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星夜相遇
- 我將初心淬成毒
- 力力Q
- 1864字
- 2025-08-07 21:58:50
其實,關于高昉的傳聞,許知意知道的不止劍舞一條。
自新皇,當年還是魯國公兼天下司馬大將軍時,陛下為她天下選婿,一股男人好嫁風便從此傳開。太學里慕少艾的青年女子也愈發大膽起來。
高昉姿容玉立,一時間吸引妙齡少女無數。據說每天的車架都瓜果累車,插滿了對他示好的鮮花香果。氣得他從此不坐馬車,騎馬佩劍獨來獨往。
今日目睹一番,許知意認為,這則傳聞倒有幾分真實。
高昉眼神深邃如墨,隔著一道腳門向兩人頷首,便起身往外走了。
不好!
許滄之終究是二十年老明經,官場經驗老到些。
他慌忙開口:“高參軍留步。”
許滄之明白,只有留住眼前這位公子,才能攀得上老尚書的面。
那個劍眉星目的高大男子停住了腳步。
他回頭看向二人。神色疲憊卻靜水無波。大氅在風中獵獵飄蕩,
許滄之把斟酌再三的話說了出來:“星夜突訪,參軍勿怪。實在是災情等不得,所以來請您的示下。”
高昉冷冷答道:“那你該去隨州府衙門,不是這里。”
許滄之解釋:“到處都捉襟見肘。只有高家福澤深厚,我們才來求您的蔭庇……”
句句雕鑿,話鋒下暗藏許滄之的小算盤。
高昉的眼眉微抬,不置可否。
許滄之拿不準高昉什么意思,不敢貿然說下去。
許知意沉不住氣了:“澧縣突傳惡疫,二千四百戶危在旦夕,人命關天,堪輿一州之事,還請參軍示下。”少女深深作揖、言辭懇切。
高昉的氣場突然冷冽起來,瞥了許知意一眼,卻只對許滄之說話。
“報災情去找你的上級。”說罷,抬腿便走。
這種忽視讓許知意臉上一熱。
她對著他的背影高聲道:“參軍大人!我朝律例一百七十三條,凡災民向住地官、兵府報案,所在衙門需立即派人支援。如拖延或不斗而退,與殺人同罪。”
許滄之沒料到女兒這么剛猛!嚇得他立即猛拍女兒的后背:“混賬!你一介布衣,懂什么朝廷律例!”
許知意被推了個趔趄,彎著膝蓋撲通一聲跪下。
許滄之慌忙向高昉解釋:“大人莫怪,小女魯莽,還請您不要介懷”。
高昉的眼神里似有慍怒,但還是很快平息下來。
他深深地望了許知意一眼,唇角微挑像是嘲笑:“律例?”
許滄之已經開始額頭冒汗了,女兒太年輕,拉人下水也不講章法。居然就這么赤裸裸地威脅朝廷高官。
“是的!律例。”許知意雖然跪著,但是抬頭直視高昉的眼神亮亮的。
二人僵持住了。只有許滄之冷汗直流。
一瞬過得緩慢極了,不知什么改變了他的心思,高昉朝身邊小廝使了個眼神,便轉身離開。
小廝快步上前,朝著許家父女來了:“夜深雪重,二位隨我前去客廳歇歇。”
……
由沖動而走的一步險棋,居然真的把他們送到了見尚書的路上。父女對視一眼,也覺得有些難以置信。
緊跟著高昉和小廝在深深庭院里逡巡。
許知意看著前面勁瘦高大的高昉,不知為何心中卻充滿雀躍和干勁。
穿過重重疊嶂后,二人終于在偏廳洞開的門中,看到了主廳會客的老尚書。
他鶴發雞皮,垂垂老矣,但來自上位者的如鐘嗓音,還是不怒自威。
“祖父,我回來了。”脫下大氅的高昉向座上的老尚書行禮。
老尚書鶴眼一抬,“這是?”老尚書發問。
他的目光落在了高昉身旁的許滄之父女。便搖手并退了身旁的客人。
高昉怕是倉促間并未記清二人姓名,如玉的聲音只偏偏帶過,“說是澧縣大疫,來請示下。”
雪夜聲音極靜,燭火噼啪作響。
“示下……”老尚書年邁了,話音拖得老長,沉默的氣氛壓得人喘不過氣。
就在她閉氣得有點眩暈之時,老人問道:“功倉戶兵法,這歸我們管嗎?”
“呵呵。”幾個侍從幕僚賠著笑,并不說話。
這話說得云里霧里,許知意有些迷茫。
老明經許滄之卻聽出話音了,一臉赧然。
幕僚甘當嘴替:“兵部尚書雖貴列三公,但一門有一門的管事,兵部也管不到州政上來。更何況今已賦閑在家,于情于理來說,確實不必擔責。”
簡單地說,老尚書不想管。
在許滄之絞盡腦汁時,身旁的少女又是撲通一聲跪下:
“尚書大人柱國無雙,愛民如子。澧縣兩千四百戶籍民,無不感恩大人之惠政!”
哈哈哈!
此話一說,哄堂一笑。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童生,隨口就扣大帽子,幼稚得可笑!今天能有資格坐在尚書府待客大堂上的,哪個胸前不畫著麒麟仙鶴的官場老夫。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把戲
老父親許滄之愁得嘴里發苦,這個莽撞的兔崽子!
他按著許知意的頭道歉:“犬女無知!大人莫怪!”
這帽子扣得太生硬,不過初生牛犢的模樣確實新鮮。
高家尚書雖年老但目光矍鑠,鷹眼一樣盯著許滄之:“既然談的是政事,又何來父女一說。小姑娘,公私要分清楚。”
尚書雖然只是略加敲打,但也夠許滄之冒冷汗的了。他連連稱是:“下官回去便對許童生嚴加管教!”
老尚書能坐到現在的位子,最關鍵一點是做到了忠。
怎么才叫忠?不僅要忠于陛下,更要忠于陛下的新政!女皇新開恩科,女子也能入仕朝綱。因此,他這句雖然是敲打,但也無形中維護了女皇的新政,話點得很有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