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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噬骨降世

  • 鴻蒙神隕錄
  • 作家慶北唐
  • 6809字
  • 2025-08-05 17:21:24

玄宸大荒

紀元初開的氣息像尚未凝固的巖漿,粘稠、灼燙,又帶著洪荒初醒特有的蠻霸生機。萬里蒼古山脈盤踞大地,巨木撐天,樹皮似龍鱗虬結。怪風穿過遮天蔽日的樹冠罅隙,嗚咽如蠻神低吼,卷起沉甸甸的、彌漫著靈粹光點與腐爛草木混合的氣味,狠狠砸在人臉上。

青石壘砌的“楓林坳”村寨,趴伏在赤云峰陡峭的腰肢縫隙里,卑微如同巨獸鱗片下的苔蘚。寨墻早已辨不清原色,糊滿深褐色血痂與黑綠色的怪藤黏液。此刻正是日出與暗影搏殺的時辰,天際紫紅魔光翻涌似沸血蒸騰,掙扎著從猙獰的山巒黑齒間擠出縷縷昏芒,給每一塊粗糙山巖、每一棵虬曲古樹,都鍍上冷酷堅硬的光邊。

村里沒有多余的聲音。除了風,只有寨中心那口不知用何種烏黑獸骨雕鑿成的巨鼓旁,赤膊的鼓手筋肉賁張,雙臂揮舞如擂動山岳。

咚!咚咚!咚咚咚!

每一次鼓槌落下,空氣便炸開肉眼可見的猩紅漣漪,帶著古老蠻荒的韻律。鼓聲就是利刃,破開晨昏,撕裂死寂,催促著狩獵隊——生,或者死的界限,在這蒼莽紀元初開的大荒里,從來稀薄得像獸皮上的油脂。

寨門大開。

十幾條身影率先踏出,步伐沉重,踩得地面浮塵無聲爆起微小的環形氣浪。皆是村中最剽悍的獵手,黝黑皮膚下,筋骨如老銅根根盤結。為首一人身形尤為壯碩,高逾一丈,肩頭扛著一柄門板般巨大、刃口布滿暗啞鋸齒的黑鐵重刀。刀名“斷岳”,其主,獵隊首領,澹臺魁。

他身后緊跟著一個少年,約莫十六七歲。

少年身量遠不及父親魁偉,削瘦中透著初生鐵杉般的硬直。破舊的獸皮裹住精悍的身軀,裸露的臂膀與小腹上,一道道凸起的青黑血管像盤踞的毒蛇,微微搏動,并非尋常血脈,那是力量在以肉眼可見的狂暴方式奔流。背后一張巨大的墨青色骨弓,仿佛某頭荒古兇獸的殘骸打磨而成,布滿混沌般的云雷紋。骨弓無弦,他的右手始終虛握成拳,指縫間隱有猩紅電弧無聲跳躍纏繞——那是搬血大成、氣血外放如實質的罡雷勁力,足以撕裂筋骨,崩碎金石!

少年微微抿著唇,下頜線條繃緊如刀削。眸光沉靜,卻銳利得能穿透林中彌漫的灰霧與蒸騰的地氣,望向遠處莽莽蒼林深處。

他叫澹臺珩。魁首之子,亦是楓林坳這“噬魔骨”的宿主。

狩獵隊如楔子般扎入比精鐵還密的墨綠色林莽。

“跟緊我,都別散了!”澹臺魁的聲音如同滾雷碾過枯枝敗葉,他蒲扇大的手掌向身后一撈,精準地按住澹臺珩的肩膀,一股雄渾霸道的力量瞬間涌入少年體內,帶著不容置疑的保護意味,“珩小子,你氣血剛煉過一爐‘蝕心藤’,不穩當!給老子壓著點勁兒,頭陣輪不到你!”

澹臺珩肩胛骨上的青黑血管猛地一炸,旋即緩緩平伏下去。他沒言語,只是握著那無形雷勁“弓弦”的手指,關節捏得更加發白,眼底深處,沉淀的血色濃重了一分。不是爭勇斗狠,是那骨子里撕扯不去的詛咒——噬魔骨每一次精進,都如飲鴆止渴,需吞噬磅礴精氣才得以維系,否則便反噬己身,噬血噬骨!

