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灣的叢林,用它潮濕的腐殖質、糾纏的藤蔓和無處不在的窺伺目光,為我們鋪就了一條染血的探索之路。初戰的硝煙尚未散盡,血腥味如同無形的路標,很快引來了新的獵手。
父親(陳隊長)的判斷精準得令人心悸。離開初戰地點不過幾百米,沿著那條清澈卻仿佛暗藏殺機的小溪繼續向上,新的襲擊接踵而至。
血徑:成長的代價
第二次襲擊來自側翼的樹冠。幾只體型更小、毛色灰褐、幾乎與樹皮融為一體的變異野狗,如同鬼魅般從茂密的枝葉間撲下!它們的攻擊無聲無息,目標是隊伍中間的水手老張和阿強!
“頭頂!”小石頭尖利的預警幾乎是和野狗的撲擊同時響起!
老張這次反應快了不少!雖然臉色依舊發白,但訓練的本能壓過了恐懼!他怒吼一聲,不是后退,而是猛地將沉重的藤牌向上斜舉!“砰!砰!”兩只撲下的野狗狠狠撞在覆蓋著堅韌海獸皮的盾面上,發出沉悶的撞擊聲!巨大的沖擊力讓老張一個趔趄,手臂劇震,但他死死頂住了!藤牌邊緣包覆的金屬條甚至磕飛了野狗的幾顆利齒!
“好樣的老張!頂住!”王鐵柱大吼,手中的“浪里白條”帶著惡風橫掃,逼退了另一只試圖從地面迂回的野狗。
阿強則顯得有些手忙腳亂,舉盾格擋慢了半拍,一只野狗的利爪擦著他的手臂掠過,撕開了衣袖,留下幾道血痕!“嘶!”他痛呼一聲,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但這次沒有丟下盾牌,而是咬著牙將盾牌死死護在身前,另一只手的長矛胡亂刺出,雖然沒刺中,但也逼退了那只野狗。
“嗖!嗖!”我的“磐石之手”和小石頭的“海牙”幾乎同時發難!弩箭精準地釘入一只掛在老張盾牌上撕咬的野狗側頸,劇毒瞬間發作。小石頭則如同獵豹般突進,“海牙”的矛尖帶著凄厲的破空聲,從刁鉆的角度刺穿了另一只野狗的腰腹!戰斗在數秒內結束,留下三具野狗尸體。老張喘著粗氣,看著盾牌上深深的爪痕和齒印,眼神中除了后怕,更多了一絲“我能行”的狠勁。阿強看著手臂的血痕,雖然疼得齜牙咧嘴,但握著盾牌和長矛的手,明顯更穩了。
第三次遭遇則是在一處狹窄的溪谷轉彎。地形限制了隊伍展開。兩只體型格外健碩、獠牙外翻的“頭目級”野狗,帶著四五只嘍啰,從前后同時發起了沖擊!它們顯然更有組織性,試圖分割我們!
“前后夾擊!穩住陣型!別散開!”父親的聲音如同定海神針!
這一次,水手們的進步肉眼可見!老張和阿強背靠背,死死守住隊伍核心的側翼,藤牌并攏,長矛從縫隙中刺出,雖然動作還顯生澀,但至少守住了防線,沒讓野狗沖進來!王鐵柱如同門神般堵在隊伍最前,怒吼著揮舞“浪里白條”,沉重的斧錘每一次揮擊都帶著開山裂石的氣勢,硬生生擋住了正面兩只最強壯野狗的撲咬!我和小石頭則如同靈活的毒蛇,在盾牌和巨漢的掩護下,用弩箭和短矛精準地獵殺著從側面和后方試圖偷襲的野狗嘍啰。父親則如同磐石般立在隊尾,“分水刺”每一次刺出或格擋,都精準致命,化解了后方的壓力。
戰斗比前兩次更激烈,也更短暫。依靠初步成型的默契和逐漸增長的勇氣,我們付出了阿強手臂被劃傷(傷口不深)、老張盾牌被撞出凹痕的代價,全殲了這一小股野狗。當最后一只野狗被父親的“分水刺”貫穿咽喉釘在溪邊巖石上時,隊伍里爆發出壓抑的歡呼,連老張和阿強也用力捶了下盾牌!他們的眼神里,恐懼已被血性取代,笨拙的動作也開始帶上了一絲戰場磨礪出的兇悍。
清泉與洞天:希望的曙光
帶著戰斗的疲憊和血腥的氣息,我們終于穿過了最后一片茂密的蕨類叢林。眼前豁然開朗!
