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真傳一言定!眾妒百殺生!
- 國術通神,我在民國修長生
- 九天一碗
- 4170字
- 2025-08-20 21:56:05
聞言,丁師傅眼中精光一閃,鐵尺在掌心敲得啪啪響。
“好小子!悟性不差!”
他騰身來到陳崢旁邊,鐵尺照著膝窩一點。
“沉下去!”
陳崢牙關咬緊,小腿肚子突突直跳,樁架又沉下三分。
汗水淌進眼里,刺得生疼,他卻眨也不眨。
“換個說法來講,整勁是讓你站成一口鐘,明勁是要你這鐘自己會響!”
丁師傅的話,字字砸人耳朵:
“整勁大成,力發周身,一拳一腳有百十來斤的氣力,等閑三五人近不得身。”
“可這勁,說到底,還是死勁!
發出去,收不回來。
打在人身上,是砸是撞,自個兒都控不住分寸!”
他話音未落,鐵尺如電,啪地抽在胖大膀子偷偷撅起的屁股上。
“嗷!”胖大膀子嚎了一嗓子,差點撲倒在地。
“瞧見沒?”老丁笑道,“這就是死勁!連自家屁股蛋子都管不住!”
場上響起幾聲壓抑的竊笑。
胖大膀子臊得滿臉通紅,恨不得把腦袋塞褲襠里。
老丁卻不理他,目光掃過眾人,最后落在陳崢繃緊的脊背上。
“明勁是什么?”
“是活勁!是分寸!”
他聲調拔高,如同炸雷:
“一拳出去,力透三分還是七分,打眉心還是掃鼻梁,自個兒說了算!”
“碰上硬茬子,勁力能吐能含,能炸能收!這才是殺人的手藝!”
老丁說到興起,忽地將鐵尺往地上一擲,踏前幾步,右臂微抖。
也沒見他如何作勢,寬松的袖管竟無風自動,不斷作響。
小臂上筋肉如蛇蠕動,皮下傳來嗡嗡聲,好似強弓拉滿。
“看好了!”
話音未落,他五指張開,閃電般在身旁的老樹上輕輕一按。
一觸即收。
老丁氣定神閑地退開,仿佛什么都沒發生。
眾弟子抻長了脖子,面面相覷。
那樹皮上連個印子都沒有。
瘦猴眨巴著眼,剛想嘀咕,卻見丁師傅朝陳崢揚了揚下巴。
“去,摸摸看。”
陳崢深吸一口氣,穩住幾乎脫力的雙腿,走到樹前。
伸手在粗糙的樹皮上一按。
手上傳來的觸感讓他渾身一震,猛地抬頭看向丁師傅,眼中盡是難以置信。
“摸到了?”老丁問。
“摸到了……”陳崢聲音干澀,“里頭……木頭碎了……巴掌大一塊……”
“啥?”
胖大膀子忍不住叫出聲,幾步沖過去,手在樹上來回摩挲。
粗糙樹皮完好無損。
可稍一用力,手指便清晰地感覺到,皮下有一塊巴掌大小的區域,已然酥軟如棉!
內力透體,碎木于無形!
胖大膀子的手僵在半空,張著嘴,哈喇子流出來都忘了擦。
整個院子鴉雀無聲,只剩日頭曬得黃土冒煙的嘶嘶輕響。
所有弟子都盯著,那塊看起來毫無異常的樹皮,后脊梁卻升起一股涼氣。
這要是按在人身上……
丁師傅撿起鐵尺,慢悠悠道:
“這就是明勁。力不打梢,勁不破皮,專傷內臟腑、斷筋骨。”
“整勁是錘,砸爛西瓜;明勁是針,扎穿牛皮。
這里頭的差別,你們自己掂量。”
他目光轉到汗如雨下的陳崢身上,口氣軟和了些:
“你小子……路子野,底子倒打得扎實。”
“原想著,再快也得個把月,才能摸著明勁的門檻。”
老丁抄起鐵尺,點了點陳崢那兩條哆嗦個不停的大腿。
外頭那層褲子底下,筋肉正突突亂跳。
“可眼下這么一瞧嘛……”
他咂摸著話頭,后半句咽了回去。
心里頭門清。
就這兩日,這小子怕是要破明勁了。
“昨兒給你捎的‘虎骨強筋散’,還剩多少?”
陳崢喘著粗氣回道:“師傅,還有半包,頂多夠一兩日的。”
“瘦猴,去廚房把我那壇老酒拎出來!麻利點!”
老丁扭頭吼了一嗓子,“用老酒給他勾一碗厚的!”
“誒!”瘦猴這才醒過神,腳底抹油竄了出去。
一幫徒弟聽得眼角直抽抽。
昨兒師傅帶陳崢出去辦事,竟是掏錢給他買藥?
這小子命也忒好了!
