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信？”姜瑜唇角勾起一抹冷弧，垂在身側的手指飛快掐訣，指尖凝出一道常人看不見的淡金色真言符——這是她“八識命格”術法的精髓，能逼出人心底的真話。她趁柳氏激動上前的瞬間，指尖輕輕一彈，真言符便悄無聲息地落在了柳氏的衣襟上。

下一秒，柳氏的聲音突然變了調，不再是之前的尖刻，反而帶著一種近乎癲狂的直白：“我就是信了！當年慧能和尚說了，珊兒命格弱，自帶災星，得找個‘八識全滿’的孩子養在身邊，借她的福運擋災，等珊兒滿十八歲，兩人的命格就能徹底換掉！你以為我為什么讓你事事讓著珊兒？為什么她每次生病、倒霉，都要你守在她身邊？就是要讓你的福運渡給她！”

這番話一出，連姜承宗都驚呆了，他慌忙去捂柳氏的嘴，卻被柳氏一把推開。柳氏像是不受控制般，繼續嘶吼：“你養的那只受傷的麻雀，我當著你的面摔死，就是因為慧能和尚說‘外人畜會分走你的福運’！你敢跟珊兒搶布偶，我把你關在閣樓餓了兩天兩夜，就是要讓你記清楚——你在這家里，連給珊兒提鞋都不配！”

“夠了！”姜承宗又急又怒，對著賓客們拱手道，“諸位莫怪！內子這些年總有些癔癥，今日是情緒激動犯病了，說的都是胡話！”可他話音剛落，柳氏又開口了，這次的語氣帶著濃濃的鄙夷：“癔癥？你才癔癥！你就是怕姜家怪罪，在外裝得像個老好人，回家就對著我和珊兒發脾氣！上次姜家取消漕運合作，你不敢去找姜禹同理論，反而把我罵了一頓，說我沒看好瑜兒，讓她跑回了姜家——你就是個孬種！”

柳氏的“自爆”讓姜承宗顏面盡失，他氣得渾身發抖，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就在這時，廳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宋世伯夫婦捧著一個錦盒走進來，宋夫人一進門就瞪著柳氏，高聲道：“姜小姐說的句句是真！前幾日我家阿圓墜馬，多虧姜小姐用‘八識命格’術法看出她是被人暗算了災厄，才幫阿圓解了困。姜小姐心善，怎會編造謊言污蔑你們？倒是你們，這般苛待養女，還好意思來要‘養育恩’！”

宋世伯也補充道：“我已讓人去請當年伺候過姜瑜的陳嬤嬤、張媽，還有醫館的小醫徒，想必此刻也快到了。若柳氏你說的是‘胡話’，為何不敢等他們來對質？”

證據、人證、還有柳氏的“自白”，三重夾擊下，姜承宗一家的虛偽面具徹底被撕碎。先前還對他們抱有同情的賓客，此刻看向他們的目光里，只剩下鄙夷與厭惡。姜鴻禎坐在主位上，臉色沉得能滴出水來，緩緩開口：“姜承宗，柳氏，你們還有什么話好說？”

柳氏癱坐在地、口無遮攔爆完所有丑事時，姜珊早已無地自容——她先前還想靠柔弱姿態博同情，此刻卻成了滿廳鄙夷目光的焦點，耳中全是賓客們“原來如此”“竟這般歹毒”的議論聲。她再也撐不住，猛地推開身前的姜承宗，捂著臉頰就要往側門逃，想趁著混亂離開這讓她難堪的地方。

可剛沖到廊下，她便撞進一個堅實的懷抱。鼻尖縈繞著淡淡的檀香，身上的衣料是極少見的暗紋云緞，一看便知是頂級世家的規制。姜珊抬頭，撞進一雙冷冽如寒潭的眼眸——來人正是褚氏家主褚玄胤，他身側跟著兩名身著墨色勁裝的皂衣護院，護院手中還捧著一個精致的描金漆盒，顯然是為賀禮而來。

姜珊本就慌不擇路，見褚玄胤氣度不凡，竟生出幾分不切實際的幻想：若能被這位世家公子“搭救”，或許還能挽回些顏面。她忙收住眼淚，故意放軟聲音，伸手想去拉褚玄胤的衣袖，帶著哭腔道：“公子救我……他們都欺負我……”

話未說完，褚玄胤便側身避開，眼中的厭惡毫不掩飾。他甚至未看姜珊一眼，只抬手對身側護院冷聲道：“攔住她，莫讓她沖撞了姜府貴客。”兩名護院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姜珊的胳膊，動作利落卻不粗魯，將她穩穩地按在廊柱旁——既不讓她逃跑，也不讓她再靠近正廳半步。姜珊掙扎著想要辯解，卻被護院冷冷瞥了一眼，瞬間不敢再作聲，只能紅著眼眶僵在原地。

解決完姜珊，褚玄胤整了整衣袖，徑直穿過廊下賓客，朝著正廳中央的姜瑜走去。他步伐沉穩，墨色衣袍隨著動作拂過地面，帶起一陣無聲的威壓，原本還在低聲議論的賓客們紛紛噤聲，下意識地讓開道路——褚家是汴京頂級世家，褚玄胤更是以“紫氣命格”聞名，連皇室都要給幾分薄面，他的態度，足以左右整場宴會的風向。

走到姜瑜面前，褚玄胤停下腳步，微微頷首，行了一個符合世家禮儀的半禮，聲音清晰而鄭重：“姜小姐，今日是你認祖歸宗的好日子，褚某特來道賀。”

這一聲“姜小姐”，如同定音鼓般敲在所有人心上。此前雖姜家已宣告姜瑜身份，但賓客中仍有少數人因姜承宗一家的攪局，對姜瑜的“真千金”地位存著些許疑慮；可褚玄胤當眾以“姜小姐”相稱，且態度恭敬，無疑是向滿廳賓客傳遞了一個信號——褚家承認姜瑜的姜家嫡女身份，且愿與其交好。

姜瑜亦回以福禮，語氣平和卻不失分寸：“多謝褚家主。方才家中有些紛擾，讓褚家主見笑了。”

“無妨。”褚玄胤目光掃過角落里臉色慘白的姜承宗夫婦，話卻是對姜瑜說的，“家宅之事難免復雜，姜小姐能從容應對，足見氣度。往后若有需褚家相助之處，盡可派人知會。”這話看似尋常，實則是公開為姜瑜撐腰，暗示褚家會站在姜瑜與姜家這邊，徹底斷了旁人再借“認親”之事刁難姜瑜的念頭。

滿廳賓客見狀，徹底打消了疑慮。先前還對姜瑜抱有微詞的幾位世家夫人，此刻已笑著上前，拉著姜瑜的手夸贊“氣度不凡”；連幾位致仕的老臣，也對著姜鴻禎點頭道：“令孫女這般沉穩，又得褚家主看重，姜家后繼有人啊。”

姜禹同懸著的心徹底放下，走上前與褚玄胤寒暄，感謝他今日前來撐場；姜鴻禎更是撫著胡須，眼中露出滿意之色。而被架在廊下的姜珊、縮在角落的姜承宗夫婦，看著眼前這一幕，臉色愈發難看——褚玄胤的到來，不僅徹底坐實了姜瑜的身份，更讓他們的處境雪上加霜，再無半分翻盤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