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八的梧桐里飄著雪，細碎的雪花落在光禿禿的梧桐枝上，像撒了層白糖。路口踩著雪往家走，手里拎著剛買的春聯和福字，遠遠就看見自家陽臺掛著串紅辣椒——是哪吒昨天非要掛的，說“比天庭的宮燈喜慶”。

推開門，暖氣混著飯菜香撲面而來。雅典娜正站在廚房門口，往窗戶上貼窗花，剪的是條躍龍門的魚，鱗片細致得像真的；秦始皇坐在沙發上，手里拿著支馬克筆，正對著一張“福”字研究——他非要把“福”字倒著寫，說“朕當年在咸陽宮倒貼過‘壽’字，意思一樣”；哪吒最忙，在客廳中央堆了座“零食山”，薯片、巧克力、瓜子堆得比他人還高，嘴里還叼著根棒棒糖，含糊不清地喊：“路口你看！這堆夠吃到明年開春了！”

“小心吃成胖子。”路口笑著把春聯放在桌上，眼角瞥見茶幾上多了個陌生的黑色包裹，上面印著只銀色的烏鴉logo，“這是啥？”

“剛到的，說是給你的。”雅典娜貼完最后一張窗花，拍了拍手，“666的信差送來的，還說‘年終獎’。”

“年終獎？”路口眼睛一亮，拆快遞的手都快了些。包裹里沒裝現金也沒裝銀行卡，而是堆著幾樣眼熟的東西：一袋二十斤的東北大米，一袋雪白的面粉，一桶花生油，還有一小瓶醬油。最底下壓著個精致的木盒，打開一看，里面躺著六個金燦燦的蘋果，表皮光滑得像涂了層釉，還散發著淡淡的金光。

“就這？”哪吒湊過來，捏了捏大米袋，“給袋米就算年終獎？靈希帝國這么摳？”

秦始皇拿起那桶花生油，對著光看了看：“此油色澤清亮，倒像朕當年祭天用的‘清酒’，只是……為何裝在鐵皮桶里？”

正說著，客廳中央突然亮起熟悉的藍光，渡鴉666的全息投影緩緩展開。她這次沒穿黑袍，換了件繡著雪花紋的藏青色大衣，兜帽下露出點笑意：“看來年貨收到了？”

“666姐！”哪吒舉著那桶油喊，“你這年終獎也太寒酸了！還不如789給的時空糖呢！”

“這可不是普通年貨。”666的投影走到大米袋旁，指尖輕輕一點，袋口的線自動松開，幾粒大米滾出來，在茶幾上拼成個小小的“福”字，“這大米來自α-4宇宙的‘嘉禾星’，一粒能煮出一鍋飯，還帶著安神效果，你們最近處理時空碎片耗了不少精力，吃這個能補回來。”

眾人：“！！！”

路口趕緊抓起一粒大米，看著平平無奇，比普通東北米還小些：“一粒煮一鍋？那這袋米……”

“夠你們吃十年。”666淡定地說，又指向面粉袋，“這面粉更實用，來自奧林匹斯的‘麥浪平原’，揉面時能自動修復裂口，就算哪吒用混天綾攪和，也能揉出光滑的面團。”

雅典娜眼睛一亮，立刻拿起面粉袋：“真的？那我下午試試包餃子，上次總揉不好皮……”

“還有這桶油，”666的指尖移到花生油桶上，桶身突然泛起層淡金色的光，“是β-2宇宙的‘星核油’，炒菜時會自動調節火候，就算秦始皇把燃氣灶開到最大，也不會糊鍋。”

秦始皇舉著油桶的手頓住了，他想起上次自己炒雞蛋，把燃氣灶擰到最大，結果鍋燒得冒黑煙，雞蛋糊成了炭塊——原來問題不在他，在油？

最后，666的目光落在木盒里的金蘋果上：“這是給你們的‘新年禮物’，來自阿斯加德的金蘋果樹，吃一口能抵三天不餓，還能凈化體內殘留的混沌能量。不過別多吃，這蘋果性子烈，你們現在的體質，一天最多吃半個。”

“阿斯加德的金蘋果？”雅典娜驚訝地睜大眼睛，“是伊登女神看守的那棵樹？我聽說早在千年前就枯萎了……”

“靈希帝國去年幫他們修復了樹芯，結了這季新果。”666的投影笑了笑，“算是給你們這半年辛苦的獎勵。對了，789讓我帶句話，她在α-3宇宙給你們買了煙花，除夕晚上會送來。”

