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球撞上巖壁炸開的瞬間，我掌心的灼熱還沒散去，遠處山脊下的補給通道就傳來了第一聲爆炸。火光沖天，映得極光邊緣一顫。我立刻知道不對——那不是我們的制式雷能引爆特征，而是能量被壓縮到極限后的逆爆。

我翻身躍下平石，腳剛落地，第七次心跳準時撞上極光脈動。體內的雷勁猛地一抽，順著新回路往上沖。我咬牙壓住，可掌心已經自發凝聚出一道電弧。它不穩，在我指間跳動兩下，突然轉向山下補給線的方向，像被什么東西吸過去。

白月葵已經沖了出去。

我追上去時，三輛運輸車橫在狹窄通道里，全被掀翻。兩名隊員倒在車邊，作戰服焦黑，手里還抓著斷電的脈沖槍。地上躺著四具尸體，全是獸形，但不像普通噬極獸。它們的表皮覆蓋著螺旋狀溝槽，像是用刀刻出來的紋路，正緩緩流動著幽藍電流。

第一頭獸還沒死透。它抽搐著抬起頭，眼窩里沒有眼珠，只有一團旋轉的雷光。它“看”向我，喉嚨里發出類似雷鳴的震動。我下意識抬手，雷勁剛涌到指尖，那雷光竟從它口中噴出，直撲我面門。

我側身閃開，雷光擦過肩頭，炸在后方巖壁上。碎石飛濺中，我察覺不對——那雷光的頻率，和我剛才釋放的雷球完全一致。

“別放雷！”白月葵的聲音從側翼傳來。

她正貼著一輛翻倒的運輸車移動，戰術刀在掌中翻轉。一頭雷噬獸撲向她，她矮身滑步，刀刃劃過獸頸，卻沒切斷。刀鋒卡在螺旋紋里，反被一股吸力拽住。她猛地松手，借力后躍，落地時滾了半圈才穩住。

我立刻明白——它們能吸住雷能，也能吸住導電體。

我強迫自己收手，不再調動雷勁。可體內的循環已經亂了。每七秒一次的心跳共振讓雷能在經脈里橫沖直撞，舊傷處開始滲血。我靠在車體殘骸上，呼吸發燙。

白月葵撿起一塊碎金屬片，朝最近的雷噬獸擲去。金屬片剛飛出，就被一道藍光吸住，懸在半空。那獸頭一偏，金屬片瞬間被壓縮成球，再彈射回來，速度比去時快三倍。白月葵翻身躲開，金屬球撞在巖壁上，炸出一片蛛網裂痕。

“它們在用我們的能量打我們。”她靠到我身邊，聲音壓得很低。

我盯著那頭獸胸口——在螺旋紋的中心，有個拳頭大小的凹陷，里面一團藍光高速旋轉，軌跡是逆時針的。我心頭一震。

那是五雷天心訣第二重的運行路線。鏡像版。

“不是巧合。”我咬牙，“它們復制了我的功法。”

白月葵側頭看我：“什么意思？”

“瑪娜核心沒死。它在重組意識，用我的戰斗數據造出了反制兵器。”我抬手抹掉嘴角的血，“它知道怎么對付我。”

她沉默一瞬，突然問：“你還能壓制雷勁嗎？”

我搖頭。第七次心跳又來了，雷勁沖上手臂，指尖不受控地迸出一簇電花。那頭雷噬獸立刻轉向我，胸口核心加速旋轉。

“那就別讓它再學會新的。”她說完，猛地沖了出去。

我沒有阻攔。我知道她要做什么。

她不放電，不用金屬武器。她貼地疾行，利用翻倒的車輛遮擋身形。一頭雷噬獸撲向她，她躍起踩上獸背，借力翻身到它頭頂。那獸瘋狂甩頭，她死死抓住它頭骨的凸起，另一只手探向它后頸的螺旋紋交匯點。

刀光一閃。

她不是用刀砍，而是將刀尖插進紋路的縫隙，像鑰匙插入鎖孔。那一瞬間，獸體劇烈震顫，胸口核心的藍光出現紊亂，旋轉方向短暫逆轉。

就是現在。

我強壓住體內翻騰的雷勁，用左手在地上劃出五雷天心訣的運行圖。從丹田到指尖，從引雷絲到雷暴領域，每一處節點我都記得。我對比白月葵剛才的動作——她插刀的位置，正是第二重心法的逆脈點。

