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下午突然下起暴雨，豆大的雨點砸在窗戶上，噼里啪啦響得像放鞭炮。蘇念望著窗外發愁——她今天沒帶傘，而家離學校要走二十分鐘。

“念念，我媽來接我，一起走不？”夏瑤背著書包跑過來，指著樓下的紅色轎車。

蘇念剛要點頭，就看見陸景行背著包從旁邊走過。他的校服被雨水打濕了一半，頭發貼在額頭上，卻依舊挺直著背，像株倔強的野草。

“我……我再等會兒。”蘇念突然改了主意。

夏瑤了然地眨眨眼：“行，那我先走啦，記得給我發消息報平安！”

教室里的人漸漸走光，只剩下蘇念和趴在桌上睡覺的陸景行。雨越下越大，風卷著雨點灌進窗戶，打濕了他的校服袖口。蘇念猶豫了半天，還是走過去，把自己的帆布包擋在窗沿上。

“喂，下雨了。”她戳了戳他的胳膊。

陸景行猛地抬頭，眼神里帶著剛睡醒的迷茫，看清是她后又恢復了那副冷淡的樣子：“有事？”

“你不回家嗎？”

“關你屁事。”

蘇念被噎了一下，轉身想走，卻看見他桌洞里露出半截沒吃完的面包。她突然想起早上好像沒看見他去食堂，心里像被什么東西扎了一下。

“我這里有傘。”她從書包里掏出那把格子傘，是上周剛買的，“你要是不介意……”

陸景行突然站起來，個子比她高出一個頭，陰影把她整個人都罩住了。“蘇念，”他盯著她的眼睛，“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沒干什么啊。”蘇念被他看得有點慌，“就是……看你沒帶傘。”

“我不需要。”他轉身就走，校服后擺掃過她的肩膀，帶起一陣濕冷的風。

蘇念看著他沖進雨里的背影，突然抓起傘追了出去。“陸景行！”她喊著，把傘往他頭上遞，“你會感冒的！”

他猛地停下腳步，回頭時雨水順著他的下頜線往下滴，眼神像淬了冰：“我說了，我不需要。”他打掉她的手，傘骨“咔”地斷了一根，“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同情我？還是覺得我這種人很可憐？”

“我沒有！”蘇念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我只是覺得……大家都是同學，互相幫忙是應該的！”

雨幕里，陸景行的肩膀突然抖了一下。他看著她手里那把斷了骨的傘，又看看她被雨水打濕的劉海，突然伸手，把自己的校服外套脫下來，披在她身上。

“笨死了。”他的聲音很輕，幾乎要被雨聲吞沒，“拿著傘，送我到路口。”

蘇念愣了愣，看著他光著膀子站在雨里，白皙的皮膚上有幾道淺淺的疤痕。她把外套往他身上推：“你穿，我不冷。”

“讓你穿就穿。”他的語氣不容置疑，卻伸手接過了那把斷骨的傘，笨拙地舉在兩人頭頂。

雨很大，小小的傘根本遮不住兩個人。蘇念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混合著雨水的清新，突然覺得這狼狽的雨天，好像也沒那么糟糕。

走到路口時，陸景行突然說：“到這就行。”他把傘塞回她手里，轉身要走。

“你的外套……”

“送你了。”他頭也不回地沖進雨里，背影在雨幕里越來越小，像個倔強的小黑點。

蘇念抱著還帶著他體溫的外套，站在路口看了很久。雨停的時候，天邊掛起道淡淡的彩虹，她摸了摸外套口袋，突然摸到個硬硬的東西——掏出來一看，是顆用錫紙包著的糖，和那天窗臺上那顆一模一樣，只是這次的糖紙上，畫著個歪歪扭扭的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