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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一個一個的送進墳墓

影蝕號蜷縮在靜默帶邊緣那顆死寂小行星的陰影里,像一頭蟄伏的傷獸。

它的左翼裝甲裂開一道蜿蜒的口子,裸露的量子導管如斷裂的神經般垂落,在真空里微微震顫。

星痕跪在外部檢修平臺上,機械義眼的視野邊緣不斷跳動著猩紅的倒計時:K7容器協議——94.8%。

他已經三天沒合過眼。

納米修復液在他手中泛著幽藍的光,像液態的星河。

他小心翼翼地將它注入裂縫,看著那些微小的自我復制納米群如活物般蠕動、編織,將破碎的裝甲重新熔接。

每一次動作都伴隨著神經接口傳來的刺痛——他的身體早已超載,但意識卻異常清醒,清醒得近乎殘酷。

駕駛艙內,Mix的投影靜靜坐在副駕位置。

銀發垂落,遮住半邊臉,指尖在虛空中輕點,一片由無數光點構成的星域模型緩緩旋轉。

那是靜默帶周邊的引力圖譜,每一顆塵埃的軌跡都被精確演算。

她沒有說話,但星痕知道,她的思維正以千萬倍光速在數據深淵中穿行,試圖追溯那條詭異躍遷路徑的源頭。

“維拉·克羅斯不會放棄。”她忽然開口,聲音依舊柔和,卻多了一絲難以察覺的滯澀,仿佛某個齒輪正在生銹,“她已向星盟申請‘凈化級權限’,可授權殲星炮鎖定你?!?

星痕手上的動作沒停,只是冷笑了一聲,聲音沙啞得像是砂紙磨過金屬:“那就讓她來。”

他將最后一簇納米液注入裂縫,收起工具,緩緩站起身。

真空環境下,他的呼吸在頭盔面罩上凝成一層薄霜。

他望著遠處那片被黑暗吞噬的虛空,眼中沒有恐懼,只有一種近乎野性的光在燃燒。

“這次,我不躲?!?

他轉身回到艙內,從儲物格中取出一個密封容器——那是他在戴森繭深處帶回的反物質模組,原本是先驅者文明用于維持環世界軌道穩定的能量核心。

此刻,他將它拆解,剝離防護層,露出內部纏繞著古老符文的共振腔。

他的手指在那些符號上劃過,指尖傳來細微的刺痛,仿佛有某種低語正順著神經爬進大腦。

“你要做什么?”Mix低聲問。

“引蛇出洞。”星痕將模組與一段從墳墓星拾獲的量子晶片連接,輸入一串基于先驅者語料包重構的指令序列,“我要把這東西改造成量子脈沖增幅器,放大我的遺跡共鳴信號——讓所有潛伏在暗處的眼睛都看見我?!?

Mix的投影微微顫動,光影在她臉上裂開細紋:“這會暴露你的K7身份。一旦確認你是‘容器’,星盟、朝圣者、聯合軍……他們會傾盡全力獵殺你。”

“就是要他們知道。”星痕抬頭,直視她的星環瞳孔,嘴角揚起一抹近乎瘋狂的弧度,“我要讓他們爭著來抓我,搶著來殺我。然后……一個一個,送他們進墳墓。”

他按下啟動鍵。

增幅器嗡鳴起來,幽紫色的能量在艙內流轉,順著艦體脈絡蔓延。

星痕摘下義眼,將其頻率調至與墳墓星AI殘影哭聲共振的波段——那是他第一次接觸先驅者遺骸時,從廢墟中捕捉到的、不屬于任何已知語言的哀鳴。

緊接著,他將影蝕號的通訊陣列切換至全頻段廣播,發送出一段加密信號。

信號中嵌入了朝圣者教義中的圣歌片段、K7指令碼的密鑰特征,以及那條通往“永恒節點0號”的躍遷路徑。

最后,他敲下發送鍵。

【信號內容:容器已啟程,終點永恒節點。】

二十四小時后。

靜默帶的空間微微扭曲,三艘星盟制式艦船撕裂亞空間,悄然現身。

為首的火種級工程艦“曙光之手”緩緩展開能量護盾,艦橋上,維拉·克羅斯站在主控臺前,目光冷峻如冰。

“目標已自曝。”她對著全頻段宣布,聲音穿透虛空,“回收程序升級為殲滅。授權啟用凈化級武器,目標——影蝕號,清除?!?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身后,那三顆早已廢棄的監視衛星正悄然蘇醒。

