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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全面輾軋(追讀 收藏 月票)

州兵圍了錢胖子幾家商號,美其名曰“保護”,實則是李琰被慕容良逼著劃下的道道。

錢胖子幾人被軟禁在各自宅院內,急得如熱鍋螞蟻,卻又不敢硬闖。

慕容良沒閑著。

他讓文茹雪通過那些“小人物”的渠道,繼續(xù)散播更精確的流言:

“聽說那批軍糧的麻袋,縫線用的是官庫特供的牛筋線,外面買不著!”

“運軍械的車轍印子特別深,壓壞了好幾條石板路,順著找準沒錯!”

“瑞昌號出貨的賬本,好像有兩本,一本明賬,一本暗賬,就藏在···”

趁你病要你命!

慕容良讓傳出去的信息,就專往痛處戳。

恐慌在錢胖子的小圈子里瘋狂蔓延。

錢胖子他們互相猜忌,是誰走漏了風聲?是不是有人想搶先一步把自己摘出去?

類似這樣的消息源源不斷地匯聚到匠鋪的后院,慕容良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他坐在鋪子里,面前攤著康州城的簡略地圖,上面標注著糧倉、軍械庫、各家商號倉庫的位置,以及主要運輸路線。

他用炭筆畫著圈,仔細計算著距離和時間。

“你在算什么?”文茹雪問。

“算他們最快多久會內訌,算李琰能壓多久,算吳元禮什么時候到。”慕容良越說越興奮,

“更重要的是,算如我是錢胖子,要銷毀證據,會怎么做,走哪條路,需要多少人。”

慕容良代入的是現代犯罪側寫和應急預案的思路,預判對手的行動。

“當別人比你更了解你自己時,千萬別與他作對手,因為——”

“——他研究的是人心!”

文茹雪越來越看不透他,看不透他腦子里裝了多少類如孔明的謀略。

輾軋——是系統(tǒng)性的!

果然,第二天夜里,林記木行后院突然起火!

火勢不大,很快被撲滅,像是故意點燃了些廢舊木料。但混在木料里的幾副破爛皮甲和幾根斷槍桿,卻被“恰好”趕來“救火”的州兵“發(fā)現”了。

李琰得到匯報后,驚駭之余,冷汗浹背。

驚的是慕容良早已提示到錢胖子會有這步險棋,但沒想到來的這么快。

冷汗是慕容良到底是什么身世,怎會如此料事如神,此人深不可測!

李琰知道這是有人想毀滅證據,卻弄巧成拙!他立刻加派兵力,將幾家商號的倉庫徹底封死,許進不許出。

錢胖子得到消息,氣得在自家屋內罵了半天,抬手砸了數個茶杯:“蠢貨啊!誰讓他們自作主張放火的?!生怕別人不知道我們有鬼嗎?!”

內部裂痕越裂越大!

慕容良得知消息,只是淡淡一笑。他拿出之前寫好的《論新式農具推廣與增產增收核算》和《康州官倉軍械管理流程漏洞及審計建議》,稍作修改,加入了對“近期流言”的“憂心”和“加強監(jiān)管”的“呼吁”,讓文茹雪找人謄抄了數份。

“把這些,塞進驛站發(fā)往京城的普通公文袋里。不要特意給吳元禮,混進去就行。”

慕容良吩咐,

“吳元禮在京城必有眼線,會注意到這些‘不合時宜’的建言。他會好奇,是誰在這種時候還在思考這些長遠問題。”

這是心理戰(zhàn)。

在所有人都在盯著貪腐案時,慕容良要讓吳元禮看到自己展現出截然不同的格局和價值。

第三天,一輛試圖連夜出城的馬車被州兵截住。

車里搜出幾箱賬本和一批金銀細軟。

車主是百煉坊的一個賬房先生,想跑路。

李琰連夜突審。

賬房先生扛不住嚇唬,很快招供,指認了百煉坊東家倒賣劣鐵、摻和軍械的事實,還吐露出幾個關鍵的中間人名字。

鏈條已經開始斷裂。

慕容良聽到消息,立刻畫出了新的關系導圖,將新供出的名字與之前的信息串聯起來,形成一個更清晰的關系圖。

他讓文茹雪將這張圖,匿名送到了李琰案頭。

李琰拿到圖,按圖索驥,哪些人可以抓,哪些人需要等吳元禮來了再抓,慕容良的圖上寫的明明白白。

第四天,車馬行的張把頭扛不住了,主動找到帶兵看守他的隊正,要求見李琰,表示愿意“戴罪立功”。他供出了運輸軍械的具體時間、路線、參與人員,并指認錢胖子是主謀之一,瑞昌號提供了主要渠道。

大勢已去!