澹臺魁的大手如同鐵鉗,牢牢扣著他,另一只手握著“斷岳”刀柄,重刀嗡鳴,刀刃震蕩出的微光掃過前方濃得化不開的陰影。身后,精干的老獵手“瘸叔”雖獨腿,卻踩踏著某種玄妙步點,無聲無息,一只耳朵半懸,傾聽著森林深處的一切異動。更遠處,幾個經驗豐富的漢子各自占據位置,武器出鞘半寸,寒光在氤氳霧氣里冰冷地跳閃。隊伍像一張緩緩繃緊的巨弓,弦是眾人的呼吸,隨時準備撕裂這片古老林地。

林子太深了。空氣粘稠沉重,壓迫著胸腔。巨木的根系裸露出地表,虬結成猙獰的巨蟒怪蟒,葉片肥厚如魔爪,滴著黏滑腥臭的靈粹與某種生物腐爛后的混合液。視線在這里被扭曲壓縮,五丈開外,便只剩下模糊涌動的墨綠與黑暗,以及無處不在的、令人頭皮發麻的窸窣聲——那是億萬毒蟲在腐殖層深處爬行、咀嚼、潛伏。

死寂,又飽含了億萬貪婪蠕動的聲響。

瘸叔突然頓住腳步。渾濁老眼瞬間縮成針尖,盯住側前方一根布滿苔蘚的巨大枯藤。

“血!”他喉嚨里擠出短促如刀片刮骨的聲音。

腥氣剎那濃烈十倍!眾人呼吸猛地一窒。澹臺魁按在澹臺珩肩頭的手掌驟然收力,重刀“斷岳”發出一聲沉悶的低嘯,無形的鋒銳氣壓向前掃蕩,割裂霧氣。

枯藤根部,大片深褐色液體早已滲入黑土,粘稠得近乎凝固,幾塊暗金色的鱗片散落其間,上面帶著暴力撕裂的翻卷豁口!更遠處,濕滑的苔蘚上,幾道清晰的犁痕直通密林深處,一路潑灑的粘液夾雜著臟腑碎片,散發出令人作嘔的腥甜。

“是‘鐵脊龍蜥’的尾鱗和腸子……被拖走了!”一個年輕獵人牙關打顫,聲音被黏稠的空氣壓扁。鐵脊龍蜥,這方圓百里荒林里出了名的硬骨頭,鱗甲可擋尋常飛矢,筋骨如鐵!

什么東西能如此兇殘地將它開膛破肚,像拖麻袋一樣拽走?

“傷口是被活生生撕開的。”瘸叔蹲下身,獨腿穩如磐石,枯槁的手指捻了一點泥土,渾濁老眼盯著指腹上殘留的一絲極淡卻無比暴戾的氣息,“那畜生……沒吃飽!”

沒吃飽!這三個字像淬了冰的毒刺,扎進每個人的心窩。

突然!

吼——!

仿佛地肺深處熔巖噴發!恐怖的咆哮聲由遠及近,攜著實質般的音波巨錘,裹挾著颶風與摧枯拉朽的氣勢,排山倒海砸來!方圓百丈的巨木劇烈搖晃,墨綠色的腐葉如暴雨狂傾!腳下大地如沸水般震顫!

“結陣!”澹臺魁咆哮如雷,全身筋骨炸響,搬血境巔峰的恐怖氣血瞬間貫通周身,肌肉賁張如鐵石,“是那頭畜生!!來了!”

暴烈的勁風撕開了霧氣,前方大片的巨木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一株比一株粗大的參天古樹被某種蠻不講理的巨力從根部撞斷、掃飛!漫天碎木屑、泥石,混雜著刺鼻的腥臭涎液,劈頭蓋臉砸向獵隊!

風暴的中心,一個龐大的暗金色身影撞碎遮蔽一切的綠障,轟然碾入視線!

