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傀天門
- 我,木偶戲神,斬斷陰陽
- 蕪與
- 2248字
- 2025-08-23 00:45:59
蘇慕昭站在廊下的陰影邊,半邊身子曬著日頭,半邊浸在涼影里,面色晦暗不明,肩膀還在輕輕抖動著。
方才強行催動二契傀儡還是消耗了她太多力量,整得她的胸口有些發悶,指尖也滲出了一些血絲。
她在宗門被稱為天才,就是因為她這一手能夠制作操控超過自身修為的傀儡的功夫,能夠讓她越級作戰。
但二契傀儡終究不是她現在能穩穩壓住的,反噬一陣陣上涌,指尖的刺痛順著經脈往胳膊上爬,并不好受。
她再次抬眼時,睫毛顫了顫,目光卻顯得有幾分冷硬:
“你不必知道。”
疤臉張本已揚手要讓手下上,聞言卻頓了頓,又把手下攔了回去。
他瞇著眼上下打量蘇慕昭,從她攥著的手看到她發白的臉,看了好一會兒,忽然扯了扯嘴角,笑里帶著冷意:
“你這控傀的法子,是陰陽控靈一路的吧?”
“這傀儡在你手里,跟長了血肉似的,都帶著些靈性呢。”
“哪像那群門外漢,就學了個皮毛,只會憑著蠻力硬驅,木偶都糙得很。”
他往前挪了半步,聲音壓得低了些,語氣里,試探和忌憚摻在一塊兒:
“可這世上能把傀儡玩得這么順的,除了他們傀天門……還能有誰?”
“莫非……你是傀天門哪個長老私下收的徒弟?”
“怎么,還怕冒犯你那長老,不敢自報家門?”
這話剛落,院里的風倏地就停了。
連院角那幾株梧桐葉尖也瞬間凝在半空,一動也不動。
蘇慕昭也站在原地沒動,可那“傀天門”三個字鉆進耳朵時,她像是被人狠狠推搡了一把,渾身的血都跟著一凝。
她的指節猛地攥緊,極細的傀儡絲嵌入皮膚,割得掌心生疼。
可她卻像是沒察覺,連手背都繃出了細青筋。
她再次想起那夜,她透過殘垣的縫隙,看到的那群畜生中那個為首的身影。
厲無妄。
傀天門少主。
幾年前的宗門比武大會上,他曾是個意氣風發的少年,
雖然在決賽中惜敗于她一招,卻在臺下紅著臉遞來一瓶上好的金瘡藥,天真,善良,無邪。
然而此刻,他那張俊朗的面容上只剩下毒蛇眼眸般的冷漠,銳利得能刺穿人的靈魂。
他的手中,那副聞名遐邇的“百傀纏絲手”正死死纏在她唯一的師兄陸景云的脖頸上。
后來,他們都沒了,就剩她一個。
她活下來,不是為了頂著“傀天門”的名字茍活著,
更不是為了被人當成長老的私徒、當成他們的余孽!
這些話堵在喉嚨里,燙得她嗓子發緊,
可她沒說,
她不能說。
只是那雙眸子,此刻已經全然沒了先前的淡漠疏離。
眸底深處,分明燃著一點灼人的光,雖微弱,卻帶著不容忽視的熱度。
不過短短一瞬,那點光便驟然熾烈起來,翻涌著似要沖破眼眶的束縛,將周遭都染上幾分滾燙的戾氣。
偏她牙關緊咬,硬生生將那股勢頭摁了回去。
隨著那股力道的壓抑,蘇慕昭瞳仁里的紅意也一點點聚了起來,從淺淡到濃重,沉沉地凝在那里,瞧著竟讓人莫名心頭發怵。
疤臉張卻沒看見她眼里的火,也沒察覺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他見蘇慕昭不說話,只當是被說中了,怕暴露身份,臉上的笑更得意了些,
他收了刀往旁邊站了站,語氣松快了不少,像是在給她臺階下一般說道:
“行了,我也不為難你。”
“把那小姑娘交出來,你現在就可以走,我不攔。”
“要是你真跟傀天門有關系,今日我賣你個面子,日后遇上了,我們也好說話不是?”
他站在那兒,離蘇慕昭就幾步遠,還在笑,根本不知道自己的這幾句話已經徹底惹怒了面前的人。
蘇慕昭望著他,又掃了眼周圍那些探頭探腦的手下,忍不住發出一聲冷笑。
她本只想守著幾分安分,尋一處人跡罕至的地方,渡點孤魂野鬼,多少漲點修為。
等到復仇的時機成熟,再親手了結過往的血海深仇,這一生也算是圓滿。
可現在才明白,這江湖大是大,卻沒給她留個能安安靜靜活著的地方。
更沒給她留個,能頂著“木靈閣”這三個字,好好活下去的空間。
她攥著傀儡絲的手又緊了緊,指節間的脆響在寂靜里格外清晰。
傀儡絲本就細韌,此刻被她攥得更緊,細密的疼痛傳遍全身,可她連眉頭都沒皺一下,目光死死落在面前那伙人身上,眼底是壓不住的殺意。
她知道他們的目的,也清楚自己此刻的處境。
現在這個場面,尋常手段根本敵不過,唯有地窖里藏著的陰陽傀儡能有勝算。
陰陽傀儡原是她這一脈的傳世重寶。
此寶在手,她一身修為皆能盡數施展,毫無滯澀;
更甚者,若不惜代價,憑此傀儡亦可透支性命,換得一時銳不可當的強盛之力。
可那傀儡是她壓箱底的底牌,一旦召出,她修習陰陽傀儡術的身份就會徹底暴露,更別提……
催動傀儡要透支的生命是無窮盡的。
還有,這傀儡身上的封印……
可眼下除了這條路,似乎再無他法。
她咬了咬牙,指尖已開始凝聚靈力,正準備順著傀儡絲往地窖里探,去引那陰陽傀儡出來。
就在這時,身后的地道入口處突然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緊接著是木板被推開的聲音。
她心里猛地一跳,還沒來得及回頭,一個瘦小的身影已經“噌”地從地道里竄了出來,直直撲進了院子里。
是阿芷。
蘇慕昭只覺瞳孔猛地一縮,剎那間,連胸間的氣息都似被無形的手扼住,生生滯住了流動。
阿芷沖出地窖的動作極快,快得讓她連阻止的念頭都沒能完全升起,心頭就猛地一沉。
她太清楚阿芷此刻沖出來意味著什么。
“阿芷!”
“回去!”
她幾乎是憑著本能便脫口而出,話音里裹著難掩的急切,不自覺就帶上了幾分尖銳。
院中風聲似是陡然凝住了,
唯有她這一聲驚呼,狠狠撞在院墻上,復又彈回,在耳畔嗡嗡作響,揮之不去。
可一切都已遲了。
阿芷根本沒聽見似的,瘦弱的身影在地上踉蹌了兩下,還是穩穩地站在了院中央。
日光灑在她身上,把她本就單薄的身子照得更顯纖弱,
那張還帶著稚氣的臉蒼白得厲害,沒有一點血色,嘴唇抿得緊緊的。
她抬起頭,看向面前那伙人,眼里沒有絲毫怯懦,只有滿滿當當的決絕,
接著,她雙膝一軟,跪倒在疤臉張面前,發絲凌亂地垂落,肩頭劇烈起伏,卻仍仰起頭,聲音顫抖卻不容置疑:
“我跟你們走……只求你們……放過這位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