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千奇百怪
- 重回千禧:國家請我修國寶
- 雖說
- 2140字
- 2025-08-24 20:00:00
余硯堂以前的顧客,基本都是來看看文玩,買點文藝制品的。
找他修復的人不多,畢竟是“新人”,他也就做過那么幾單。
事實上,沈硯舟上個月的主要收入,也主要來源于“賣貨”,而并非“修復”。
然而今天,情況顯然就不一樣了——
今日第一位顧客,便是一個穿著白背心大叔。
余硯堂左鄰右舍的街坊鄰居都能看到,一大清早的,他就一手拎著飯盒,一手捏著個巴掌大的木盒子,一早蹲在門口東張西望,好像在等誰。
再看近了,那木盒子一角掉漆,盒蓋還有一圈舊膠帶。
那是裝墨的墨盒。
“請問……”終于等到沈硯舟開門,他站在最前面,小心翼翼探頭,“你就是報紙上那個……修佛塔的沈師傅,沒錯吧?”
沈硯舟點頭,請對方進門。
那大叔臉一紅,“我姓魯,街北口小學原來教書的,這盒墨是我外公留下的,四幾年用的東西。前陣子我小侄子玩的時候摔了,蓋子裂了個角……聽人說你能修,我想讓你幫我看看。”
沈硯舟沒說話,接過木盒,翻開,一股淡淡的陳墨氣撲鼻而來。
他捏住裂角,眼神一凜——這不是普通木料,是細櫸老坯,內部是精妙的榫卯結構,邊上嵌著舊銀箔壓條,若草草撕下來再一貼,極易失敗斷裂。
“這榫頭不是常見的燕尾榫,是曲榫插接,江南舊木器里才用。”他翻開盒蓋,“里頭嵌的還是銀箔走線……您家這是舊制徽墨盒?你說是你外公的東西?”
魯大叔點頭:“是的是的,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我外婆說,他生前很寶貴這墨盒,我才想來問問能不能修。”
雖然不是文物,但顯然這個東西對與器主來說意義不凡。
“……這個,我可以試試看。”他說。
對方松了口氣:“您真愿意修啊?我原想著您現在忙得很,怕您看不上我這個單子。”
沈硯舟笑了笑,把墨盒擱進一旁箱里,“我排著來,修東西沒什么高低貴賤,咱們就先來后到。”
魯大叔頗為感激,留了聯系方式后,連道謝好幾聲,才愿意走出門去。
而還沒等沈硯舟把茶泡好,門簾就又動了。
一個扎著兩個小辮的女高中生怯生生探頭,“叔叔,我爸說你修東西特別厲害,但他今天有事情,讓我帶我們家的……象棋子來問問。”
“象棋?”
女孩趕緊從書包里掏出一只布包,小心攤開,是一套已經打磨得發亮的象棋子,唯獨“仕”字缺了一個。女孩低聲道:“是我爺爺留下的……他現在看不到了,但每次下棋還是用這套。”
沈硯舟沉默片刻,蹲下來看那棋子,薄胎楠竹芯,灌鉛芯,外覆漆皮——細活兒,不是那種一般人民公園里大爺用的象棋。
做這種象棋,看似簡單,其實是極少數的棋手藝人,一輩子的手藝。
這很偏門,沈硯舟也沒辦法下定論,畢竟材料工具都成問題。
“這個,我不太確定,試試看能不能配個補子。”他說,“但要時間。”
女孩愣愣點頭。
“這個很難補。”想了一想,沈硯舟又補充,“得先做模,再試漆。但老象棋的漆會氧化變紅,再怎么補也會有色差,手感可能也沒法完全還原。”
“嗯嗯,沒關系!我爸說了,您能試試就行,因為爺爺就是喜歡用這套棋子!”女孩立刻鞠了一躬,“謝謝叔叔!”
……
接下來,店里又陸續收到了五花八門的“請求”:
——一枚清末銅門釘,表面銹斑覆蓋著小卻生動的“獸面紋”,物主堅持它“有靈性,眼睛會動,得修”;
——一把牙尺,白膩如玉,但中節處斷裂,有一道粉碎裂痕,問“能不能拼起來”;
——一尊香爐,掉了三瓣蓮瓣蓋,銅胎斷面呈青紫,問“這是不是老的?能不能修”;
甚至還有人帶來了一只破掉的搪瓷缸,非說上頭那只畫的兔子是“稀罕品”。
……
剛過中午,余硯堂已經堆了四五樣“有點奇怪”的東西:
一枚掉銅釘的老宅大門釘、一把中節處斷裂的象牙尺、一只香爐,蓋上蓮瓣裂開……還有個抱著黑貓的太婆哪來的的兩只鼻煙壺,問的是“能不能把里面的金線補回去”。
雖說種類是雜了點,但除了實在離譜的——比方說近年來工廠生產的鍋碗瓢盆,和明顯假的仿器,凡是有點意思的,沈硯舟都接下來了。
一早上,這余硯堂客流量大得嚇人,除了排著隊來問的修復的,還有許多看了報紙,聽了沈硯舟名聲的,好奇來湊熱鬧的。
其中不乏有人看上了店里擺出來的文玩,短短幾個小時,沈硯舟不僅接了修復單,還賣出了不少貨物。
沈硯舟翻開筆記本,先是記賬,然后又開始詳細記錄收到的每一樣“殘器”,把需要的、缺少的材料工具,預估的工期,全都一一寫了出來。
“這都哪兒傳出去的?”
沈硯舟自言自語,一邊翻工具,一邊頭疼又忍不住發笑。
這些人不是來看熱鬧的,他們是帶著信任來的。
他的確參與那元代磚塔的搶險工程,但這些人,他們沒看見那佛塔,他們只看了報紙上幾句話,就認定——“這個年輕人,能把老東西修回來。”
有種荒唐的感覺,但又讓沈硯舟有種莫名的踏實。
“算了。”他拍了拍手,“只要是稍微有點意義的,先來一個修一個,我現在又不真是什么大名人,哪里有挑活兒的道理?”
何況,沈硯舟在修器這件事情上,還真不是“嫌貧愛富”的主。
恰恰相反,但凡有點歷史的器物,甭管是價值連城的官窯瓷器,還是普通人手頭傳了小幾代的“寶貝”,有機會,他都愿意修一修。
“……這下可熱鬧了。”沈硯舟把手一抹,笑了起來,“慢慢來吧,一個個修。”
他自己都沒想到,這一波熱潮,會徹底把“余硯堂”這個名字推上文錦街大小鋪子的風口。
滿打滿算,他自打成為這個虧本堂口的“小老板”也有一個月了。
也沒想到,居然誤打誤撞,因為修佛塔一事,反而是徹底把這小店給盤活了。
不是賺點小錢這么簡單,而是口碑一下好起來、打出去了。
“叮鈴——”
而門口風鈴一響,沈硯舟抬頭,又有人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