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宵營業(yè)的燒烤攤煙霧繚繞，孜然和炭火的氣息彌漫在凌晨微涼的空氣中。

李豪、周燼、小白圍坐在油膩的小桌旁，秦蓉則安靜地坐在稍遠一點的位置，面前空空如也。

烤得滋滋冒油的肉串、金黃的土豆片和翠綠的韭菜堆在鐵盤里，散發(fā)著誘人的香氣。

“吃啊，別客氣，我請客。”

李豪招呼著，自己卻沒動手，只是拿起冰啤酒灌了一大口，冰涼的感覺暫時壓下了身體的疲憊和拳套帶來的躁動。

小白拿起一串羊肉，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問：“喂，李豪，你自己怎么不吃？光看我們吃啊？”

李豪無奈地抬起雙手，那副沾滿凝固血污、散發(fā)著不祥氣息的拳套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格外猙獰：“怎么吃，要不你喂我吧”

小白翻了個白眼，但還是拿起一串烤得恰到好處的五花肉，遞到李豪嘴邊：“喏，張嘴！真麻煩，跟伺候大爺似的。”

李豪咧嘴一笑，毫不客氣地咬了一大口，含糊地贊道：“味道不錯，謝了啊”

這個動作被一直靜默旁觀的秦蓉悄悄看在眼里，她那雙嫵媚的鳳目微微瞇起，視線在小白投喂的手和李豪滿足咀嚼的側(cè)臉上停留了片刻。

“好了，說正事吧，你到底查到啥的。”

一邊嚼著烤肉李豪問道。

周燼咳嗽了幾聲，彈了彈煙灰，臉色在煙霧中顯得有些凝重。

他深吸一口氣，沉聲道：“局里查閱了一些高級別的海外靈異事件共享檔案，確認了它就是‘害羞鬼的印記’。”

“噗……”

李豪差點被嘴里的啤酒嗆到，“什么玩意這是？怎么聽著還有點可愛，幼兒園小朋友起的的外號嗎？”

周燼搖搖頭，眼神銳利：“別被這個名字騙了。這東西的源頭，是一只被海外靈異機構(gòu)評定為【一級】的惡鬼，代號‘害羞鬼’。是【特級】之下最兇殘、最麻煩的存在之一。它的殺人規(guī)則極其霸道：只要有人以任何形式——無論是親眼目睹、照片、視頻、甚至是逼真的畫像——看到了它的真實樣貌，身上就會立刻浮現(xiàn)這個印記。一旦被標記……”

周燼頓了頓，加重了語氣：“‘害羞鬼’就會對目標展開不死不休的追殺，天涯海角，至死方休。根據(jù)有記錄以來的不完全統(tǒng)計，已經(jīng)有相當一批人被被它盯上殺害了。其中甚至包括A級覺醒者！”

燒烤攤嘈雜的背景音仿佛瞬間遠去，李豪臉上的笑容凝固了，

他仔細回憶著原主的記憶碎片和自己穿越后的經(jīng)歷，眉頭緊鎖心中暗道：“A級都栽了？可我完全不記得什么時候看過這么個鬼東西的臉啊？原主記憶里也沒有半點相關(guān)的影子。”

他無奈地搖搖頭，隨即又自嘲地聳聳肩，抬起戴著拳套的手看了看：“行吧，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手上這玩意兒還沒整明白呢，又坐上了個一級惡鬼的追殺預備席。”

周燼看著李豪看似輕松實則緊繃的狀態(tài)，正色道：“這就是我來找你的第二個原因，再次邀請你加入靖安大隊。”

他身體微微前傾：“‘害羞鬼的印記’并非無解。只要你愿意，加入之后可以向上面申請做一場【手術(shù)】，可以在害羞鬼找上門之前，將這個印記從你身上拔除！”

李豪心中一動，但立刻面帶微笑地問道：“手術(shù)？恐怕不是免費吧”

“當然不是。”周燼坦言，“我打聽過了，需要大約一萬資源點才能申請執(zhí)行。”

“一萬？”李豪倒吸一口涼氣，“換算成現(xiàn)金就是一個小目標啊……”

但是很快他就搖了搖頭，不對，實際上這價值肯定超過他這種換算，因為資源點兌換現(xiàn)金是單向的，不用周燼說明，他也知道一萬資源點可以換一億現(xiàn)金，但他要是拿著一億現(xiàn)金絕對換不來這些資源點，否則的話這些神通廣大的覺醒者不至于累死累活給靈管局賣命。

周燼點頭，“資源點代表的是你對靈管局的貢獻和你的價值評估。這是唯一的官方渠道機會。根據(jù)過往案例，印記出現(xiàn)后，留給你的時間大概在半年到一年左右。害羞鬼必然會在時限內(nèi)找上門。”

李豪沉默地悶了一大口啤酒，冰涼的液體滑入喉嚨，卻澆不滅心頭的沉重。

他張開嘴，小白默契地又塞了一串烤香菇進去。

“半年到一年……攢夠一萬點……”

李豪咀嚼著香菇，眼神閃爍不定，“也就是說，就算我現(xiàn)在加入靖安大隊，拼死拼活，也得在一年內(nèi)干出值一萬點的活兒？”

“這是唯一的機會。”

周燼重復道，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嚴肅，“鎮(zhèn)邪司只看價值。這個說是做手術(shù)，但絕不是挖掉你一塊肉那么簡單，而是通過某些十分復雜的詭異手段拔除你身上的詛咒，自然也會消耗大量的非常規(guī)資源。這種消耗絕非金錢能衡量。”

李豪長長地嘆了口氣，仰頭將剩下的啤酒一飲而盡，空罐子被他捏得微微變形：“行，我知道了。我會認真考慮。這次，跟上次不一樣了。”

他的語氣里沒有了之前的斷然拒絕，只剩下被現(xiàn)實逼迫的凝重。

燒烤散場，答應(yīng)了周燼這次自己會慎重考慮后，李豪回到他那間公寓。

躺在床上，周燼的話腦海中反復盤旋。

手上的拳套依舊冰冷沉重，仿佛一個無形的枷鎖。

但是想來想去也沒什么結(jié)果，擺在他面前的選擇其實不多，也不知過了多久，意識在漸漸的疲憊，李豪的一雙眼皮慢慢沉淪，墮入了夢境。

再回過神來的時候，他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一片寬闊粘稠猩紅的血水之旁。

天空是壓抑的鉛灰色，沒有日月星辰。

腳下的“水面”并非平靜，不斷泛起漣漪和浪花，每一個浪花破碎時，都映照出一幕幕驚悚的畫面：拳拳到肉的毆打、血肉橫飛的搏殺、單方面的恐怖虐殺……暴力、血腥、死亡的氣息濃得化不開。

“又來？”

李豪心中一凜。

他本以為已經(jīng)擺脫了這破拳套的侵蝕，現(xiàn)在看來，他低估了這東西的頑固。

這片血池就像是它試圖繼續(xù)同化自己的染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