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頭！挺胸！別跟個蝦米似的！“

夏薇薇的呵斥聲像鞭子一樣抽在林默背上。他條件反射地繃直身體，結果額頭差點撞上“藍調咖啡“的玻璃門。午后的陽光透過落地窗灑進來，將咖啡廳內優雅的裝潢鍍上一層金色光暈。穿著考究的都市精英們三三兩兩坐在皮質沙發上，低聲交談，空氣中彌漫著咖啡豆烘焙的醇香和某種昂貴的香水味。

林默低頭看了看自己——勉強算干凈的牛仔褲，唯一一件還算體面的藏青色襯衫（袖口已經有些發白），以及那雙刷了又刷卻依然顯得廉價的運動鞋。站在這樣一家明顯屬于中產階層的咖啡廳門口，他感覺自己像是混入珠寶店的破石頭。

“磨蹭什么？進來！“夏薇薇已經推門而入，回頭不耐煩地瞪著他。她換了一身裝束——深灰色的修身西裝，內搭酒紅色絲綢襯衫，短發利落地別在耳后，整個人散發著一種干練而危險的氣場。

林默深吸一口氣，推門跟了進去。門鈴清脆地響了一聲，幾位顧客抬頭掃了一眼，目光在他身上短暫停留，又漠然地移開。那種打量廉價商品般的眼神讓他如芒在背。

“坐那兒。“夏薇薇指了指角落一個半封閉的卡座，然后對迎上來的服務生打了個響指，“兩杯美式，不加糖。再拿些冰塊和干凈毛巾。“

服務生點頭離去。林默僵硬地坐在卡座里，后背繃得筆直。他的右手食指上纏著一圈粗糙的繃帶——那是他用出租屋里的醫藥箱隨便包扎的，血跡已經滲出了一點。疼痛感依然清晰，但比起這個，更讓他不安的是夏薇薇審視的目光。

“手。“她突然命令道。

林默遲疑地伸出手。夏薇薇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驚人，三兩下拆開那團亂七八糟的繃帶。傷口暴露在空氣中，已經不再流血，但邊緣紅腫，看起來有些猙獰。

“白癡。“她冷笑著評價，同時從包里掏出一個精致的金屬小盒子，打開后里面是整齊排列的消毒棉片和創可貼，“感染了你就等著截肢吧。“

服務生送來了冰塊和毛巾。夏薇薇動作麻利地用冰塊裹著毛巾按在他的傷口上，突如其來的冰冷刺激讓林默倒抽一口冷氣。

“忍著。“她頭也不抬，手法卻意外地專業，“我大學是醫學院的。“

林默驚訝地看著她：“那你為什么——“

“為什么當經紀人？“夏薇薇打斷他，嘴角勾起一個諷刺的弧度，“因為醫生救不了該死的人，但娛樂可以讓人暫時忘記自己正在死去。“她撕開消毒棉片的包裝，“這答案夠文藝嗎？“

消毒液接觸傷口的瞬間，林默疼得差點跳起來。夏薇薇眼疾手快地按住他的膝蓋：“別動！剛才直播見血不是挺英勇的嗎？“

“那不一樣！“林默咬著牙反駁。

“哪不一樣？“夏薇薇挑眉，動作卻放輕了些，“都是血，都是疼。只不過一個是給別人看的，一個是自己受的。“她熟練地貼上創可貼，“好了，別碰水。“

林默低頭看著手指上那張印著卡通圖案的創可貼，一時語塞。這個在直播間里對他冷嘲熱諷的女人，此刻卻展現出了某種近乎矛盾的...關懷？

“謝謝。“他干巴巴地說。

“別誤會，“夏薇薇靠回椅背，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我只是在保護我的投資。“她從公文包里抽出一沓裝訂整齊的文件，“看看這個。“

林默接過文件，扉頁上燙金的《獨家經紀合約》幾個大字刺痛了他的眼睛。比起早上那份簡陋的打印合同，這份足足有二十多頁，條款密密麻麻，充滿了法律術語。

“七三分成？“他直接翻到最關鍵的部分，聲音不自覺地提高。

“六四。“夏薇薇糾正道，手指輕輕敲擊桌面，“我六，你四。考慮到你今天...出人意料的表現。“

林默猛地抬頭：“但早上那份——“

“早上那份是臨時協議，不具備法律效力。“夏薇薇打斷他，眼神銳利如刀，“這份才是正式的。仔細看清楚了，第四頁第三條款。“

林默翻到指定位置，發現那是一條關于“形象塑造與內容方向“的條款，其中明確寫道：“甲方（夏薇薇）有權對乙方（林默）的直播內容、個人形象、社交媒體運營等進行全方位策劃與指導，乙方必須無條件配合...“

“你要控制我的一切？“林默的聲音有些發抖。

夏薇薇輕笑一聲：“專業術語叫'形象管理'。“她向前傾身，眼睛微微瞇起，“聽著，林默。你今天走了狗屎運，靠著一場即興的賣慘表演吸引了幾十個觀眾和一個土豪打賞。但你以為這能持續多久？觀眾是最善變的動物，明天他們就會找到更新鮮的玩具。“

