清，說不定是普通鐵片染了靈光。”

“哎，你這人怎么這么說話，我這可是冒著生命危險才得到的！保真是法寶殘片！你要是沒錢就別摸！有的是人要！”

“等等，我也沒說我不要啊。十塊靈石……我就這么多了！你賣不賣？”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