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白瑜以送還《九轉還魂訣》為由,來到了玄天宗。
新任掌門墨辰親自相迎。他是個溫文爾雅的中年人,與前任赤霄的張揚截然不同。
“白谷主親自前來,玄天宗蓬蓽生輝。”墨辰拱手道,“還請在客房稍作休息,晚宴已經備好。”
白瑜微笑還禮:“墨掌門客氣了。在下對玄天宗的劍閣仰慕已久,不知可否......”
“當然可以。”墨辰爽快答應,“我親自帶白谷主參觀。”
劍閣位于玄天宗后山,是一座七層高的塔樓。白瑜跟隨墨辰一路向上,暗中觀察著四周。根據云無月殘魂給的信息,禁地入口就在劍閣第六層的暗門后。
“這一層收藏的都是歷代掌門的佩劍。”墨辰推開第六層的大門,”包括......”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白瑜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第六層中央的展示臺上空空如也——原本應該放在那里的赤霄劍殘骸不見了!
“這......”墨辰臉色大變,“我昨日才檢查過!”
白瑜心中一緊:“可有外人來過?”
墨辰剛要回答,整座劍閣突然劇烈震動起來!地面裂開無數縫隙,赤紅的光芒從地底透出,伴隨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劍鳴聲。
“不好!”墨辰一把拉住白瑜,“快走!”
兩人剛沖到樓梯口,一道赤紅劍芒就從地底沖天而起,直接將劍閣屋頂掀飛!煙塵中,一個熟悉的身影凌空而立——大紅嫁衣,烏黑長發,右眼尾一滴血淚痣。
“赤霄?!”墨辰失聲驚呼,“不可能!你已經......”
“已經死了?”赤霄——或者說劍靈——咯咯笑了起來,“劍靈怎么會死呢?不過是換個宿主罷了。”
她的目光轉向白瑜,眼中滿是怨毒:“多虧你毀了赤霄劍,我才能擺脫束縛,找到更好的容器。”
江綰笛看著白瑜眼中閃過的震驚和痛苦,心底涌起一股近乎病態的滿足感。
“他真以為是自己害了天下蒼生?”江綰笛輕笑著,操控劍靈擺出猙獰的姿態,”這份愧疚,會成為最甜美的調味劑。”
白瑜這才注意到,她的身體有些虛幻,胸口處隱約可見一柄赤紅小劍的形狀——那才是真正的劍靈核心!
“墨掌門。”白瑜低聲道,“疏散弟子,啟動護山大陣。這里交給我。”
墨辰還想說什么,但看到白瑜堅定的眼神后,咬牙點頭:“保重!”
待墨辰離去,白瑜從懷中取出那枚銀色果實:“你以為,我會毫無準備就來送死嗎?”
赤霄——現在應該稱她為劍靈了——瞇起眼睛:“銀月果?云無月那賤人連這個都告訴你了?”
“不止如此。”白瑜捏碎果實,里面的液體自動凝聚成一根銀色長針,“她還教了我這個——《時之牢》。”
劍靈臉色驟變,立刻揮出數道劍氣。白瑜不閃不避,任由劍氣穿透身體——卻在接觸皮膚的瞬間全部靜止,仿佛被凍結在時空中!
“時間靜止?”劍靈終于慌了,“你怎么可能......”
“不是靜止。”白瑜舉起銀針,“是循環。”
他猛地將銀針刺入自己的心口!劇痛傳來的同時,一個巨大的金色輪盤從他體內展開,瞬間籠罩了整個劍閣。劍靈發出一聲凄厲的尖叫,身體不受控制地被拉向輪盤中心。
“瘋子!”她掙扎著怒吼,“《時之牢》會把你一起拖入無盡輪回!”
白瑜笑了:“我知道。”
金色輪盤越轉越快,劍閣開始分崩離析。就在時空即將重置的最后一刻,白瑜似乎看到一抹白色身影出現在輪盤邊緣——紫眸如星,淚痣如血。
“云......”
