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會結束得比顧山想象中快。

在張縣尉給出章程后，五位捕頭紛紛領命，被留下來商議案情，其余差役各自退去。

出門時，張恒又被侯輝故意擠了一下。

顧山看張恒那雙冒火的眼睛，估計若不是縣尉大人以及諸位捕頭都在場，怕是要立馬毆打同事。

走出衙署來到各自捕房后，顧山忍不住問道，“張哥，那侯輝為何如此針對于你還有鴻哥？”

張恒臉上露出憤然之色，“哼，還不是因為咱們一年前比他們先破掉王屋村那個案子，他們覺得我們搶了功勞，后來就一直對咱們耿耿于懷。”

“要我說，破案本就是各憑本事，自己不行卻來怪我們，真是可笑！”

“不就是因為頭兒還有我們出身不好么，就一直處處針對我們，無恥至極！”

張恒明顯想要發泄心中怒火，話匣子打開就停不下來。

通過他的敘說，顧山也算弄明白了不少事情。

首先將縣衙五位捕頭分別對上了號，對張恒邱鴻出言嘲諷的侯輝乃捕頭周成允部下，據說是內城三大家族周家旁支。

另外一個李泊陽李捕頭，乃內城三大家族李家旁支。

最后一位唯一的女性捕頭叫做丁淼，家世雖不如李泊陽、周成允那般顯赫，但也是出自內城丁家。

青山城內城三姓五望，人盡皆知。

李、周、張三家實力最強位于第一梯隊，被稱為三大家族。

唐、丁、陳、沈、董五家實力稍弱，位于第二梯隊，被稱為五大望族。

再往下，就是一些依附于八家的小家族了，實力沒得比。

值得一提的是，縣令李承翰也是李家旁支，縣丞周澤為周家旁支，縣尉張琛則是張家旁支。

顧山不由心中感慨，這些世家大族的勢力委實大的超出想象，縱使大本營盤踞在內城，但外城的所有權力機構基本也都在他們掌握之中。

這就是名副其實的土皇帝啊！

不過聽著張恒的敘說，顧山敏銳發現了其中問題。

如今縣衙三位實權人物都是內城三大家族之人，屬于三足鼎立的局勢，相較穩定。

但張縣尉即將卸任，等于張家即將將這部分權力移交出來。

正常情況下恐怕接任縣尉之職的人也會姓張，可偏偏，五位捕頭之中，有姓李的，有姓周的，就是沒有姓張的！

顧山不清楚其中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但眼下局面顯然李家、周家必定會出手爭奪縣尉之職，一旦兩家中的一家得手，在外城的話語權就會擴大。

同時，張家也必然不會坐視不管，大概率會在剩下三人之中挑選一人進行扶持，以繼續保持自己的利益。

看似只是一個縣尉職務之爭，實際上其中涉及到的東西恐怕超出顧山的想象。

‘參與到這樣的漩渦之中，稍不注意恐怕就會粉身碎骨！’

顧山心中有些無奈，實話實說他只想好好修煉，不想參與這些陰謀詭計。

只是理想是美好的，現實是骨感的。

在他成為武者，成為青山縣差役的那一刻起，選擇權就已經不在他手上，因為他天然已經加入了邱鴻的陣營。

若邱鴻選擇以身入局，那么無論是他還是張恒，都會不可避免參與到這輪權力爭奪的過程中。

除了這些信息，其他基本上就是張恒在訴說這些年遭遇的不公待遇。

其實在聽到前面顧山就明白了，邱鴻出身太低，天然就會被這些世家大族子弟針對，能力越強，被針對得就越慘。

畢竟你本來出身低下，可取得的成就卻比他們這些世家大族子弟還高，豈不顯得他們很廢物？

況且武堂新晉武者百分之九十九都來自于各家族，自然也會抱團在各家族捕頭麾下，不可能投奔邱鴻這樣一個毫無根基之人。

邱鴻想要吸引新鮮血液，只能從武堂雜役著手。

可惜，如今武堂雜役又被砍了兩年時間，可以預見將來能出頭的雜役會越來越少，邱鴻麾下能用之人也越來越少，完全就是個惡性循環。

在這之前，顧山一直以為邱鴻身為捕頭在縣衙中定是威風無兩。

現在看來自己當初還是天真了，人都有兩面，一面威風凜凜受人敬仰，一面挨打受氣伏低做小。

除非，你站在了最高那個位置。

捕房內。

吐槽了接近兩刻鐘后，張恒終于好受些，臉上露出些許不要意思，“哎呀呀，我光顧著發泄了都還沒給你們倆相互介紹呢。”

“來，小山，這位是梁文，家里是做生意的，比咱們家境好得多。”

“梁文，這位是顧山，跟頭兒出自同一個村子。”

梁文很是客氣的朝顧山點了點頭，旋即翹起蘭花指捋了捋頭發，動作那叫一個零氣十足。

顧山默默拱手，沒想到侯輝這一點居然說對了。

介紹完后，張恒拍了拍顧山肩膀，“頭兒早就跟我打過招呼，今日是你第一天當差，就由我帶你。”

顧山拱手道謝，“那就多謝張哥了。”

張恒擺擺手頗為豪爽，“不必客氣，咱們將來就是同僚了，是戰斗中可以托付后背之人，互幫互助自是應當。”

接著他朝梁文問道，“你呢，今日可有任務？”

梁文又用標準的蘭花指捋了捋頭發，細聲細氣開口，“我馬上就要去平山，頭兒說收到消息平山上疑似有妖獸出沒，讓我帶人去查探查探。”

張恒挑了挑眉，“妖獸？青山城附近當年可是被國君親自領軍清掃過，哪兒還可能藏著什么妖獸，估計就是看錯了，你這次就當去踏青。”

梁文點點頭，向兩人告辭，“我也是這般想的，那行，我就先去了。”

目送梁文離開，顧山有些好奇問道，“張哥，不知方才縣尉大人所說的齊家村慘案究竟是怎么回事？”

張恒聳了聳肩，“那次我在武堂站崗你也知道，沒親自去，知道的不多。”

“不過我聽他們回來說現場可慘了，整個村子一百五十戶人家男女老幼，足足六百多口人，包括牲畜全都死絕！”

“最詭異的是，尸體上沒有任何傷口！”

“鴻哥推測，作案之人恐怕用的是玄門道家亦或是陰陽家的手法，大概率乃楚國余孽所為。”

顧山聽后也感到頭皮發麻，這不就是殺人于無形？玄門手段都這般詭異？

看著顧山的模樣張恒拍了拍他肩膀，“別想這些，你才剛剛晉級正式武者，頭兒不會讓你去碰那么危險的案子。”

“走！巡邏去！張哥帶你體驗體驗咱們縣衙差役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