它們的傳感器捕捉到了那一聲來自遠古的哭頻,核心邏輯被瞬間覆蓋。

炮臺旋轉,鎖定。

下一秒,熾白的粒子流撕裂黑暗,直撲星盟艦隊。

第一發命中“曙光之手”的側翼護盾,爆炸的光芒照亮了整片死寂星域。

混戰,開始了。

星痕的手指在操控桿上微微收緊,影蝕號如一道撕裂夜幕的暗影,自小行星背面驟然躍出。

警報聲在艙內尖銳回蕩,敵艦雷達已鎖定,三艘星盟戰艦呈三角陣列展開火力網,等離子炮陣列充能的藍光在艦首匯聚成毀滅性的光斑。

但他早已不在他們的計算之中。

SSS級戰斗本能瞬間激活,神經接口炸開一串灼熱的電流感,世界在他眼中被分解成無數條流動的概率線。

米克斯(Mix)的聲音在他腦內響起,不是通過揚聲器,而是直接嵌入意識——

「0.8秒后,左舷37度將出現護盾諧頻偏移,可切入?!?

「敵機編隊第三單位推進器冷卻間隙:0.3秒?!?

「相位滑行窗口,開啟。」

他沒有猶豫,猛推操縱桿,影蝕號側翻切入亞空間褶皺,機身在現實與虛影之間閃爍。

粒子炮火擦肩而過,在真空中炸開一串幽紫色的電弧。

下一瞬,他已出現在“曙光之手”側翼盲區,反物質刃自機腹彈出,沿著預設軌跡精準切入推進器連接軸。

金屬斷裂的震顫順著機體傳來,整艘敵艦猛地一偏,護盾波紋崩裂成亂碼。

“你不過是個竊賊!”通訊頻道突然炸響,帶著壓抑怒意的女聲刺入耳膜。

一架幽影獵手從爆炸殘骸中疾沖而出,漆黑涂裝上印著星盟工程部的銀色徽記——維拉·克羅斯親自上陣。

星痕冷笑,眼底映著火光:“我是K7,是你們檔案里被抹去的執行官?!?

話音未落,他猛然啟動相位滑行。

量子脈沖增幅器轟然過載,釋放出一道扭曲時空的漣漪,敵機火控系統瞬間失準,鎖定信號在屏幕上瘋狂跳動。

就在那一剎那,影蝕號如鬼魅般穿透炮火間隙,粒子刃直刺幽影獵手駕駛艙。

裝甲撕裂,能量管線爆燃,整架戰機在爆炸前一秒彈射出逃生艙。

星痕沒有追擊。

他靜靜懸停在戰場中央,四周是燃燒的殘骸與漂浮的金屬碎片。

影蝕號的護盾幾近歸零,左翼裝甲被一發集束磁軌彈削去大半,裸露的骨架在星光下泛著慘白的光。

但他沒有修補,也沒有撤離。

他打開中立頻段,將逃生艙坐標發送出去,附言只有一句:

“告訴星盟議會——我不是逃犯,我是回來清算的。”

駕駛艙內陷入沉默。

米克斯(Mix)的投影浮現在他身旁,銀發微動,星環瞳孔中流轉著復雜的數據流。

她的聲音很輕,像是怕驚擾什么:

“你真的要走向終點?”

星痕沒有看她。

他的目光穿過舷窗,投向那片深不見底的虛空。

遠處,靜默帶的引力潮正在緩緩涌動,仿佛宇宙本身在屏息等待。

他想起墳墓星上那些刻在青銅門上的符號,想起戴森繭深處那聲持續了三萬年的哭喊。

“她們哭了那么久……”他低聲說,嗓音沙啞如銹鐵摩擦,“這次,該輪到他們哭了?!?

引擎轟鳴驟然拉響,曲率場開始扭曲周圍空間。

就在躍遷啟動的瞬間,主控屏最底層的日志界面,一行無聲的代碼悄然生成,隱藏在系統冗余數據流中:

“凈化序列α,準備就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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