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彩色玻璃窗投射在蘇雪滌的床單上，形成一片片幾何形狀的光斑。她睜開眼，有那么一瞬間以為自己還在家里。直到看見天花板上那盞從未見過的水晶吊燈，昨日的記憶才如潮水般涌來。

“游戲第二天。”蘇雪滌喃喃自語，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父親留下的紙條。鑰匙不止一把——這是什么意思？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蘇雪滌！你醒了嗎？”顧楚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活力十足，仿佛他們不是身處一場危險的游戲，而是參加夏令營，“早餐時間到了，據說今天的新提示會在餐廳公布！”

蘇雪滌迅速換好衣服打開門，顧楚正倚在對面墻上，手里拋接著一個蘋果。他今天換了件深藍色衛衣，襯得眼睛格外明亮。

“睡得好嗎？”他咧嘴一笑，將蘋果拋給她，“從廚房'借'來的。說真的，這地方的伙食還不錯?！?

蘇雪滌接過蘋果咬了一口，酸甜的汁液在口腔中爆開?！捌渌四?？”

“沈祁那家伙已經在餐廳研究半天了，至于那個神神秘秘的聞勉奇……”顧楚聳聳肩，“鬼知道他在哪兒。昨天剩下的七個人里有四個已經去餐廳了?！?

走廊墻壁上的燭臺在他們經過時自動點亮，盡管外面陽光明媚，城堡內部卻依然昏暗如黃昏。蘇雪滌注意到某些燭臺下方的墻壁上刻著細小的符號，像是某種編碼。

“你發現了嗎？”她停下腳步，指向那些符號。

顧楚湊近觀察：“哇哦，這像是某種十六進制代碼……等等，”他突然興奮起來，“這和我設計的一個解謎游戲里的密碼系統很像！”他迅速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本子開始記錄。

“你隨身帶筆記本？”蘇雪滌有些意外。

“游戲設計師的職業病?！鳖櫝^也不抬地繼續抄錄符號，“任何有趣的設定都可能成為下一個游戲的靈感?！?

餐廳位于城堡西側，一個寬敞的圓形大廳，七張餐桌呈放射狀排列。沈祁獨自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攤開幾張紙，正在繪制什么圖表。他今天換了件深灰色高領毛衣，顯得更加嚴肅冷峻。

“早安?！碧K雪滌走到他身邊，發現紙上畫的是X學院的平面圖，上面標注了各種符號和路線。

沈祁抬頭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和顧楚之間短暫停留：“你們遲到了十七分鐘?！?

“忙著發現秘密密碼呢。”顧楚大咧咧地坐下，將抄錄符號的筆記本推到桌子中央，“看這個，走廊墻壁上的隱藏信息?！?

沈祁的眉毛幾不可察地挑了一下，接過筆記本仔細查看。蘇雪滌注意到他的手指修長干凈，翻頁時動作精準得像在操作某種精密儀器。

“這不是密碼，”片刻后沈祁得出結論，“而是坐標。每個符號對應學院的一個位置?！?

他指向自己繪制的地圖，“如果把它們連起來……”

“會形成一個五芒星?！币粋€冷淡的聲音從他們身后傳來。聞勉奇不知何時出現在餐廳門口，黑色高領毛衣外披了件深紫色長外套，整個人如同一個移動的陰影。“古老的保護符號，可惜在這里毫無意義。”

“你去哪兒了？”顧楚好奇地問。

聞勉奇沒有回答，徑直走向最遠端的餐桌，從銀質托盤里取了一杯黑咖啡。

就在這時，餐廳中央的水晶吊燈突然閃爍起來，那個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各位參與者，今天的測試將在圖書館進行。主題是：知識的重量。一小時后開始，請準時到場?！?

聲音消失后，餐廳里一片寂靜。蘇雪滌看到剩下的參與者們表情各異——一對年輕情侶緊握雙手，一個中年男人擦著額頭的汗，還有一個紅發女孩機械地咀嚼著食物，眼神空洞。

“知識的重量……”顧楚摸著下巴思考，“聽起來像是要找什么重物？”

“過于字面化?！鄙蚱顡u頭，“更可能是指信息的重要性。”

聞勉奇突然出現在他們桌邊，蘇雪滌甚至沒看到他移動的過程?！皥D書館在東翼三樓，”他輕聲說，琥珀色的眼睛直視蘇雪滌，“不要相信任何人?！闭f完便轉身離去，外套下擺在空氣中劃出一道優雅的弧線。

“這家伙怎么回事？”顧楚皺眉，“整天神神叨叨的。”

沈祁收起地圖：“他的警告有一定道理。在這個游戲中，信任可能是最危險的奢侈品?！?

蘇雪滌想起父親紙條上的話，突然意識到什么：“如果鑰匙不止一把，那么‘出局’的含義也可能不止一種?！?