身長近七丈!通體覆蓋著嶙峋如刃山的厚重暗金骨甲,甲片縫隙中溢出巖漿般的赤紅裂紋。獠牙森白如城門鍘刀,垂涎著腥臭的粘液。一條覆蓋骨質尖刺的長尾拖在身后,每一次甩動都在黑土地上犁出深溝。最為恐怖的是那雙巨瞳,深黃底色上爬滿蛛網般的惡毒血絲,毀滅性的饑餓與貪婪幾乎凝成實質的火焰在燃燒!

“是那頭‘裂地犼’!它醒了!”瘸叔的聲音被風撕扯得變調。

澹臺珩心臟猛地一縮,全身奔涌的氣血瞬間被那巨獸無邊的兇煞氣焰點燃!這不是狩獵目標!這頭本該蟄伏在赤云峰最深巖洞沉睡蛻皮的兇獸,不知為何提前蘇醒,狂暴饑餓!狩獵的目標龍蜥成了它的開胃小菜!

裂地犼已鎖定這群新出現的“血食”。它仰天再嘯,嘯聲帶著粉碎神魂的穿透力!粗壯如石柱的前肢高高抬起,暗金利爪裹著厚厚泥殼卻絲毫不損其鋒芒,狠狠踏落!目標直指首當其沖的澹臺魁!

這一踏,崩山之勢!

澹臺魁須發戟張,眼中兇芒爆炸。“擋我?孽畜!”口中爆喝如平地驚雷!全身血液如同沸騰的熔金,瘋狂涌入手中那柄門板般巨大的“斷岳”!刀身嗡鳴,黝黑的巨刃瞬間亮起刺目的血光,厚重霸烈的氣勢化作一道三丈長的赤色刀罡,凝如實質,撕裂風暴,直直迎向那踏下的、房屋大小的恐怖巨爪!

搬血境巔峰的磅礴氣血,盡付此一擊!赤色刀罡劈開漫天碎木腥風,裹挾著澹臺魁不屈的怒吼,悍然撞上裂地犼踏落的滅世巨爪!

鐺——!!!

金鐵交擊的爆鳴瞬間膨脹!仿佛兩座神鐵澆筑的山峰轟然對撞!狂暴的音波肉眼可見地炸開一圈氣浪圓環,摧枯拉朽地向外橫掃!數十丈內的巨木應聲齊腰爆碎成齏粉,地面劇震、皸裂、塌陷!滾燙的氣流裹挾著碎石塵土,狠狠拍在每個人臉上身上,如同鈍器重擊。

幾個年輕獵人悶哼倒飛,口鼻溢血,重重撞在后方樹干上。

血光迸濺!暗金色的龐大身影在碰撞中心向后趔趄一步,巨爪之上,一道深可見骨的裂痕赫然爆開!猩紅血珠混雜著暗金碎屑暴雨般激射!

嗷——!

裂地犼發出撕心裂肺的痛吼,狂暴徹底吞沒最后一絲理智。巨瞳深處殘存的一丁點畏縮被徹底碾碎,只剩下焚盡天地的瘋狂怒火!它巨大的頭顱猛地壓下,布滿倒刺、流淌著粘稠涎液的巨吻大張,腥臭蝕骨的狂風驟然炸開!目標不再是澹臺魁,而是他身后整片區域!

“孽障!!!”

瘸叔厲嘯破空,聲音凄厲如垂死梟啼!他如一道枯瘦灰影拔地而起,手中那根磨礪得烏光油亮、布滿猙獰血槽的粗短石矛早已消失!并非投擲,而是在其躍起的同時,整個石矛便如同活物般無聲地碎裂、消弭——并非真正的碎裂,而是速度超越了視網膜的捕捉極限!在瘸叔躍至最高點的剎那,一股無形無質卻又冰冷刺骨、飽含湮滅死氣的恐怖意能,凝聚了瘸叔畢生血肉精元之力,后發先至,搶先一步狠狠刺入裂地犼因劇痛瘋狂而失去防護的左側眼窩深處!

無光之刺!獨屬于“寂瞳”的殺意之矛!

時間仿佛凝滯一瞬。

噗!裂地犼左眼位置猛地向內塌陷、撕裂!沒有想象中的鮮血狂噴,那眼窩仿佛被瞬間抽干了所有生機,瞬間枯萎、朽壞!形成一個向內腐蝕塌陷的可怖黑洞!