她的指甲在合約上輕輕劃過：“而我，可以把你從一時的網紅變成真正的職業主播。前提是——“她點了點那份合約，“你把自己交給我。“

林默的喉嚨發緊。他低頭看著合約上那些冰冷的條款，又想起直播間里那些彈幕，那些關注，那個價值兩千塊的火箭...以及系統界面里那個不斷增長的能量值。

“如果我拒絕呢？“他試探性地問。

夏薇薇聳聳肩：“那你現在就可以滾回你那間垃圾場，繼續用那三百塊規劃你的'美好人生'。“她的語氣輕松得像在討論天氣，“順便一提，'社會你王哥'的打賞要走平臺流程，至少半個月才能提現。“

林默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創可貼邊緣。半個月...他的房租五天后就到期了。

就在這時，一股熟悉的冰冷感突然從大腦深處蔓延開來。系統界面在他意識中自動展開：

【檢測到關鍵抉擇點！】

【選項分析：】

【A.簽署合約】

【利益：獲得專業運營支持，加速初期成長】

風險：自主權大幅受限，分成比例苛刻

【B.拒絕合約】

【利益：保持完全自主】

【風險：發展緩慢，資源匱乏】

【系統建議：選擇A，利用外部資源快速積累初期能量。能量突破50點后將解鎖更多功能，增強議價能力。】

林默盯著那行幽藍的文字，心跳加速。系統在給他建議！而且明確表示，只要能量突破50點，他就有翻盤的希望！

“我需要修改幾個地方。“他突然開口，聲音比自己預想的要沉穩。

夏薇薇挑眉：“說。“

“第一，分成比例隨著粉絲量增長要有調整空間。比如，粉絲破十萬后改為五五，破百萬后四六——我六你四。“林默直視著她的眼睛，“第二，內容方向我有否決權。第三...“他頓了頓，“合約期限一年，不是三年。“

夏薇薇的眼睛微微睜大，隨即瞇成一條縫：“誰教你的這些？“

“沒人教。“林默扯了扯嘴角，“我只是突然想通了，既然要賣，就得賣個好價錢。“

兩人之間的空氣仿佛凝固了。夏薇薇慢慢端起咖啡杯，啜飲一口，目光始終沒離開林默的臉。林默強迫自己不要移開視線，盡管他的后背已經被冷汗浸濕。

“有趣。“夏薇薇突然笑了，那笑容讓林默想起盯著獵物的豹子，“第一條可以談，但標準要提高——二十萬粉五五，百萬粉四六。第二條，否決權僅限于涉及法律風險和道德底線的選題。第三條...“她放下咖啡杯，“兩年，這是我的底線。“

林默的大腦飛速運轉。系統能量已經24.9了，按照今天的增長速度，突破50點并不遙遠...

“成交。“他伸出手。

夏薇薇看著他的手，突然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不急。“她從包里掏出一支昂貴的鋼筆，輕輕放在合約上，“先看看我給你準備的驚喜。“

她滑動手機屏幕，調出一個數據面板：“這是你今天的直播數據。53人峰值，平均觀看時長...驚人的22分鐘！對于一個新人來說，這幾乎是奇跡。“她的指尖劃過屏幕，“更關鍵的是這個——互動率37%！是平臺平均水平的五倍！“

林默盯著那些數字，心跳加速。系統能量值的增長突然有了實感——那些數字背后是一個個真實的觀眾，真實的情緒波動...

“所以，“夏薇薇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我為你爭取到了這個。“她調出一封郵件，標題赫然是《“星動直播“新人扶持計劃入選通知》。

“平臺每周會給新人主播一次首頁推薦位，持續四周。“她的眼睛閃閃發亮，“下周一晚上八點黃金檔，你的首秀。“

林默倒吸一口冷氣。首頁推薦！黃金檔！這相當于憑空給他塞了幾千甚至上萬的潛在觀眾！

“條件呢？“他警覺地問。

“聰明。“夏薇薇贊許地點點頭，“條件是你必須按照平臺要求打造人設。“她調出一份策劃案，“暫定方向——'真實系喪文化代言人'。“

林默掃了一眼策劃案，眉頭越皺越緊：“'都市廢物'？'躺平青年'？這標簽也太...“

“太什么？太真實？“夏薇薇冷笑，“你以為今天那些人為什么留下來看你？就是因為真實！“她敲了敲策劃案，“現代人最缺的就是真實感。而你，林默，恰好是一面照出他們內心焦慮的鏡子。“

林默的胃部一陣絞痛。他想起系統收集的“情緒能量“，似乎正是源于觀眾的這種共鳴...

“好。“他最終點頭，拿起那支鋼筆，“但我有個條件——直播時我有權根據現場情況調整內容。“

夏薇薇考慮了兩秒：“可以，但大方向不能偏離。“她將合約翻到簽名頁，“成交？“

林默深吸一口氣，筆尖懸在紙上。系統界面在他意識中閃爍著幽藍的光：

【關鍵抉擇確認中...】

【宿主選擇：簽署合約】

【預判收益：曝光率+300%，能量獲取速度+50%】

【系統準備升級...能量突破25點后解鎖新功能...】

鋼筆劃過紙張的沙沙聲中，林默感到一種奇異的平靜。他知道自己簽下的可能是一份浮士德式的契約，但此刻，他別無選擇。

“歡迎加入我的團隊，廢物。“夏薇薇收起簽好的合約，嘴角勾起一抹勝利的微笑，“現在，讓我們把你變成一顆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