虎骨強筋散可是濟生堂壓箱底的方子,尋常人見都見不著。
主料是百年往上的虎骨,摻著十幾味金貴藥材,拿文火慢慢熬出來的。
藥性烈得嚇人,平常弟子沾一口就得竄鼻血,根本扛不住這等補勁。
往日里,就連師傅最看好的胖大膀子,都沒撈著這般待遇。
昨兒個師傅竟親自帶他買藥去了?
還自掏腰包?
胖大膀子眼珠子瞪得通紅,呼哧呼哧喘著粗氣,腮幫子上的肉顫個不停。
瘦猴拎著酒壇子和大碗回來,悄悄拽他袖子:“胖哥……忍忍……先忍忍……”
老丁冷眼掃過眾人,嗤笑道:“眼熱了?肉疼了?”
他拿鐵尺朝那老榆樹一點:
“哪個能兩天整勁大成,我照樣待他!”
眾徒弟都耷拉了腦袋,不敢吱聲。
獨獨陳崢還咬著牙站樁,渾不理會周遭,全身筋骨跟撕扯一般,又酸又痛,提不起半點力氣。
他心里明白,這是突破明勁的緊要關頭。
不一會兒,老丁從他身上摸出那半包藥散,兌水調開。
碗里頓時涌出暗紅色的漿液,沖鼻的酒氣混著一股子腥香,激得人天靈蓋發麻。
“喝了吧。”丁師傅把碗遞到他嘴邊。
陳崢也不多話,吸一口氣,張嘴就接。
藥漿辣燙得像一道火線,從喉嚨直燒進肚里,旋即炸開滾滾熱浪,涌向四肢百骸!
他悶哼一聲,渾身霎時通紅,頭頂冒起絲絲白氣。
原本軟得快要散架的身子,霎那間如旱地逢霖,每個毛孔都鯨吞藥力。
兩條抖得快站不住的大腿,竟一下子穩住了。
深深塌下的腰脊重新繃緊,甚至發出細微的嘎巴聲。
眼中的倦意一掃而空,亮得灼人。
丁師傅緊盯他的變化,見這光景,嘴角終于透出一點真切笑意。
這劑虎狼藥,算是下對了!
這小子不光是塊料,更是個吃得住補,熬得住痛的狠貨!
“覺著咋樣?”老丁問。
陳崢緩緩吐出一口滾燙的氣,聲音穩了不少:
“像……燒紅的鐵塊丟進冷水……又疼又痛快……”
“哈哈!好個又疼又痛快!”
老丁仰頭大笑,震得房梁簌簌響,“就是這滋味!”
笑音未落,他幾步上前,右掌疾如閃電,啪地按在陳崢丹田上。
陳崢渾身劇震,只覺一股遠比藥力更灼燙的氣,破開皮肉,直沖體內!
這外來的氣霸道得很,引而不發。
只在他丹田處微微一滯,旋即如領路一般,帶動未化盡的藥力,沖向周身那些酸麻脹痛,近乎僵死的關隘。
肩井、環跳、承山……一處處平日練功難以觸及,或早已淤塞的細微之地,被合力撞開!
“呃啊!”陳崢再也壓不住,發出一聲既痛苦又暢快的低吼。
周身骨骼如炒豆般噼啪作響,大筋彈抖似弓弦震顫起來。
皮膚上的赤紅迅速消退,轉成一種溫潤內斂的光澤。
汗出如漿,卻不再是虛汗,反帶著一股淡淡松針清氣。
丁師傅倏然收手,退后兩步,上下打量著脫胎換骨的陳崢,眼中爆出前所未見的光彩,喃喃道:
“成了……真叫他成了……”
他仰首,望望快懸在頭頂的日頭。
又瞅瞅院中那棵老樹,最終目光落在緩緩收功的陳崢身上。
老丁長長吁出一口氣,像是把半輩子的猶豫都吐盡了。
“陳崢。”
“打明兒個起,白日站樁練勁,入夜后……”
“我親自傳你形意拳!”
陳崢沒吱聲,只將身子挺得板正。
一旁的胖大膀子卻支吾起來,嘴唇哆嗦了幾下,話在喉嚨里打轉,終究沒敢吐出口。
“怎的?你有話說?”
老丁眼皮一掀,目光如電,掃了過去。
曾幾何時,他對這胖小子也算青眼有加,只是那點賞識,自打陳崢現身,便似露水見了日頭,悄沒聲地散了。
說他偏心?
倒也認了。
年歲不饒人,精氣神一日不如一日,能雕琢出一塊真材料,已是祖師爺賞飯。
剩下的,按部就班熬著罷。
可這話,理是這么個理,落到各人身上,誰又能真服氣?
都是掏一樣的大洋拜師,憑啥就兩樣看待?
胖大膀子吭哧了半天,才鼓足勇氣:“師傅,您方才不是說……要等陳師弟明勁透了,才傳拳么?
