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月光,像一層凝固的霜,透過沒拉嚴的窗簾縫隙,在地板上刻下一條慘白的光帶。秦錚赤裸著上身,坐在床沿,肌肉線條在昏暗的光線下緊繃如弓弦。他的目光死死鎖在左臂突然出現的一道淺青色的掌印,如同烙印般嵌在皮膚上。半個小時前,它還是近乎透明的淡痕,此刻卻已凝實如淡墨,邊緣隱隱透出更深的青意,像活物般緩慢地侵蝕著周圍的皮肉。每一次心跳,都仿佛能感受到那印記下冰冷的脈動,與鄧琳手臂上那道完全同步的印記共鳴著,傳遞著同一個冰冷的事實:當這淺青會在5個小時后徹底化為深青,當紅袖樓化為灰燼卻未能摧毀詛咒之源,他們的生命也將隨之燃盡。
五個小時。三百分鐘。一萬八千秒。
秦錚強迫自己移開視線,壓下喉嚨里翻涌的腥甜和撕裂心臟的劇痛——妹妹秦蘇瓔消失前最后那半聲“哥——”,依舊在腦中回響,像一把鈍刀反復切割著神經。一股巨大的、無處發泄的恨意與空落感瞬間吞噬了他!,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眼中燃燒著近乎瘋狂的毀滅欲望!
墻角,鄧琳蜷縮在椅子上,臉色蒼白如紙,額頭上布滿細密的冷汗。腳踝處傳來的劇痛一陣陣襲來,如同被無數根燒紅的針反復穿刺。她小心翼翼地卷起褲腿,借著月光看清了傷口——皮膚大面積潰爛發黑,邊緣紅腫,滲出暗黃色的膿液和血水,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腐臭氣息。那是被花海腐藤纏繞吸血的惡果。每一次輕微的觸碰都讓她倒吸一口冷氣,身體因劇痛而微微顫抖。
“嘶…”她咬緊牙關,強忍著眩暈和惡心,從秦錚家中翻出的急救包里翻出消毒酒精、無菌紗布和繃帶。她只是一個普通的高中生,不懂任何特殊技能,只懂得最基本的傷口處理常識——消毒,包扎,防止感染惡化。支撐她的,是強烈的求生欲和對逝去同伴的悲憤。
她擰開酒精瓶蓋,看著那透明的液體,深吸一口氣。她知道這會有多疼,但別無選擇。她將酒精倒在傷口上。“呃啊——!”劇烈的灼燒感如同火焰燎過!她發出一聲壓抑的痛哼,身體猛地弓起,手指死死摳進椅子扶手,指節發白!冷汗瞬間浸透了后背,眼前陣陣發黑。她死死咬住下唇,嘗到了血腥味,才勉強沒有暈過去。她用顫抖的手,拿起干凈的紗布,蘸著酒精,一點點、極其小心地擦拭傷口邊緣的膿液和污物。每一次觸碰都帶來鉆心的疼痛,淚水在眼眶里打轉,但她強忍著不讓它掉下來。她只知道如果不處理,傷口感染會要了她的命,會拖累秦錚,會讓他們無法完成那瘋狂的復仇計劃。
清理掉表面的污物后,她將厚厚的無菌紗布覆蓋在傷口上,再用繃帶一圈圈緊緊纏繞、加壓包扎。劇痛依舊,但加壓帶來的束縛感似乎稍微緩解了一點那深入骨髓的陰冷刺痛。
秦錚把那根棍子給我。”鄧琳的聲音沙啞,指向墻角一根廢棄的、手臂長短的實心木棍。秦錚默默遞過去。鄧琳接過木棍,用剩余的繃帶將其緊緊綁在小腿外側,作為簡易的支撐和固定夾板。她扶著墻壁,嘗試著慢慢站起。腳踝落地瞬間,劇痛如同電流般竄遍全身,她身體劇烈一晃,臉色瞬間慘白如紙,豆大的汗珠滾落!秦錚下意識想伸手扶她,卻被她抬手制止。“不用!”她聲音帶著痛楚的喘息,眼神卻異常銳利、倔強。她扶著墻,調整呼吸,將身體的重量盡可能壓在好腿和木棍上,然后,一步一步,緩慢但極其堅定地走了幾步。每一步都伴隨著沉重的呼吸和額頭的冷汗,身體因劇痛而微微顫抖,但她硬是站穩了,沒有摔倒。“可以了。”她簡短地說,聲音帶著明顯的顫抖,但更多的是不容置疑的決斷。“不影響走路。”她看向秦錚,眼神交匯,無需多言——復仇之路,她必須同行。,被絕境逼出的求生意志和對逝去同伴的哀痛支撐。
秦錚看著鄧琳強忍劇痛、重新站起的樣子,心中翻涌著復雜的情緒。他抓起手機,屏幕冷光照亮他布滿血絲的眼睛。他顫抖著手指,撥通了鄧玄明的視頻通話——,鄧琳的父親,那個吸收那王猛六個人的殘魂的鈴鐺就是他在鄧琳過生日送給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