圖書館比蘇雪滌想象中還要宏偉。三層挑高的空間里，書架如參天大樹般聳立，螺旋樓梯連接著不同高度的閱讀區。中央是一個巨大的青銅天平，兩端各有一個托盤，此刻正保持著完美平衡。

七人聚集在天平前，等待指示。

“今天的測試很簡單?！惫庵诵纬霈F在天平上方，“知識的重量需要平衡。找到正確的書籍放在托盤上，當天平平衡時，測試通過。限時兩小時。”

“什么算‘正確’的書籍？”紅發女孩怯生生地問。

“那需要你們自己判斷?！比诵位卮穑疤崾荆赫嫦嗤卦诿苤??！闭f完便消失了。

中年男人立刻沖向最近的書架開始胡亂抽書，年輕情侶則手拉手走向哲學區。沈祁站在原地觀察天平的結構，顧楚已經開始沿著書架間的梯子爬上爬下。

蘇雪滌走近天平，注意到每個托盤底部都刻著一行小字：“輕若鴻毛，重若泰山。”

“矛盾……”她喃喃自語，突然有了想法，“顧楚！幫我找兩本書，一本是最輕薄的，一本是最厚重的！”

“已經在找了！”顧楚的聲音從高處傳來，“頂層的古籍區有幾本大部頭！”

沈祁走到她身邊：“你的思路是對的?！p若鴻毛，重若泰山’——這是關于知識價值的隱喻?！?

“不完全是?！碧K雪滌搖頭，“我認為字面意思也很重要。我們需要物理上最輕和最重的書，來象征知識的兩種極端?！?

沈祁若有所思：“有趣的視角。我去找輕的那本?！?

十五分鐘后，他們聚集在天平前。顧楚帶來一本厚重的《世界文明百科全書》，沈祁則拿著一本只有幾頁的詩集《風之絮語》。

“最重和最輕，完美對應提示！”顧楚興奮地說，將大書放在左側托盤上。天平立刻嚴重傾斜。

沈祁小心地將詩集放在另一側，但天平紋絲不動。

“不夠……”蘇雪滌皺眉，“還需要什么？”

“也許不是數量問題，“顧楚突然說，”而是內容?！八_百科全書到中間，“看，這里有幾頁被撕掉了。”

沈祁檢查詩集：“這本是完整的。”

“這就是矛盾點！”蘇雪滌眼睛一亮，“不完整的厚重知識，和完整的輕薄知識。我們需要找到被撕掉的幾頁！”

三人立刻分頭行動。蘇雪滌在歷史區搜尋，突然感覺背后有人靠近。她轉身，差點撞上聞勉奇。

“你不在名單上?！彼吐曊f，聲音幾乎是一種氣音。

“什么名單？”蘇雪滌困惑地問。

聞勉奇從書架上抽出一本黑色封皮的書遞給她：“被撕掉的頁碼?！比缓笱杆匐x開，消失在書架之間。

蘇雪滌翻開書，發現里面夾著三頁泛黃的紙。她趕緊帶著這些回到天平處，顧楚和沈祁已經在那里等候。

“找到了！”她將頁碼放入百科全書空缺處，然后將整本書放回左側托盤。這次當天平再次傾斜時，她將詩集放在右側，同時念出托盤上的字：“輕若鴻毛，重若泰山?！?

天平微微晃動，然后奇跡般地達到了完美平衡。

“恭喜你們通過測試。”光柱人形出現，“今天的測試結束了?！?

圖書館的門開了，其他參與者陸續離開。蘇雪滌注意到那對年輕情侶沒有回來。

“他們選擇了放棄。”人形回答了她未出口的問題，“有時候，無知是一種幸福。”

回到宿舍區域時，天色已暗。顧楚提議去廚房找些食物，沈祁則表示要回房整理今天的發現。蘇雪滌獨自站在走廊窗前，望著外面詭異的紫色月亮。

“你表現得很出色?！甭劽闫娴穆曇魪年幱疤巶鱽恚暗ｋU才剛剛開始?！?

蘇雪滌轉身面對他：“你今天說的話是什么意思？我不在什么名單上？”

聞勉奇向前走了一步，月光照亮了他半邊臉龐：“X學院最初邀請的參與者名單。你的名字不在上面，你是強行闖入的變量?！?

“我父母創造了這個地方，”蘇雪滌堅定地說，“我有權利來這里。”

“權利與危險往往并存?！甭劽闫娴穆曇敉蝗蛔兊萌岷停澳愕母改浮麄儾皇亲栽鸽x開的?！?

蘇雪滌心跳加速：“你知道他們下落？”

聞勉奇退后一步，重新隱入陰影：“小心明天的測試。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當晚，蘇雪滌在床頭柜抽屜里發現了一本小冊子，封面上是她母親的筆跡：“X學院操作手冊——僅限蘇家人使用?！狈_第一頁，上面用紅筆圈出了一段話：“當程序失控時，核心控制室可以從鐘樓進入。密碼是你最愛的童話第一句話?！?

蘇雪滌緊緊握住手冊，心跳如鼓。這一定是母親留給她的線索。她最愛的童話是《小王子》，第一句話是——

“當我六歲的時候，在一本描寫原始森林的名叫《真實的故事》的書中，看到了一副精彩的插畫……”

窗外，X學院的鐘樓敲響了十二下。第二天結束了，謎團卻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