嗷嗚——!!!

一聲更加慘烈、仿佛從地獄熔巖深處掏出的痛苦嗥叫沖天而起!裂地犼整個如山丘般的巨大身軀,如同被無形的巨錘猛砸腦髓,轟然向后踉蹌狂甩!兇煞沖天的氣焰在這一瞬間竟硬生生被死寂打斷!癲狂甩動的巨頭本能地避開最致命的威脅方向,那原本準備噴出的熔巖腐酸吐息被打斷,偏斜。

瘸叔枯瘦的身軀被巨獸甩頭帶起的狂風掃中,如斷線風箏般飛出,撞斷一棵虬松,委頓落地,口鼻溢血,獨腿微微抽搐,渾身精氣神瞬間萎靡,眼耳口鼻滲出黑血,寂滅反噬!

機會!

一直如被山岳鎮壓的澹臺珩,體內奔涌的氣血終于炸開!眼中沉淀的赤芒瞬間爆燃!父親澹臺魁被擊退,瘸叔燃命一擊以血換來的這瞬息麻痹,便是他唯一的戰機!也是噬魔骨瘋狂咆哮索取的契機!

“結陣!”

澹臺珩的聲音冰冷如鐵,炸響在幸存獵手的耳畔,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殘存的七個獵手心頭一凜,瞬間拋開一切驚懼,咆哮著壓榨出最后的力氣,按照無數次血戰演練的陣型瘋狂前沖!兩名最彪悍的漢子不顧一切撲近,手中淬了烈毒的長矛、纏繞著爆裂骨符的青銅砍刀,用盡全力刺劈向裂地犼受傷巨爪的關節縫隙!不求殺傷,只為遲滯!

同時,五名獵手在澹臺珩身側扇形散開,手中并非兵刃,而是五面不知何種墨色鱗甲拼湊、表面用暗金獸血繪制著粗獷扭曲符文的巨大骨盾!他們半跪于地,將骨盾狠狠插進地面,以肩抵盾!骨盾上符紋紅光流溢,瞬間連成一體,化作一圈凝實的猩紅光幕,如同一堵燃燒的氣血之墻,橫亙在澹臺珩與裂地犼之間!并非防護獵隊,只為給他接下來的沖擊爭取一線無阻的通路!

就在猩紅陣幕形成的剎那,澹臺珩動了。

不再是奔行。仿佛原地炸開一團被壓縮到極致的血色雷霆!腳下方圓丈許之地的堅硬黑巖無聲化作齏粉!整個人化作一道撕裂虛空的血色狂飆!他背后那張巨大的墨青色骨弓早已無聲無息出現在身前——不是背負,而是如一道豎起的猙獰骨翼!

“吼——!”

喉嚨里爆出的不是人聲,是源自血脈深處的遠古兇煞咆哮!澹臺珩雙腳一前一后死死踏入爆碎的巖坑,脊柱如開天神弓般極限反張。右臂上每一根盤虬的青黑血管徹底怒綻凸起,幾乎要破開皮肉!那虛握成拳的右手猛地一扯!

嗤啦——!刺耳的裂帛聲撕心裂肺!

一道極其粗壯的、凝練如實質血鉆、表面纏繞著粗大恐怖猩紅雷霆的血箭,從虛無中被硬生生“拽”了出來!那不是箭!是他心臟泵出的搬血境極盡精華!蘊含著他修習的九轉玄功狂暴力魄與噬魔骨吞噬轉化而來的滔天戾氣!箭成瞬間,他右臂上盤踞的青黑血脈肉眼可見地黯淡下去,仿佛有黑洞在瘋狂吞噬生機與力量!

拉弓!射!

右臂揮出殘影!猙獰的血色箭矢離“弦”瞬間,便消失了!不是消失,是快到了極致!空氣甚至來不及發出尖銳的爆鳴,只留下一道刺破空間般的凝實血色湍流!

