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吾道不孤
- 逆襲:我在希臘神話世界打器晚成
- 0ri
- 2079字
- 2025-08-24 00:02:00
眾神離去掀起的狂風,吹散了宴會最后的余溫。
墨科涅平原之上,只剩下無盡的蕭瑟與寒冷。
神王的威壓雖已散去,但一種更深沉的、名為“絕望”的陰影,籠罩在了每一個新生人類的心頭。
他們擠作一團,用彼此微不足道的體溫,抵御著這被剝奪了火焰的世界。
普羅米修斯沉默地站在他們身前,高大的身軀,如同一座孤獨的、守護著殘燭的石碑。
就在這時,他注意到了。
在會場的另一端,還有一個身影,并未隨著眾神一同離去。
那是一位身形挺拔、卻瘸腿的黑發神祇。
他只是安靜地站在那里,像一個置身事外的幽靈,冷漠地注視著這片狼藉的土地。
普羅米修斯緩緩開口,聲音因壓抑著巨大的悲憤而顯得有些沙啞。
“宴會已經散了。”
“眾神已盡數離去,你為何還在此地停留?”
赫菲斯托斯轉過身,平靜地迎著他的目光。
“我的腿腳不好,走不快。”
赫菲斯托斯平靜地回應,仿佛只是在陳述一個與己無關的事實。
“與其在歸途中惹人注目,不如留下來,欣賞一出好戲的余韻。”語氣中聽不出任何同情或憐憫。
他清楚,神王的視線或許從未真正離開。
任何一絲多余的善意,在此刻,都可能為自己,也為對方,招來無盡的麻煩。
“好戲?”
普羅米修斯的眉頭微微蹙起。
“腿腳不便的神祇,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他審視著赫菲斯托斯那條殘缺的腿,眼中閃過一絲探究。
“你司掌何職,新生的神祇?”
“你的‘先見之明’里,難道沒有我的位置嗎?”
赫菲斯托斯不答反問,這句話,如同一柄無形的鑰匙,瞬間開啟了命運的洪流。
普羅米修斯的瞳孔驟然收縮。
在他的感知中,整個世界瞬間褪去了所有表象的色彩。
取而代之的,是一條條冰冷的、由絕對因果構筑而成的、如同鐫刻在宇宙基石上的命運定律,清晰地浮現在他的神魂之中。
那不是畫面,而是真理。
是宇宙早已譜寫好的、不容更改的最終判決。
第一條定律清晰地指向他自己:
“對凡人施以善意者,必將遭受永世的刑罰。”
第二條定律指向了那些他深愛的孩子:
“凡人在無火的黑暗中,必將走向滅亡。”
他的心沉入了谷底,這兩條定律,與他模糊預見到的最壞結果,分毫不差。
然而,就在這片由絕望構筑的真理之海中,他感知到了第三條,一條充滿了矛盾、卻又蘊含著一線生機的、全新的定律:
“熄滅的火焰,可由一簇‘不完美’的火焰重新點燃。”
緊接著,第四條定律,如同對第三條的補充說明,轟然烙印在他的靈魂之上:
“神之形相的瑕疵,可成為凡人文明的完美基石。”
定律,在這一刻隱去。
普羅米修斯的心臟,猛然一跳。
他不需要畫面,也無需任何具體的景象。
“不完美的火焰”。
“神之形相的瑕疵”。
他的眼前正站著一位充滿了火焰氣息的,神形不完美的神祇。
他瞬間明白了。
這是希望。
一個定律層面上的、絕對會發生的、命運之外的希望。
承認,就是將對方一同拖入這必將觸怒神王的深淵。
于是,這位先見者,第一次,對自己所知的真理,撒了謊。
他緩緩地,收回了目光,那雙洞悉一切的眼眸中,恢復了古井無波的平靜。
“沒有。”
“很好。”
赫菲斯托斯點了點頭,仿佛對這個答案十分滿意。
他轉過身,準備離去,留下了一句冰冷得不帶任何溫度的話語。
“我可不想與一位剛剛觸怒神王的罪人,扯上任何關系。”
說完,他沒有像其他神祇那樣化作流光。
他只是轉身,一步一步,瘸著腿,緩慢而又無比穩定地,向著遠方的黑暗走去。
他的背影,沒有絲毫落魄,反而帶著一種掌控一切的、從容的秩序感。
普羅米修斯沉默地看著他的背影,那條殘缺的腿,在空曠的平原上,留下了一深一淺的、孤獨的印記。
他看著赫菲斯托斯離去的方向,又看了看身邊那些擠作一團、在寒風中絕望哭泣的人類。
他終于明白了。
剛才的那場對話,是一場表演。
一場演給那位隱藏在天穹之后的、真正的觀眾看的表演。
“沒有牽扯……”
普羅米修斯低聲重復著這句話,眼中那因絕望而黯淡的火焰,重新,燃起了一絲微弱的、卻無比堅定的光。
他不知道那位神秘的神祇,究竟是誰。
但他知道。
在他所見的、未來的那個節點上。
這個神祇所在的地方,存放著這個寒冷世界里,唯一的、也是最后的……
希望。
…
遠離了墨科涅平原的赫菲斯托斯,停下了腳步。
他回頭,望向那片正在被黑暗與寒冷吞噬的大地,眼神平靜。
普羅米修斯,撒謊了。
不管是神火的來源,還是枷鎖的打造,普羅米修斯都會和他產生交集。
但對方選擇了隱瞞。
這很好。
赫菲斯托斯雖然不知道普羅米修斯究竟看到了什么,但對方既然選擇了隱瞞,就說明想要演上一出戲。
那自己就陪他演一回。
普羅米修斯是一個聰明的、值得合作的盟友,對方的“先見之明”和阿波羅的寓言一樣對他而言都有巨大的價值。
這樣以后即使歷史發生了偏差,他依然可以掌握信息差。
更何況,歷史已經發生了偏差。
按照《神話卷》,普羅米修斯會潛入奧林匹斯山盜取他工坊中的火。
但現在他的工坊并不在奧林匹斯山。
所以對于未來會怎么發展,赫菲斯托斯心里也沒有底。
他能做的只是在這出戲上演之前,打造好演出的舞臺。
他從懷中拿出了共鳴石。
“赫爾墨斯,我想我還是高估了我自己的移動能力。”
“怎么,你當時不是說想散散步嗎?走累了?”對方的回答一如既往地狡黠。
“散步嘛,看到想看的風景后,自然就走累了。”
“那你看到的風景怎么樣?”
赫菲斯托斯陷入了短暫的沉默,腦海中不自覺再次浮現出了那個在寒風中屹立的高大身影。
“我看到了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