投影消失前，她突然補充了句：“新年快樂。明年的任務……會更有趣。”

藍光散去，客廳里靜了半晌。

“所以……”路口看著那袋能煮十年的大米，“我們今天中午就吃這個？”

“必須吃！”哪吒已經沖進廚房，“我要看看一粒米怎么煮出一鍋飯！”

秦始皇拎著那桶星核油，慢悠悠地跟過去：“朕來掌勺，讓你們見識見識什么叫‘帝王御膳’——用這星核油炒雞蛋，定能勝過上次的炭塊。”

雅典娜抱著面粉袋，笑著走向餐桌：“那我來和面，正好試試它能不能自動修復裂口……路口，你要不要來幫忙？”

“來！”路口趕緊跟上，路過茶幾時，順手拿起個金蘋果。蘋果入手溫熱，表皮的金光在燈光下流轉，像有生命在里面呼吸。他咬了一小口，清甜的汁水在嘴里炸開，帶著股淡淡的花香，瞬間驅散了最近的疲憊，連胸口的舊傷都覺得暖融融的。

廚房里很快熱鬧起來。哪吒蹲在電飯煲前，盯著里面那一粒大米，嘴里念念有詞：“快長快長，長到能埋住哪吒爺的腳……”；秦始皇站在灶臺前，小心翼翼地往鍋里倒星核油，油一碰到鍋，立刻泛起層淡金色的光，自動分成均勻的一圈；雅典娜在餐桌旁揉面，果然，不管她怎么“不小心”捏出裂口，面團都能像有彈性似的自動合上，連她都忍不住笑出聲。

人魚卵的玻璃缸放在廚房門口，藍光透過玻璃，映在忙碌的三人身上，像撒了層碎鉆。它大概也感受到了年味，光帶在液體里游得歡快，時不時撞一下玻璃，發出“叮咚”的輕響，像在給他們伴奏。

中午的飯桌上，擺著滿滿一桌子菜：用嘉禾星大米煮的米飯，顆粒分明，冒著淡淡的清香；秦始皇炒的雞蛋，金黃蓬松，一點沒糊；雅典娜包的餃子，皮光滑得像玉，咬一口還會流出鮮美的湯汁。

“這米是真厲害！”哪吒扒著飯，嘴里塞得鼓鼓的，“一粒米煮出這么一鍋，比我那乾坤鼎還能裝！”

“這油也不錯。”秦始皇夾起一塊雞蛋，難得沒挑刺，“火候自己調，比朕當年的御廚還省心。”

雅典娜笑著給人魚卵的保溫箱旁邊放了一小碗米飯——雖然知道它吃不了，但總覺得該給它也“加個菜”。藍光立刻涌過來，在碗邊轉了圈，像在道謝。

吃完飯，哪吒非要用阿斯加德金蘋果做蘋果派。他把面粉倒在盆里，拿起混天綾就往里攪，嘴里喊著“讓你看看什么叫‘神力揉面’”。結果混天綾剛碰到面粉，面團就像活了似的，順著紅繩纏上去，自動揉成了光滑的一團，還在盆里轉了個圈，像在嘲笑他。

“嘿！這面粉還敢耍老子！”哪吒眼睛一亮，玩心大起，又用混天綾攪了兩下，面團立刻配合地拉出細面條，在盆里擺了個“福”字。

雅典娜和路口看得直笑，秦始皇則坐在沙發上，研究起那瓶醬油——666沒說這醬油的來歷，但他總覺得，這瓶看著普通的棕色液體，說不定也藏著什么玄機。

窗外的雪還在下，梧桐枝上的積雪越來越厚，像穿了件白棉襖。客廳里的暖氣很足，電視里放著新年歌，哪吒和面團的“搏斗”聲，雅典娜的笑聲，秦始皇研究醬油的嘀咕聲，還有人魚卵偶爾的“叮咚”聲，混在一起，像一首最熱鬧的年謠。

路口看著眼前的一切，突然覺得，這大概是他過過的最特別的新年——沒有家人在身邊，卻有一群來自神話和歷史的“家人”，圍著用神界米面做的飯菜，等著來自外星的煙花。

他拿起手機，給渡鴉666發了條信息：【年貨收到了，很喜歡。新年快樂，666。】

很快收到回復，只有一個簡單的雪花表情，卻比任何祝福都讓人覺得溫暖。

廚房里，哪吒終于用金蘋果做好了蘋果派，雖然形狀歪歪扭扭，但香味飄滿了整個屋子。他舉著派跑出來，喊著“分蘋果派咯！秦始皇兩塊！雅典娜兩塊！路口兩塊！剩下的都是我的！”