溪流的源頭到了。并非想象中的瀑布深潭,而是一片相對開闊的谷地。一條水量充沛、清澈見底的小溪,從一面巨大的、布滿青苔和蕨類植物的巖壁下方汩汩涌出,形成一個小巧的水潭,潭水溢出,沿著我們來的方向流淌。水潭周圍是相對平整的沙礫地,陽光能更多地照射進來,驅散了叢林的陰郁。空氣中彌漫著清冽的水汽和淡淡的硫磺味(來自地熱?)。
“好水!”王鐵柱第一個沖到潭邊,捧起一捧水灌進嘴里,“清甜!比船上的淡化水還好喝!”
父親沒有放松警惕,示意我和小石頭警戒四周,他則蹲下身,仔細觀察水源和水潭周圍的痕跡。除了少量小動物的足跡,并沒有發現大型變異獸頻繁活動的跡象。“看來那些畜生也知道水源重要,但它們的巢穴似乎不在這里,更像是定期來飲水。”父親判斷道。
就在這時,眼尖的小石頭指著水潭上方那片巨大的巖壁:“隊長!看那里!洞口!”
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在水潭左側上方約七八米高的巖壁上,赫然有一個巨大的、黑黢黢的洞口!洞口呈不規則的拱形,高約三四米,寬能容兩三人并行。洞口邊緣垂掛著一些藤蔓,但里面深邃無比,陽光只能照亮入口處一小段距離。
“山洞?!”王鐵柱眼睛一亮,“這可是天然的要塞啊!”
父親當機立斷:“上去看看!保持警戒!老張、阿強守住洞口下方!王鐵柱、小石頭、小北,跟我進去!”
攀爬濕滑的巖壁費了些功夫,好在有藤蔓和突出的巖石可借力。一進入洞口,一股混合著泥土、巖石和淡淡霉味的涼氣撲面而來,瞬間驅散了外界的濕熱。
洞天探秘:天然的堡壘
洞內比想象中更寬敞。入口處是一個巨大的穹頂空間,陽光斜射進來,能看清地面是相對平整的巖石,角落里堆積著一些風化的碎石和干燥的鳥糞(看來是海鳥的臨時棲息地)。洞壁是堅固的火山巖或石灰巖,摸上去冰涼堅硬。
父親示意我們打開強光手電(船上帶來的裝備)。幾道光柱刺破黑暗,向前延伸。
主洞很深,向山腹內傾斜延伸。我們小心翼翼地前行了幾十米,手電光柱下,洞頂懸掛著一些形態各異的鐘乳石,地面上也有相應的石筍。空氣雖然有些潮濕,但流通性似乎不錯,沒有明顯的憋悶感。
“看!那邊有岔路!”小石頭壓低聲音,光束指向左側一個稍矮的支洞。
我們謹慎地探查過去。這個支洞不大,但盡頭處竟然傳來隱約的水流聲!走近一看,竟然是一條小小的地下暗河,從巖壁縫隙中滲出,匯集成一條小溪流,又消失在另一側的巖縫里!水質清澈冰涼,捧起來嘗了一口,甘甜無比!
“活水!而且是流動的!這意味著水源穩定,不易被污染!”父親的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興奮,“比外面的潭水更適合作為長期水源!”
更令人驚喜的是,在主洞深處,我們還發現了一個相對干燥、地勢較高的側室。這個側室約有一個籃球場大小,地面平整,洞頂高聳,通風良好,沒有滲水跡象。角落里甚至還有一些被動物(可能是之前的野狗?)拖進來的干草和枯枝。
“這地方…簡直是為我們量身定做的!”王鐵柱用手電光掃視著干燥的側室,又敲了敲堅實的巖壁,甕聲甕氣地說,“比望山坳的石屋還結實!洞口一堵,易守難攻!里面還有活水!”
父親沒有立刻回答,他走到主洞入口處,站在那巨大的拱形洞口邊緣,向外望去。下方是清澈的水潭和蜿蜒而出的溪流,遠處是郁郁蔥蔥的叢林,更遠處是波光粼粼的翡翠色潟湖和停泊在深藍海水中的“曙光號”巨輪。視野開闊,易守難攻,水源充足,空間巨大且堅固。
他轉過身,手電光掃過我們每一個人的臉——王鐵柱的興奮,小石頭的專注,我的期待,以及老張和阿強在洞口下方警戒的身影。他那張被海風和硝煙刻滿痕跡的臉上,終于露出了自離開望山坳以來,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帶著希望和決斷的笑容。
“不用再找了。”父親的聲音不高,卻帶著千鈞之力,在空曠的山洞里激起回響,“這里,就是我們的新磐石!翡翠灣的橋頭堡,就從這座洞天開始!”
夕陽的金輝透過洞口,將父親的身影拉得很長,投射在堅實的巖壁上,如同一尊守護新生的雕像。血與火鋪就的探索之路,終于在這一刻,指向了一個足以承載希望與未來的堅實之地。洞外的海風送來咸濕的氣息,而洞內,清冽的地下水流淌聲,如同新家園脈動的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