世界歸于黑暗。
世界歸于黑暗前,白瑜似乎看到了她的身影。
之前當白瑜捏碎銀月果,將銀針刺入心口時,江綰笛終于忍不住在虛空中顯出身形。
她站在時間輪盤的邊緣,紫眸含笑,欣賞著白瑜決絕的表情。
“多么壯烈的犧牲啊。”她輕聲贊嘆,“可惜……這一切都是我安排的。”
江綰笛故意讓他看到自己——讓他知道,這場輪回,這場犧牲,甚至他的所有痛苦,都不過是她掌中的一場游戲。
“你以為的救贖,不過是我寫好的劇本。”
白瑜再次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站在藥王谷的懸崖邊上。
晨霧未散,一頂素白轎輦停在不遠處。轎簾被一只素白的手掀起,先落地的是一截瑩白的足踝,銀鈴輕響間,繡著銀色曇花的白色羅襪才緩緩覆上足背。
白衣女子彎腰走出轎輦,晨風恰好掀起她遮面的輕紗,露出右眼尾那顆朱砂淚痣。
“勞煩通傳。”她指尖捻著一片冰晶梧桐葉,“就說,毒我能解。”
白瑜怔怔地看著這一幕,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下。
時間循環,開始了。
“多么完美的循環。”她撫過自己右眼尾的淚痣,笑容妖異,“而這場戲……還可以再演千百遍。”
( Ok完了,下面沒有了)
(我真的想把這一章停在這兒,多么合乎我心意的結局,結果字數不夠!!)
白瑜站在懸崖邊,晨露打濕了他的衣擺。眼前的白衣女子正彎腰走出轎輦,右眼尾的淚痣在晨光中格外醒目。這一幕,他已經在輪回中經歷了七次。
“勞煩通傳。”女子指尖捻著冰晶梧桐葉,“就說,毒我能解。”
這一次,白瑜沒有像前六次那樣立即回應。他死死盯著女子的赤足——繡著銀色曇花的羅襪下,腳踝處的銀鈴紋絲不動。前六次輪回里,他從未注意過這個細節。
“云...姑娘?”他試探性地開口,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的。
女子抬眸,紫色瞳孔中閃過一絲詫異。這個反應與之前六次都不同。白瑜的心跳驟然加速,一個瘋狂的猜想在腦海中成形——難道這次輪回出現了變數?
寒玉閣內,當云無月再次施展銀針渡毒時,白瑜刻意讓自己的手腕擦過她的指尖。冰涼,但比記憶中的溫度略高。更奇怪的是,這次治療結束后,云無月沒有立刻索要報酬,而是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
“少谷主似乎...”她頓了頓,“對醫術很有興趣?”
白瑜強自鎮定:“略通皮毛。”
“是嗎?”云無月突然靠近,紫眸直視他的眼睛,“那你知道寒髓毒最怕什么嗎?”
這是前六次輪回里從未出現過的對話。白瑜的掌心滲出冷汗,腦海中閃過《輪回訣》的內容:“怕...時間回溯?”
云無月的瞳孔微微收縮。一瞬間,白瑜仿佛看到她眼中金色輪盤的轉速加快了。但下一秒,她又恢復了那副清冷模樣:“有趣的說法。”
當晚,白瑜沒有像之前那樣直接回房。他悄悄來到梅香苑外,爬上那棵老梅樹。院內空無一人,唯有石桌上放著一本攤開的書冊。借著月光,他看清了上面的內容——是《九轉還魂訣》的殘頁,但與他記憶中的版本截然不同。這版的最后一頁多了一段記載:
“時間循環中,若受術者察覺真相,施術者將付出代價...”
“在看什么?”
云無月的聲音突然在身后響起。白瑜一個激靈,差點從樹上摔下去。轉身時,他看到云無月懸浮在夜空中,紫色眼眸冰冷刺骨。最可怕的是,她的右手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透明!
“你...記得?”白瑜聲音發顫。
云無月——或者說江綰笛——突然笑了。那笑容與白瑜記憶中的任何一次都不同,帶著幾分欣賞,幾分玩味:“第七次輪回才察覺,比我想象的慢了些。”
她輕輕落在樹枝上,銀鈴終于發出清脆的聲響:“不過,作為戲中人,你已經算聰慧了。”
白瑜的腦中嗡嗡作響。所有的線索突然串聯起來——那些細微的異常,溫度的變化,對話的差異...這不是簡單的時間循環,而是一場精心設計的戲中戲!
