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嘟——

當手機震動的那一刻，許今夕感覺自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幾乎是憑著本能接聽了電話。

那邊沒有說話。

“喂……”她努力壓著聲音里的不安和顫抖。

那頭才傳來一聲沉穩如水的詢問，“你怎么了？”

不知道為什么，聽見季向川這一聲，許今夕突然就不那么害怕了，只是委屈，“我，我被關在學校的畫室了，找不到人給我開門，你能不能……”

“許今夕，這是你新換的花招嗎？”季向川聲音里帶著濃濃的疲憊，還有不耐，“我沒有耐心陪你玩，明白嗎？”

許今夕一愣，“我沒有騙你?！?

雖然，她之前為了追他，臉皮厚了點，為了讓他出來見自己還騙了兩回。

可她不會用這種事騙他。

因為她真的害怕。

“許今夕，事不過三。”對面傳來了電話掛斷的聲音。

那種鋪天蓋地的恐懼重新襲來，許今夕捏著手機縮了縮身子，猶豫著要不要再給季向川打一個電話。

算了吧，她現在的樣子不適合讓季向川看到。

季向川看起來也不信她。

等到天亮吧，害怕就不要看，害怕就不要聽，許今夕抱緊了自己，將頭整個埋進膝蓋里。

以前被關進雜物間，就是這樣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許今夕感覺膝蓋都被自己靠得麻木了，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毛骨悚然的感覺襲來，她猛地抬頭，下意識要找趁手的工具。

結果看到了季向川。

看到了他臉上的錯愕。

“你，你怎么來了？”許今夕抹了把眼淚，感覺在做夢。

“你讓我來的。”

“啊……”許今夕回過神，僵硬的全身緩緩有了知覺，恐懼的殘留一瞬間全變成了委屈，她撲進了季向川的懷里，嗅著那一點點暖意，哭得不成樣子。

“我真的沒有騙你——”

“我剛剛真的好害怕……”

“謝謝你啊季總……”

許今夕只記得自己在季向川懷里哭了很久，等情緒平息的時候，季向川胸前那塊襯衫都被她哭濕了一大塊。

記得季向川的手很暖，很可靠，牽著她穿過了黑暗的走廊，昏暗的樓梯間，帶著她來到了學校附近的一家蛋糕店。

一家叫莫里的蛋糕店。

給她買了一塊熱情森巴。

許今夕很窘迫，不用想，她都知道自己當時的樣子一定很狼狽，遠沒有平時在季向川面前的精致活潑。

她當時戳著蛋糕，沒敢抬頭看季向川，只盯著他胸前那塊洇濕的痕跡說道：“不好意思啊，給你把衣服哭臟了，你脫下來我給你洗吧，洗完再還你?！?

“然后再以這個借口找我嗎？”

“沒有……”許今夕咬唇，不知道為什么就因為這句話心里很委屈。

她沒有這個想法，但是還衣服總是要親手還到他手上的不是嗎？

氣氛一下安靜下來，她也不知道怎么打破，只好一口一口吃著蛋糕，只記得當時那個蛋糕甜得發齁，也不知道季向川是怎么想的，居然會帶著她來吃蛋糕。

“甜嗎？”結果季向川突然問了一句。

許今夕一愣，不明白季向川干嘛突然問這么一句，于是點點頭，“嗯，很甜?！?

“那么，下次難過或者受到驚嚇的時候，照顧照顧自己的胃，會好受點?！?

聞言，她一下抬頭，看過去的時候，季向川卻已經看向了窗外，他長得很好看，鼻子高挺，薄唇，輪廓很鋒利，又常常面無表情，許今夕時常看不透他的情緒。

此刻另外半張臉隱在黑暗里，露出的輪廓竟叫她感到一瞬間的落寞和柔和。

“你在關心我嗎？”許今夕一瞬間笑起來，那點子陰霾一下子被壓到了心底最深處。

落寞的人轉過頭，恢復了冷冰冰的模樣，“我的意思是，我不是每回都能來救你的。”

“下次受了傷，要學會自己救自己?！?

“哦?！痹S今夕泄氣，死命戳了幾下蛋糕。

真的是人機，一點聽不懂曖昧的！

好吧，她現在的樣子，也實在讓人曖昧不起來。

最后，也是季向川送她回去的，要下車的時候，許今夕沒下。

季向川捏捏眉心看她，“還有事？”

“你的襯衫……”

聞言，半晌，季向川盯著她，解開了襯衫領口的兩顆扣子，露出有力的起伏，手指又開始往下……

許今夕一下紅了臉，眼睛盯著那只手怎么也挪不開了。

但解到第三顆的時候，那只手不動了。

許今夕咽了口唾沫，眼珠子艱難地動了動，落到季向川臉上，就見季向川一只手扶著方向盤，有些戲謔地看著她，“想讓我光著回去？”

炙熱一下沖到耳朵尖，爬到臉上，許今夕跳下了車，甩上車門，就要跑。

但沒跑幾步她又折了回去。

剛剛季向川算是在撩她嗎？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啊！

她敲了敲季向川的車窗，車窗降下，她頂著一張紅透的臉看季向川那雙黑如星空的眼眸，開口：“季向川，如果，我是說如果，你也對我很有好感的話，為什么不試試？”

季向川握緊了方向盤，捏捏眉骨，靠在椅背上，整個人看起來有些慵懶，“許今夕，你聽過吊橋效應嗎？”

吊橋效應，人在遇到危險時如果遇到另外一個人，會將危險時引起的心跳加速歸因于這個人。

許今夕撇嘴，“說得好像我第一天追你一樣……”

“……上樓吧?！避嚧把劭匆患鞠虼P上。

許今夕顧不上許多，伸手去扒車窗，季向川嚇了一跳，又將車窗降下來，黑著臉看她，“許今夕，手差點沒了知不知道？”

“知道呀?！痹S今夕趴車窗上看著他，兩個小酒窩笑得很是得意，“反正你又不舍得。”

“誰說的？”

“你的心說的?！?

季向川：“……”

“我是認真的，季向川，雖然只是喜歡沒達到愛?！痹S今夕神情認真起來，“但我總能從你身上嗅到跟我一樣的氣息，感覺……像是同類，很吸引我，很讓我安心……哎呀，反正就是很喜歡你。”

“要不要和我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