秦始皇瞪他：“朕乃天子，為何不是三塊？”

“因為你剛才吃了兩塊雞蛋！”哪吒理直氣壯。

“你！”

看著他們吵吵鬧鬧的樣子，路口忍不住笑了。雪落在窗臺上，積起薄薄一層，陽光透過雪層照進來，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溫柔的光斑。

新的一年，好像會很有趣。他想。不管有多少奇怪的任務，多少來自宇宙的年貨，只要身邊有這群人，就永遠不會覺得孤單。

至于那瓶醬油的玄機？大概要等除夕夜包餃子時才知道了。路口笑著拿起一塊蘋果派，咬了一大口，清甜的果香在嘴里散開，帶著滿滿的年味。雅典娜的指尖剛觸到木盒邊緣，指腹就感受到一股熟悉的能量波動——不是奧林匹斯的神光，卻帶著北歐神界獨有的凜冽與厚重，像冬日里阿斯加德的極光，冷冽中藏著蓬勃的生機。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掀開盒蓋，當六個金蘋果完整地映入眼簾時，她猛地后退半步，手里的窗花剪“當啷”一聲掉在地上。

“這……這是……”她的聲音發顫，平日里總是沉靜的眼眸此刻瞪得滾圓，里面映著金蘋果表面流轉的金光，像落滿了星星。她快步上前，指尖懸在蘋果上方，遲遲不敢落下，仿佛怕驚擾了這跨越千年的奇跡，“阿斯加德的金蘋果？怎么可能……”

哪吒正抱著零食山啃巧克力，聞言含糊不清地問：“不就是個蘋果嗎？比你上次給人魚卵換的營養液還稀奇？”

“你不懂。”雅典娜的指尖終于輕輕落在一個金蘋果上，冰涼的觸感中透著一絲溫熱，像握著一塊活的星辰。她抬起頭，目光掃過秦始皇和路口，語氣里帶著難以置信的激動，“這不是普通的果實。阿斯加德的金蘋果樹，是伊登女神的圣物，掌管著北歐諸神的青春與活力。傳說早在一千三百年前，就因洛基的詭計枯萎了——他騙走了伊登的金蘋果，還把她囚禁在巨人國，等諸神找回她時，果樹已經徹底枯死，連奧丁的神矛都沒能讓它再發新芽。”

她拿起一個金蘋果，對著光仔細端詳，果皮上的紋路細密如星軌，隱約能看到幾個古老的北歐符文在流轉。“你看這光澤，”她指著蘋果底部的一道淺痕，“這是伊登女神的標記，只有她親手照料的果實才會有。還有這能量波動，純粹得像未被污染的本源之力……”

說到這里，她突然頓住，睫毛輕輕顫動，像是想起了什么遙遠的往事。“我年輕時曾去過阿斯加德，”她的聲音放得很輕，帶著點悵然，“那時金蘋果樹還枝繁葉茂，伊登女神坐在樹下分蘋果，托爾的錘子就靠在樹干上，陽光透過金色的樹葉灑下來，連空氣里都飄著甜香。后來聽說樹枯了，伊登女神閉門不出了整整三百年……”

秦始皇抱著花生油桶，聽得入了迷：“這么說來，這蘋果比朕的傳國玉璽還珍貴？”

“珍貴百倍。”雅典娜點頭，指尖輕輕摩挲著蘋果表皮，金光順著她的指尖爬上手腕，在她白皙的皮膚上留下一道淡金色的痕跡，隨即又隱去了，“對北歐諸神而言，這是比生命更重要的東西。靈希帝國竟能修復樹芯，還結出了新果……”她看向666的全息投影，眼神里滿是敬佩，“這絕非易事，怕是動用了不少跨宇宙的能量樞紐。”

渡鴉666的投影笑意更深了些：“修復樹芯時，789差點被托爾的錘子砸中——那老神以為我們要偷樹，追著她繞了阿斯加德三圈。”

“托爾的錘子？”哪吒眼睛一亮，“是不是那個能砸穿星球的玩意兒？下次帶我去會會他！”