第五天傍晚,夕陽如血。

一隊風塵仆仆的騎兵簇擁著一輛馬車,疾馳入康州城,直奔刺史府。

巡察使吳元禮,提前到了!

吳元禮一到,立刻接管了所有案卷、人犯和證據。

李琰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將慕容良匿名送來的那張關系導圖也呈了上去。

吳元禮看著那條理清晰、邏輯嚴密、直指核心的導圖,眼中滿是驚異。

這絕非尋常胥吏所能為!

他又翻看了那幾份混在公文里的“建言”,目光越發(fā)深邃。

“慕容良···何在?”吳元禮放下卷宗,淡淡問道。

李琰心中一緊:“回天使,仍在城南匠鋪。”

“帶他來見本使。還有,那個叫文茹雪的女子,一并帶來。”吳元禮語氣平和,聽不出喜怒。

當慕容良和文茹雪被帶到刺史府二堂時,吳元禮正拿著那張關系導圖細細觀看。

“此圖,你所繪?”吳元禮看向慕容良,目光如炬。

“是。”慕容良大方承認。

“這些建言,亦你所書?”

“是。”

“你早料到今日之局?”

“非是料到,而是推演。”慕容良平靜回答,

“貪欲有其規(guī)律,恐慌會令其失控。”

“只需算準人性,布好棋子,靜待其變即可。”

吳元禮雙眼盯著他,良久!

忽然笑了笑,只是笑容里隱著些許的忌憚:

“你可知,憑你匠戶之身,干涉州政,窺探軍機,已是越矩?”

文茹雪的手微微握緊。

慕容良神色未變:

“在下所為,一為自保,二為揭發(fā)蠹蟲,三···或許能為天使提供一些···”

“不一樣的思路。”

“譬如,如何從根子上,減少此類貪腐;如何讓新農具真正惠及天下,增加朝廷歲入;如何建立更有效的監(jiān)督機制,防患于未然。”

“這些,或許比單純查處一個案子,對天使而言,更有價值。”

他直接點明了吳元禮最關心的政績和長遠利益。

吳元禮沉默片刻,手指在慕容良所寫的《審計建議》和《誠信機制設想》上敲了敲:

“這些東西,有點意思。細細寫來,明日呈給本使。”

“人才——不可多得!”

“是。”慕容良躬身。

“此間事了之前,你二人暫留城中,不得隨意離開。”吳元禮揮揮手,抓人的事一句話沒提。

走出二堂,夜風凜冽。

文茹雪低聲問道:“他暫時不會動我們?”

“嗯。”慕容良看著遠處被火把照的如同白晝的倉庫區(qū),那里正由吳元禮的親隨兵馬接管清查。

“但他也不會輕易放我們走。”

“在他榨干我們所有的價值之前!”

夜風很大,兩人并肩向匠鋪走去···

接下來的幾天,吳元禮雷厲風行。依據慕容良提供的思路和線索,順藤摸瓜,迅速理清了案情。

錢胖子、林掌柜、百煉坊東家、瑞昌號大東主以及涉案的十余名官吏兵丁,全部下獄。

抄沒的家產堆積如山。

吳元禮一邊審理案件,一邊不時召見慕容良,詢問他關于農具推廣、賬目審計、市場管理的種種“設想”。

慕容良結合現代管理知識,給出的建議每每讓吳元禮眼中精光連閃。

慕容良知道,自己暫時安全了。他展現出的價值,已經超出了“匠戶”或“嫌疑人”的范疇,成了一個有用的“智庫”。

吳元禮這種“務實”的官僚,不會輕易毀掉一把好用的刀。

然而,慕容良并未放松警惕。他一邊應付吳元禮,一邊讓文茹雪通過隱秘渠道,繼續(xù)收集信息,尤其是關于瑞昌號京城靠山的反應。

風暴的中心,暫時平靜。

但慕容良和文茹雪都清楚,這平靜之下,是更深的漩渦。

他們只是從一枚被迫卷入的棋子,暫時變成了執(zhí)棋者手中一把鋒利的刀。

但刀,總有被用完或者嫌燙手的時候。

——亙古未變!

慕容良站在匠鋪窗口,看著漸漸恢復秩序的康州街道,眼神深邃。

下一步,該怎么走?

是繼續(xù)借吳元禮的勢,還是···

尋找新的破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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