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軍區的證明，你是來幫忙的，別讓別人靠近。”

她知道現在最關鍵的是穩定局面，不能讓人群再度失控。

女人嚇得直哆嗦，整個人都在抖。

她雙手接過證件，手指止不住地顫抖。

淚水不斷從眼眶中涌出，打濕了胸前的衣襟。

她抬頭望著馮湘湘，眼神里滿是恐懼。

之前孩子胳膊被壓斷的一幕，讓所有人都不敢再上前。

那一聲脆響仿佛還在耳邊回蕩。

幾個原本還在幫忙扶人的青年，此刻臉色發白，默默后退，躲到了人群后方。

他們誰也不想再沾上這事，生怕惹禍上身。

就連剛才還在幫忙的幾個人，也都悄悄退到了邊上。

腳步輕得幾乎聽不見，眼神閃躲，不敢與任何人對視。

現場氣氛凝重到了極點，連呼吸聲都變得小心翼翼。

她猛地撲向馮湘湘，膝蓋重重砸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她“撲通”一聲跪在馮湘湘面前，不停磕頭。

“大姐，您大人有大量，求您救救我兒子，我給您磕頭了！”

她一下接一下地磕，頭都快碰地了。

馮湘湘沒理會她，而是立刻蹲下。

把塞在孩子嘴里的布條掏出來，又解開他衣領的扣子。

她的動作迅速，手指靈活地繞過孩子的嘴角，輕輕一拉，那條臟兮兮的布就被取了出來。

緊接著，她用拇指和食指熟練地解開孩子衣領的第一顆扣子。

“都退后點，別圍那么緊，讓點空氣進來！”

她頭也不抬，聲音冷靜。

她說完，周圍人還是愣著不動。

他們像是被釘在了原地，眼神呆滯，依舊緊緊圍成一圈。

恐慌蔓延，沒人知道下一步該做什么。

“張振東！”

馮湘湘喊了一聲還在發呆的張振東。

他猛地回神，趕緊過去勸開人群。

“退后！都退后！別堵著，讓點空間出來！”

他的聲音比平時大了三倍。

“誰去拿點水來，要干凈的水！”

馮湘湘再次發令，語氣急促。

她一邊檢查孩子的呼吸，一邊頭也不抬地說道。

她需要水來清理口腔，防止嘔吐物堵塞氣道。

這是最基本的急救常識。

她把孩子擺正，頭輕輕偏向一側。

動作輕柔卻堅定，生怕造成二次傷害。

她用左手墊在他的頸后，小心地調整角度，確保呼吸道處于最安全的位置。

剛翻過身，孩子嘴里就涌出一堆嘔吐物。

黃綠色的液體混著未消化的食物殘渣，順著嘴角流淌下來，氣味刺鼻。

馮湘湘眉頭一皺，迅速用手托住孩子的下巴。

讓液體順利流出，避免倒吸入肺。

圍觀的人倒吸一口冷氣。

天哪，這些東西要是堵在喉嚨里，孩子早就憋死了。

如果馮湘湘沒有及時翻轉體位，后果簡直不堪設想。

很快，售貨員端來了一盆清水。

那是個三十出頭的女人，穿著淺藍色的工作服，手里端著一個搪瓷盆，水面微微晃動。

她臉色發白，腳步有些虛浮，但還是咬牙把水送到了馮湘湘身邊。

“給……給您，剛燒開的，涼了點，很干凈。”

馮湘湘毫不猶豫地拿起從孩子嘴里取出的那塊布，仔細地蘸了些清水。

水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

她掌握著分寸，輕輕地將布擰了擰，留下微濕的狀態。

然后，她蹲下身，用濕潤的布片，一點一點地擦拭孩子的嘴角和鼻翼周圍。

孩子還在抽搐，四肢微微顫抖，小臉青紫。

可馮湘湘卻沒有像其他人那樣慌亂。

她的神情冷靜，甚至帶著幾分專注。

孩子的母親已經被張振東扶了起來，身體還在微微發抖。

她嘴唇哆嗦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緊緊攥著張振東的胳膊。

大約過了兩分鐘，孩子的抽搐開始慢慢減弱。

原本劇烈的顫抖逐漸變成了輕微的抖動。

他的呼吸由急促轉為平穩，胸膛起伏變得規律。

其實，馮湘湘并不像其他人那樣緊張和焦慮。

因為就在她第一次觸碰到孩子的那一瞬間。

那種奇異的感覺又悄然襲來。

就像有一層無形的幕布被掀開。

她的意識仿佛穿透了血肉，直接“看”進了孩子的體內。

那種感覺，不是用眼睛看到的，而是直接浮現在腦海中的立體畫面。

她能清楚地“看見”孩子的骨骼走向、肌肉狀態，甚至內臟的位置。

就連左臂肩關節輕微錯位的細節，也都清清楚楚地呈現在她的感知中。

問題本身并不算嚴重，最多算是脫臼，加上短暫的驚厥反應。

但剛才眾人慌亂中七手八腳地搬動孩子，甚至有人試圖掐人中、拍后背。

反而加重了他的不適，影響了神經系統的自我調節。

隨著抽搐徹底停止，孩子的呼吸越來越平穩。

然而，他依舊沒有醒來。

馮湘湘緩緩站起身。

“這孩子以前有過這種情況嗎？”

母親抽著氣，哽咽著點頭，眼淚又滾落下來。

“有過……就一次，那是去年夏天，可那次也沒這么嚇人啊！”

她語無倫次地解釋。

“我家孩子平時可結實了，從沒生過大病，連感冒都少，這……這到底是怎么了？會不會留后遺癥啊？我可怎么辦啊？”

馮湘湘無法給予太多安慰。

眼下最重要的是明確問題，而不是安撫情緒。

“他胳膊脫臼了，關節錯位，我能接上。不過接完之后，回去千萬別讓他干力氣活，提重物、爬高、劇烈運動都得避免。”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母親紅腫的眼睛，補充道：“出門玩也得多看著點，別讓他摔著、碰著，至少養個十天半個月再說。”

說完，她稍稍停頓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

“等會我讓張振東同志開車送你們去醫院，做個全面檢查。”

她的語氣鄭重起來。

“重點查查血常規和腦脊液，這兩項必須做。”

馮湘湘心里很清楚，七十年代的醫院條件非常有限。

設備老舊，化驗手段簡陋。

許多現代常見的藥物那時都還沒有普及。

可即便如此，眼下這孩子的情況確實不容樂觀。

單靠她自己的感知能力遠遠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