咋就……明晚就……教了?”
這話落下,眾人猛地醒過神,心頭俱是一震。
難道說……方才陳崢那片刻工夫,竟已從整勁大成,直破明勁了?
可瞧他那張臉,平靜得很,連絲波瀾都不見。
若真破了境,哪能這般沉得住氣?
這等燒八輩子高香未必能求來的造化,一個剛滿十八的后生,真就能如此云淡風輕?
一道道目光粘在陳崢身上,恨不得剜出他的根底來。
可那后生只是站著,誰看過來,他便朝誰點點頭,咧咧嘴。
那樣子就像個鄉下老實農民,方才石破天驚的突破,真能是他?
眾人心里七上八下,目光又齊刷刷停在老丁身上。
丁師傅卻不言語,只將手中鐵尺不輕不重地拍打著后腰,一臉枯井無波。
眼見弟子們眼巴巴等著下文,這老江湖反倒賣起了關子:
“看甚么看!一個個的,再加練一炷香樁功!”
“唉——!”一片壓抑的哀嘆。
老丁這才扭過身,對陳崢道:“辦你的事去。還剩兩樣,沒錯吧?”
陳崢重重點頭,胸腔里一股熱浪翻涌。
激動,一半是因丁師傅在眾人跟前認下了他。
另一半,則是為那句藏得嚴嚴實實的關切。
雖知這份關切,九成是沖著自己這塊材料,但江湖兒女,論行不論心。
丁師傅是拳腳里討生活的人,不興那套虛頭巴腦。
他吸了口氣,又要躬身行禮。
老丁鐵尺一橫,攔住了。
“老頭子我,最煩徒弟遲到。”老丁嗓音忽地有些沙啞,“明兒個,準點來。”
話里有話,無非是——
小子,甭折在外頭,活過這一劫,滾回來,好生學藝。
陳崢喉頭一哽,只道:“師父,弟子去了。”
“去罷。”老丁揮揮右手,背過了身。
那只攥著鐵尺的左手,卻在眾人看不見的地方,手指捏得發了白。
“這小子……可不能成了第二個張三甲。”
老丁闔眼,心里翻騰,再睜眼時,目光如刀,掃向場上吭哧練功的弟子們:
“我知道你們肚里憋著話,覺著我丁某人偏心,給個才來兩天的生瓜蛋子開了小灶,他才有了今日的光景。”
“話擺這兒,小灶,確實開了。不服?”
“都給老子憋回去!嘿,別說我不給路走。”
“明兒早,誰有能耐把那小子放躺下,手段不論!
丁某人照樣收他做關門弟子!”
一語落下,如同冷水潑進滾油鍋,當場就炸了。
關門弟子!
那是真能學到打法、養法、練法,得了真傳的名分!
這幫后生誰不知道,這被叫作“武瘋子”的丁師傅肚里有真貨,只是平日摳得緊,誰也沒撈著多少實惠。
哪怕只得一招半式,去武館里掛個牌子當個教頭,也是條金光大道!
如今,這機會竟然真擺在眼前了。
只要擺平那個陳崢!
胖大膀子同瘦猴互遞了個眼色,各自都瞧見對方眼里躥起的火苗。
師傅既沒限定手段,那便是……只要不鬧出人命,怎樣都使得!
這話確是在理。姜終究是老的辣。
丁師傅不過三言兩語,場子上操練的呼喝聲霎時拔高了一截。
躁動的熱浪隨之彌漫開來,直待到日頭漸漸攀到天心。
這日頭毒得緊,懸在津門上空,把黃土場曬得起煙,卻也沒見半個挪窩的。
就連青石橋都被烤得灼人燙手。
說起這青石橋,還是前清時候修造的,又名積善橋。
如今橋面早被歲月磨去了棱角,讓往來行人的腳步踩得油光水滑。
這橋正當曬得滾燙的工夫,忽見一人沿著河沿疾奔而來。
眼瞅著到了橋頭石階前,他才收住步子。
來人正是陳崢。
他此時此刻,只覺眼前白光亂迸。
原是那毒日頭砸在河面上,晃得人雙目發眩。
眼眸微微瞇起。
只見,河水黃濁得緊。
上面浮著爛菜梆子、牲口糞末,腥臭夾著腐氣,直嗆鼻子。
兩岸擠擠挨挨全是吊腳樓,木架子七歪八斜。
晾曬的衣衫褲衩迎風亂抖,底下幾個光腚娃子撲騰水花,嚷成一片。
叫罵聲、潑水聲、遠處賣涼茶的小販扯啞了嗓子吆喝,統統攪和在一處。
陳崢喘了口氣,汗珠不斷滴下,砸在青石板上,滋拉一響,便沒了蹤影。
“橋中活水……”老韓的話在腦子里過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