“先學會安分守己再說。”雅典娜笑著敲了敲他的腦袋，把金蘋果放回木盒，卻特意挑了個最大的放在茶幾中央，“這個留著當供果吧，除夕晚上擺在桌上，也算給新年添點福氣。”

秦始皇盯著那金蘋果，突然說：“朕記得《呂氏春秋》里說‘果有五德’，這蘋果占了幾德？”

“至少占了‘壽’與‘智’。”雅典娜拿起面粉袋，準備開始揉面，“傳說吃了金蘋果的人，不僅能延年益壽，還能清明心智——正好適合你研究現代家電，免得總把洗衣機當成榨汁機。”

“朕才不會！”秦始皇梗著脖子反駁，卻悄悄把那本《家電使用手冊》往面前挪了挪。

廚房里很快飄起了面粉的白汽。雅典娜按照666說的，抓了一把奧林匹斯面粉放進盆里，剛加了點水，面粉就像有了靈性，自動聚成一團，連她不小心灑在臺面上的碎末都自己滾回盆里，像一群聽話的小綿羊。

“真的會自己修復！”她驚喜地睜大眼，試著用手指戳了個洞，洞口立刻像被磁鐵吸住似的合上了，連點痕跡都沒留，“比赫淮斯托斯的青銅還聽話——他造的盔甲總愛卡我的頭發。”

哪吒湊過來，非要用混天綾攪和面團，紅繩剛碰到面，面團就順著繩身纏上去，在紅繩上繞出個漂亮的結，還自動分成均勻的小段，像串好了的餃子劑子。“嘿！這玩意兒成精了！”他玩得興起，讓混天綾在空中甩了個圈，面團跟著飛起來，在空中劃出道雪白的弧線，穩穩落回盆里，還自己拍扁了，“比玩溜溜球有意思！”

秦始皇在旁邊研究那桶星核油，他學著雅典娜的樣子往鍋里倒了點，油一碰到鍋底就“滋啦”一聲鋪開，自動分成薄薄的一層，連火苗都變得溫順起來，明明開的是大火，卻只在鍋底舔出層淡淡的金邊，一點黑煙都沒冒。

“神了！”他拿起雞蛋磕進去，蛋液一碰到熱油就自動鼓起，邊緣卷成漂亮的波浪形，連蛋黃都乖乖地待在中間，沒散成一灘，“朕當年要是有這油，御膳房的廚子就不用天天挨罵了！”

路口坐在餐桌旁，看著雅典娜用“自動修復面團”包出整齊的餃子，哪吒用混天綾給面團“跳皮筋”，秦始皇舉著鍋鏟研究“聽話的火苗”，突然覺得這鍋神界米面糧油，倒比金蘋果更像“年終獎”——它不只是能量物品，更像根無形的線，把這群來自不同時空的人串在一起，在煙火氣里融成了真正的家人。

茶幾上的金蘋果還在散發著淡金色的光，偶爾有金光飄到人魚卵的玻璃缸上，光帶就會歡快地游過來接住，像在和它玩捉迷藏。窗外的雪下得更大了，遠處傳來孩子們放鞭炮的聲音，“噼里啪啦”的，把年味烘得越來越濃。

“對了，”路口突然想起什么，看向666的投影，“那瓶醬油呢？也是什么特殊的神界物品嗎？”

666的投影眨了眨眼，故意賣關子：“這個保密，等除夕晚上包餃子時你們就知道了。保證……比金蘋果還驚喜。”

投影消失后，客廳里的笑聲更響了。哪吒非要用金蘋果砸核桃，被雅典娜按住了；秦始皇研究起那袋嘉禾星大米，數著一粒米到底能煮出多少飯；路口則拿起手機，給家里打了個電話，告訴爸媽“今年過年很熱鬧，有新朋友一起”。

掛了電話，他回頭看向客廳中央的“年貨堆”——神界米面糧油堆在最下面，像座踏實的小山；金蘋果擺在最上面，閃著溫柔的光；旁邊是哪吒的零食山，雅典娜的窗花，秦始皇寫歪了的“福”字。

雪還在下，但屋里暖融融的。路口突然覺得，所謂的年味，大概就是這樣——不管來自哪個時空，不管帶著多少神話的烙印，只要圍在一起，吃著同一鍋飯，盼著同一場煙花，就是最好的新年。

至于那瓶神秘的醬油？他笑著想，反正有的是時間等。畢竟，和這群人一起揭開驚喜的過程，本身就比驚喜本身更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