“為什么?”他攥緊拳頭,“就為了戲弄我?”
江綰笛歪著頭,右眼尾的淚痣在月光下紅得妖異:“一開始是。”她伸手撫過白瑜的臉頰,這次觸感真實得可怕,“但現在...我改主意了。”
她打了個響指。世界驟然靜止,飄落的樹葉凝固在半空,連風都停止了流動。唯有她腕間的銀鈴還在輕輕搖晃,發出詭異的聲響。
“知道嗎?”江綰笛湊近白瑜耳邊,呼出的氣息冰冷如霜,“你是第一個看破循環的人。”她的聲音里帶著前所未有的興奮,“這樣的變數...值得一個特別的獎勵。”
白瑜還未來得及反應,就見她指尖彈出一縷銀絲,徑直沒入他的眉心。劇痛襲來,無數陌生的記憶如潮水般涌入——三百年前的宗門大戰,赤霄劍的真正來歷,以及...江綰笛被時間之力反噬的秘密。
“現在,”江綰笛看著跪倒在地的白瑜,紫眸中的金色輪盤瘋狂旋轉,“游戲才真正開始。”
當白瑜再次抬頭時,眼前的景象讓他渾身冰涼——藥王谷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虛無的空間。江綰笛懸浮在中央,身后浮現出無數光幕,每一幕都是不同輪回中的場景。
“選一個吧。”她輕笑著展開雙臂,“這一次,你想從哪個節點重新開始?”
白瑜的視線掃過那些光幕,突然在其中一幕定格——那是第一次輪回的開始,懸崖邊,素白轎輦剛剛停下。但這一次,他看到了之前從未注意過的細節:轎簾掀起時,江綰笛的指尖有一道細小的傷口,正滲出淡金色的液體。
“你...受傷了?”他脫口而出。
江綰笛的笑容瞬間凝固。所有光幕同時破碎,虛無空間劇烈震動起來。她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透明化,右眼尾的淚痣顏色急速變淡。
“看來...”她的聲音突然變得虛弱,“我還是低估你了。”
世界再次陷入黑暗。但在意識消散前的最后一刻,白瑜清晰地聽到她說的最后一句話:
“下次輪回...我會把劇本寫得更好。”
***
黑暗褪去時,白瑜站在藥圃中央,晨露浸濕了他的衣擺。一縷銀色傀儡絲不知何時纏在他的指間,在晨光中泛著冷冽的光澤。
江綰笛倚在虛空中,指尖纏繞著一根主傀儡絲。看著白瑜困惑地研究那縷銀絲的模樣,她眼中金色輪盤緩緩轉動。
“終于摸到線頭了么...”她唇角微揚,“倒也不算太遲鈍。”
白瑜的左眼突然能看到空氣中流動的金色紋路。順著紋路望去,藥圃里的藍雪蓮上纏繞著無數細如發絲的銀線,全部延伸向懸崖方向。
懸崖邊憑空出現一座白玉棋臺。白瑜走近時,看到棋盤上的黑子白子都是冰晶曇花的形狀。
“執黑先行...”她輕輕彈指,“讓我看看你能走到哪一步。”
當白瑜執起黑子落在天元位時,整個藥王谷的時間驟然停滯。
江綰笛瞇起眼睛,看著白瑜通過棋子看到三個虛影——云無月在施針,赤霄在鑄劍,玉無弦在撫琴。她們同時開口:“找到我們。”
“貪心的小家伙...”她撫過三根主傀儡絲,“不過正合我意。”
石臺上浮現的《三尸斬魂訣》讓江綰笛眼中閃過一絲興味。這確實是她準備的線索,但沒想到這么快就被觸發。
白瑜取出貼身攜帶的冰晶曇花放在棋盤中央。花蕊中射出三縷銀絲,指向三個不同方向。
“游戲升級了。”江綰笛輕輕擊掌,三道傀儡身同時睜開眼睛,“去吧,我親愛的破局者。”
晨光中,她望著白瑜離去的背影,指尖銀絲閃爍著冰冷的光芒:
“找齊三個傀儡...”
“你就能見到這場戲的...導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