它們能復制，但復制不完整。它們沒有經脈，只有模仿的軌跡。只要打斷那個軌跡，就能癱瘓它們的能量循環。

我抬起右手，指尖發黑，那是雷勁逆沖燒傷的痕跡。我不能放雷，但可以封雷。

我咬破食指，在掌心畫下封雷印。血混著電弧，在皮膚上灼出一道焦痕。封雷印成的瞬間，體內狂躁的雷勁被強行鎖在丹田，第七次心跳的牽引也被截斷。

我站起身，朝白月葵喊：“打斷它們胸口的旋轉！逆時針方向破開！”

她沒回頭，但身形一變。她不再追求擊殺，而是專攻獸體后頸與脊椎連接處。每插一刀，都精準卡進螺旋紋的節點。一頭雷噬獸的核心開始閃爍，藍光忽明忽暗，突然“砰”地炸開，電流傳遍全身，獸體抽搐兩下，倒地不動。

另外兩頭察覺異常，開始后退。它們不再主動攻擊，而是聚在一起，胸口核心同步旋轉，形成一個小型雷場。空氣中的電離子被抽向它們，凝聚成一道懸浮的雷弧。

我知道它們要干什么——它們在學習新的釋放方式。

我沖向白月葵，一把將她拽到翻倒的運輸車后。幾乎同時，那道雷弧轟下，擊中我們剛才站立的位置，地面瞬間熔化，巖石化為黑漿。

“它們在進化。”我靠在車體上，呼吸沉重，“不只是復制，還在優化。”

白月葵扯下外衣一角，包扎手臂上的劃傷。“那我們就別給它們機會。”

我盯著那三頭雷噬獸。它們緩緩逼近，雷弧在它們之間來回跳躍，像一張電網。它們的行動有規律，每七秒一次同步，和極光的脈動完全一致。

和我的心跳，也一致。

我低頭看掌心的封雷印。血已經凝固，但印痕還在發燙。我知道這招撐不了多久。雷勁在丹田里沖撞，隨時可能破印而出。

“你還有多少時間？”白月葵問。

“最多三分鐘。”我說，“封雷印壓不住第七次共振。”

她點頭，從腰帶抽出那把斷刃。刀身裂開，但紋路清晰。她把刀遞給我：“試試這個。”

我搖頭：“它不是武器。它是信物。”

“那就用信物的力量。”她盯著我，“你不是覺醒，是歸來。既然能被喚醒，就能反制。”

我握緊斷刃。刀脊的紋路貼著掌心，竟微微發燙。我閉眼，不去管體內的雷勁，不去管心跳的節奏，只回想五雷天心訣最初的引雷式——不是爆發，不是領域，而是最基礎的吸納。

我將斷刃插進地面，雙手覆上刀柄。

不是引導雷勁，而是引導自己。

第七次心跳來臨的瞬間，我沒有抵抗。我放開封雷印，讓雷勁沖出丹田。但它沒有沖向指尖，而是順著雙臂流入斷刃，再導入地面。

那三頭雷噬獸突然停住。它們胸口的核心同時一頓，旋轉速度下降。

我感覺到——它們的運行，依賴外部雷能的牽引。而此刻，我成了更強的牽引源。

白月葵抓住機會，沖了出去。

她不再用刀插節點，而是改用斷刃的裂口卡進螺旋紋。裂口與紋路契合，像拼圖咬合。第一頭獸的核心猛地一震，藍光倒流，從胸口灌回全身。獸體膨脹兩秒，轟然炸開。

第二頭察覺不對，轉身想逃。她躍起，將斷刃擲出。刀身旋轉飛出，裂口精準嵌入獸頸紋路。那獸動作僵住，核心逆轉，電流傳遍神經束，抽搐著倒下。

最后一頭雷噬獸退向山脊邊緣。它胸口的核心瘋狂旋轉，試圖凝聚最后一擊。我站起身，朝它走去。

它抬起前肢，雷弧在爪尖凝聚。

我沒有停。我體內的雷勁已經平靜，封雷印的焦痕還在，但心跳不再與極光同步。我伸出手，掌心朝上。

那雷弧在它爪尖跳動兩下，突然脫離，飛向我的手掌。

它不是攻擊，是回應。

我握住那團電光，輕輕一捏。它熄滅了。

雷噬獸僵在原地，核心緩緩停止轉動。它沒有再動，也沒有逃。

我走到它面前，伸手觸向它胸口的凹陷。指尖碰到旋轉軸的瞬間，一段殘缺的數據流沖進腦海——

畫面里，是我的背影，站在瑪娜生態核心前，五雷天心訣運轉到極致，雷暴領域全開。那是我最后一次進攻的記錄。

它們不是憑空學會的。

它們是用我的戰斗數據，造出來的。

我收回手，低聲道：“它不是在進化……是在復制我。”

白月葵走過來，從地上撿起斷刃。她看著刀紋，又看向我。

“那下次，”她說，“別讓它再學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