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順帶改變了口味嗎？
還是變了別的東西？
“還是你現在喜歡浙菜了？”季向川盯著她。
“不讓喜歡嗎？”許今夕也看著他，心里委屈翻騰，這種憋悶的感覺五年了，按道理她應該已經習慣了。
可是看到季向川，她突然就覺得很難受，一點忍不了，就想刺刺他。
尤其季向川還一副怪她的模樣。
她不覺得五年前自己做了什么人神共憤的事。
“那就浙菜。”季向川挪開目光，看向付衍。
“成，附近剛好有一家不錯的浙菜館。”
許今夕泄氣，季向川總這樣，不想搭理她的情緒，就轉移話題，轉移注意力。
來的這家浙菜館裝修很有蘇州園林寫意的感覺，進門就是山水影壁，還堆了個小山泉的模樣，與影壁畫很好地結合到一起，很有趣味。
走在前面的江月明和付衍兩人在討論點什么菜，錯后幾步的季向川停住腳步，等許今夕走到身邊，問了句，“想吃什么？”
許今夕沒胃口，但她不是個喜歡打攪別人興致的人，隨口說了句，“白灼蝦吧。”
“我……去一下洗手間。”說完，許今夕便跑走了。
暖黃的燈光照到臉上，許今夕盯著鏡子里的人，有些陌生。
五年確實改變了很多東西，比如她。
五年前的許今夕，臉上總是帶笑，身上總有股不服輸的沖勁兒。
現在……只有成年人的猶猶豫豫。
洗了手，走到外面的走廊上，盯著旁邊的一顆山松，許今夕腦子里回響著劉意如的話。
—出了那樣的事，季向川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你倆這輩子都沒可能了。
她不想去想，季向川也說過，她這輩子只能是他的妻子，現實與劉意如的話是相反的。
可是她又忍不住想，季向川這句話里會不會有別的意思？
是想和她好好過日子，還是想她為自己沒做過的事買單？
“哎，真是你啊。”
一道驚訝的聲音將許今夕拉回現實，她抬起頭，發現喊她的是一個長得有些刻薄的女人，大概三十上下。
許今夕揚起微笑，“你是？”
“藍凌，你不記得了，我們大學一個班的。”
不記得。
大學的時候，天天一睜眼就是進畫室泡著，腦子里除了高光就是陰影，同班的同學她就沒認全過。
“啊~藍凌啊，你也過來這邊吃飯？”許今夕裝作記得的模樣，熱情兩分。
“是啊，是啊，當年你和劉意如可是不分伯仲啊，現在畢業了人家都開畫展了，果然是千金大小姐啊，不像我，轉行做了設計，為了那點工資對領導點頭哈腰的。”
藍凌和她攀談起來，許今夕不太擅長和這種職場里的人打交道，畢竟她沒進過職場，只能笑著點頭。
“我可記得當年你第一部漫畫就賣了幾百萬的版權，怎么樣，現在還畫漫畫嗎？你當年可不比劉意如差啊。”
“嗯，除了畫畫我也不會干別的。”許今夕尷尬。
“有賣版權嗎，這些年我好像沒聽到你有再賣版權哈？”
“嗯嗯。”許今夕想走人。
“也是，版權哪有那么好賣的，畫漫畫嘛，一輩子能有一部作品出圈就不錯了，你也放平心態。”
藍凌沒有剛才熱情了，“前陣子同學們商量著聚一聚，大家都聯系上了，唯獨聯系不上你，真是不合群啊，這樣，我倆加個微信，到時候我告訴你地址。”
許今夕：……
為什么不合群，難道不是你們聯合起來孤立我嗎？
有什么活動從來不在班級群里說，自己拉小群，導致她好多次差點誤事。
“不用了吧，我當年和同學們也不熟。”許今夕收了笑。
“今夕啊，你還真是和當年一樣，高嶺之花啊~”
“今夕。”
高大的身影走過來，帶著一股無形的壓迫，讓藍凌下意識后退兩步。
“怎么那么久？”他問。
“遇到了老同學。”許今夕笑笑，然后拉著季向川的手，“我們走吧。”
“你是？”藍凌打量一眼，看到季向川身上各種牌子不明顯卻顯得極為貴氣的服飾，語氣熱切兩分，“你是今夕的新男朋友嗎？”
許今夕狠狠皺眉。
“新男朋友？”季向川抿唇。
“你不會不知道吧，她以前可是追過別的有錢男人，可厚臉皮了，聽說還和人家結婚又離婚了，你都不知道？”
藍凌一臉新奇，仿佛沒發覺許今夕難看的臉色。
季向川笑了，看了臉色鐵青的許今夕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說‘你同學就這樣的？’
許今夕撇開頭，覺得丟人。
“先生真是大方，居然一點都不介意，我都羨慕今夕了呢。”藍凌捂嘴笑。
“是她大方。”季向川斂了笑，眉宇的冷透了出來，伸手與她十指相扣，“還愿意和我復婚。”
藍凌看熱鬧的笑一僵，“你，你是季向川？”
“哎呀，今夕你早說嘛，我還以為你換人了呢，想當年你媽還來學校鬧——”
“你說的同學聚會地址在哪！”許今夕急忙出聲打斷，有些慌亂地拿出手機露出微信二維碼，“加個微信吧，到時候你把地址發給我！”
加上微信，許今夕拉著季向川的手快步走著，然而藍凌的聲音還是跟惡鬼一樣追著她，“同學聚會可以帶家屬哦，今夕你記得帶啊~”
季向川低頭看了一眼被許今夕扣得死緊的手，回握了一下，“不想去？”
“什么？”直到離開洗手間的走廊，許今夕才回過神。
那雙杏眼里有藏不住的驚慌。
“帶我去嗎？”他捏了捏她的手。
“我自己去吧。”許今夕下意識不想季向川去，當年李月蓉知道她和季向川談戀愛后，跑到學校去鬧了。
罵她不知廉恥，上趕著當三，她知道李月蓉是來要錢的，要爸爸每個月給她的信托。
她拽著李月蓉讓她別鬧了，被李月蓉當眾扇了她一個耳光，威脅她不給錢就鬧到系里去，讓她畢不了業。
她沒辦法，給了。
后來，因為蘇晴晚那句‘季向川將來的妻子不能是一個普通人’，她為了看起來能夠配得上季向川一點，給了一大筆錢讓李月蓉扮演一個‘好媽媽’。
她想著，沒有一個好家世，起碼也要看起來幸福。
可惜，這種事有一就有二，李月蓉要錢越來越過分，她一咬牙，找到簡衡幫忙，以非法挪用信托基金罪，把李月蓉送進了監獄三年。
她一直知道她小時候領到的信托基金都被李月蓉拿去賭博了。
這些不堪的過往，像一塊黑點，又像是褪不掉的陰影。
如果季向川知道她用這種事騙過他，會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