時間驟然變慢。

那支由澹臺珩精血意志凝成、纏繞毀滅雷罡的死亡之箭,化作一道割裂光線的暗紅血痕,無視了空間距離,在裂地犼剛從寂滅打擊中掙扎著抬起鮮血淋漓頭顱的剎那,精準無誤地貫入它因痛苦嘶吼而大張的巨口深處!沒有絲毫遲滯,順著咽喉,直沒至尾!

“爆!”澹臺珩臉色煞白如紙,右手猛地攥緊!仿佛隔空捏碎了心臟!

裂地犼龐然身軀內部,轟然炸開一片血金混雜的熾烈光芒!巨口來不及合攏,恐怖的光芒如燒紅的鐵水般從喉嚨、鼻孔、眼窩、甚至鱗甲的縫隙中噴薄爆射而出!凄慘到足以凍結靈魂的嚎叫戛然而止,巨大的頭顱連同頸脖一截,如同被充氣膨脹到極限的皮囊,猛地向外鼓脹!

然后……嘭!!!

驚心動魄的悶響之后,那顆小山般的頭顱爆裂開來!

粘稠滾燙的赤金色血雨混著腦漿、骨片、碎肉,如同一場覆蓋方圓數十丈的猩紅瀑布,傾盆而下!

無頭的龐大獸軀僵直原地,沉重的蹄爪還保持著掙扎的姿態,覆蓋著暗金鱗甲的粗壯脖頸斷口處,血如熾熱的噴泉,嘶嘶作響地狂涌。

死寂。比暴虐的廝殺時更深沉、更粘稠的死寂,再次籠罩了這片仿佛被神魔巨斧劈砍過的狼藉林地。

澹臺珩站在原地,微微垂著頭,全身氣血仿佛一瞬間被抽空。右臂上那些剛剛還怒張奔涌的青黑血管,此時詭異地癟了下去,甚至透出一點點黯淡的灰敗。握“弦”的右手控制不住地顫抖著,掌心殘余著暴烈雷罡反噬的細密血口。只有那雙深黑瞳孔里的火焰,還在冰冷地燃燒。

一個年輕獵人再也支撐不住,噗通跪在粘稠的血泊泥濘里,大口嘔吐起來。澹臺魁拖著斷岳刀,腳步有些踉蹌地沖過來,布滿血污和裂口的大手一把扶住兒子繃得如同鐵板的肩膀:“珩兒?!”

“沒事。”澹臺珩的聲音有點嘶啞,似乎每個字都碾過砂礫。他抬起顫抖的手抹了一把臉上濺落的滾燙獸血,目光越過父親壯碩的身軀,落在那具噴泉般噴涌著金紅血液的無頭獸尸上。

噬魔骨在體內不安分地蠕動、嗡鳴、刺痛,如同饑餓的活物嗅到了無上美味。那裂地犼的狂暴精血……龐大、古老、帶著莽荒的霸烈氣息……正是它最好的養料!每一次全力爆發后的虛弱,正是魔骨對精純“大藥”最急切的渴求之時!

幾個老獵手已經掙扎著上前。面對裂地犼的殘骸,他們眼中沒有驚恐后的虛脫,只有深入骨髓的、屬于荒林獵手的務實與冰冷敬畏。

“腦袋沒了…真沒了…”一個漢子圍著噴血的斷頸轉圈,聲音因脫力而斷續,“老魁…老魁!你快來看這東西脖子里的骨!”

澹臺魁松開兒子,幾步上前。那巨大的頸骨斷裂處,因暴力摧毀而狼藉一片。他伸手抓住一片巴掌大小、邊緣不規則的斷裂骨片——入手沉重如山岳!觸感奇異,似金非金,竟帶著一絲溫潤的玉意!斷口處流溢著暗金與深邃幽黑交織的混沌光暈,邊緣并非自然斷裂的鋸齒,而是天然繁復玄奧、仿佛蘊含大道碎片的原始符文凹槽!

“源骨?”澹臺魁銅鈴眼中爆出一團精光,嗓音嘶啞,“他娘的!看這紋,像是伴生源骨之一!這畜生剛剛啃的那條倒霉龍蜥,八成成了它破開瓶頸、滋養這源骨的精血引子!不然,它沒道理在這個節骨眼上暴起!”

瘸叔被兩個年輕獵手勉強扶起,靠著斷樹坐著。他臉上死氣更重,但渾濁老眼死死盯著澹臺魁手里的源骨碎片,嘴唇艱難翕動:“大補……引劫……煉……”喘息著吐出幾個含糊不清的字。反噬太重,他無法成句,但意思明確:這東西能量太霸道,對搬血境修士是至寶也是劇毒;更是某些恐怖生靈,突破境界引動天劫的最好觸媒!快收好,小心煉化!

殘存的裂地犼尸骨迅速被分拆處理。筋索堅韌如玄鋼,被小心抽出;最厚實的胸腹暗金骨甲被合力卸下,一片就能擋住尋常利器劈砍;富含澎湃精血的赤金心肉被割取,散發出灼熱的氣息……所有動作熟練、高效,帶著劫后余生的沉重喘息和一絲對天地造物的漠然敬畏。

沉重的收獲被分裝好。沒有言語。澹臺珩沉默地走到那頭被撕扯得不成樣子的鐵脊龍蜥殘骸前,用一柄割肉短匕,精準地剔出幾塊最硬的核心尾椎骨。動作麻利,但臉色依舊蒼白,右臂無力的顫抖幾乎無法掩蓋。

“走!這血腥太沖!馬上會有大麻煩!”澹臺魁將那塊溫潤如玉卻又流淌混沌光暈的源骨碎片仔細包好,塞進懷里,抹了把臉上沾染的血泥,斷岳重刀拖地,嗡鳴開路。

回程的路格外沉重。連空氣中那股初始靈氣的灼燙感,也被更粘稠的血腥和兇戾煞氣取代。高大的樹木被毀壞殆盡,視野開闊了許多。澹臺珩落在隊伍最后,背著那猙獰骨弓,破舊獸皮裹著的身軀繃得筆直,一步一步,踩著被血染透的爛泥。

楓林坳那烏黑骨鼓沉重的召喚越來越近。

澹臺珩突然停住腳步,微微側首,視線投向赤云峰之巔那片翻滾得越發激烈的紫紅色云渦深處。并非錯覺。一道無法形容、混沌原始的恐怖氣機,仿佛源自世界胎膜之外,穿過無窮時空的距離,極其微弱地、掠過蒼穹。它并未投下目光,甚至沒有刻意釋放威壓,但澹臺珩全身汗毛倏然倒豎,脊背如同被冰水浸泡!噬魔骨在胸腔深處猛地一縮!

隨即,那股超越理解的混沌威壓如同幻覺般消失了。只有心臟殘留著一種源自生命本能的、被更古老龐然存在偶爾翻身拂過的顫栗。

澹臺珩收回目光,深吸一口氣,壓下體內魔骨的躁動和那瞬間心悸。他轉過身,一步踏回寨墻投下的巨大陰影里,只留下身后那條被獸血、毀滅與蠻荒生機反復浸透的歸途。

寨墻很高,投下的陰影濃重。澹臺珩踏進影子里,感覺不是進入庇護之所,而是墜入了一座寒鐵鑄成的墓穴。

寨子中心,青石鋪就的小廣場空曠得死寂,只有風吹過烏黑巨鼓邊緣縫隙的嗚咽。血紅的晚霞徹底沉淪,墨藍的夜空將繁星釘在穹頂,冷漠俯視著人間坳落。所有人都回來了,包括帶去的、血淋淋的裂地犼殘骸。但鼓聲已歇,除了幾個強撐著包扎傷口的獵手發出壓抑的呻吟,再無別的聲音。

族長拄著一根頂端嵌著某種漆黑獸眼般晶石的藤木杖,佝僂著站在巨鼓下,皺得如同古老樹皮的臉上,那雙渾濁的、仿佛蒙著陰翳的眼睛,直直釘在澹臺珩身上。那目光沉甸甸的,沒有歸來的喜悅,沒有對巨大收獲的驚嘆,只有一種深入骨髓的冰冷審視,一遍又一遍掃過澹臺珩蒼白臉頰上未拭凈的血痕,最終落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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