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瀟瀟的一番話。

讓陳銘瞬間破防了。

他夾菜的手頓在了半空，張了張嘴，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反應過來的時候。

陳銘只能憤憤不平的把王瀟瀟碗里的一塊瘦肉，搶進自己嘴里，然后飛速往她嘴里夾了一顆丸子。

“吃飯都還堵不住你的嘴嗎？”陳銘強迫自己不理會王瀟瀟的叭叭個不停，跟餓死鬼投胎似的，專心吃飯。

王瀟瀟被丸子噎得直瞪眼，手忙腳亂抓起旁邊的橘子汽水猛灌兩口，才順過氣來。

她放下易拉罐，用筷子敲了敲陳銘的碗沿：“你謀殺啊？辣么大顆丸子塞我嘴里，想噎死我好賴賬不請我吃飯？”

陳銘頭也不抬，又夾了一筷子青菜塞進嘴里，含糊道：“誰讓你嘴欠。”

說完，他就不再說話。

主打一個，食不言寢不語。

我不回話，就相當于你在那自言自語。

可他不聽，就不代表王瀟瀟不說了。

一直擱那數落他的種種罪行，最后王瀟瀟吃完最后一顆丸子，心滿意足的拍了拍肚子，認真道：“這次是真打算好好學習了是吧？”

陳銘沒說話，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王瀟瀟沉默拿起汽水喝了一口，視線望向了窗外。

“我現在成績還不錯。”

陳銘不緊不慢抽出紙巾擦了擦嘴，又抽出一張幫王瀟瀟把嘴角的油漬擦掉，才繼續道：“你繼續讀書吧，雖然你不缺錢用，但是一個人呆在家也挺無聊的。”

“去上學的話，總比呆在家里好玩一些吧？”

王瀟瀟沒說話，也沒有任何表示，只是靜靜的看著窗外巷子里的落葉。

枯黃的落葉被風一吹，打著旋兒飄起來，落到了電瓶車后座上面。

陳銘見王瀟瀟不說話，仍就自顧自的繼續說著，這回反倒輪到他來叭叭了。

前世他自己都沒打算讀書，沒資格去說王瀟瀟什么。

現在不一樣了。

王瀟瀟的年齡就比他大了一天。

不讀書的話，整天在外面和那些狐朋狗友鬼混，遲早會被社會這個大染缸吞沒。

無論最后是何種結局，都不該這么早就如此。

陳銘說著說著，就閉嘴不再多說。

王瀟瀟比他還聰明，腦袋瓜也靈活，一個女孩子在外面鬼混，不僅沒被欺負，還把那些小黃毛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若她能把心思放在讀書上面的話，可能會走出一條不一樣的路吧。

可她就是很抗拒讀書。

不是因為自己不愿意讀書，而是父母小時候給她的壓力太大了，成績稍微差點就打罵。

初中的時候還好一些，父母吵架鬧離婚，沒空管她。

才得以讓她有了喘息的機會，不再是那個要嚴格按照父母要求實現他們劃定目標的玩偶。

“你們什么時候去競賽？”王瀟瀟突然問道。

陳銘聞言表情有些錯愕，大腦差點沒轉過彎來，愣了愣后，才答道：“8月20，下周六。”

“嘻嘻，好好考，姐看好你，爭取拿個第一回來！”

王瀟瀟故作老成開口，明明在笑，明明笑得眉眼彎彎，可視線卻是看著窗外，眼睛看起來就像一灘平靜的水，毫無波瀾。

“我會的，校級挑戰賽都有獎金，縣級競賽應該也有！”

陳銘轉過身，順著王瀟瀟的視線看去，也看見了那片落在電動車座椅上的落葉。

“走了！”

王瀟瀟起身扯著陳銘的衣角，拉著他就往外走。

“還沒結賬呢！”

“不用結賬，我存了錢在這里的。”

……

回學校的路上，依舊是陳銘騎車。

王瀟瀟坐在后座上，嘴里叼著那片落葉的根莖，兩只手晃啊晃，像要變成小鳥飛起來一樣。

陳銘減慢速度，直至王瀟瀟玩累了，下巴靠在他肩膀上，呼出的氣吹在他臉上，他才擰動把手提速。

還是淡淡的花香味。

落葉蹭著臉頰，癢癢的。

在校門口剎車停下，陳銘下車看著王瀟瀟，突然問道：“你每天都騎著你的小電驢去干嘛？”

“小電驢？”王瀟瀟歪頭看著他，眼睛亮閃閃的，“這形容很不錯！”

頓了頓，她又繼續道：“也沒干什么，就是騎著車去到處溜達。”

陳銘沒說話，靜靜站在旁邊等著。

“早上去公園坐一會兒，下午去江邊吹吹風，晚上又去文天祥公園山那邊撿葉子玩兒……”

王瀟瀟掰著手指頭，細數著自己一天都干了什么，說著說著就皺了皺眉：“反正就是這樣子，不像你們一天天的，除了看書就是做題，遲早變成書呆子！”

“你要不要去班里玩一下？”陳銘抬起電子表看了眼時間，已經下午一點半了，馬上就要回數競隊上課了。

帶王瀟瀟去上上課的話，老周應該不會介意什么。

再說了，她小姨還是王悅，高一年級主任。

王瀟瀟真想去班里聽課的話，王悅也不介意把她帶去實驗班聽聽課。

總比一天天在外面瞎晃悠要好。

“我才不去，你自己滾去上課吧，走了！”

王瀟瀟揚了揚下巴，咬著那片落葉，騎著小紅電瓶車走了。

陳銘一直看著她離開，直至她騎著電瓶車拐過一個彎，消失在了另一個路口。

數競隊教室里。

周長川剛走進教室里，一眼就看見了坐在座位上的陳銘，疑惑道：“你怎么在教室里？不是給你放了半天假了嗎？”

“額……”陳銘撓了撓頭沒說什么。

他才想起來，貌似放了半天假，自己可以和王瀟瀟去江邊吹吹風，散散心的。

結果吃完飯騎車回來的時候，不知不覺就騎到校門口了。

正好碰上快上課了，他本能就來教室了。

周長川一看陳銘的表情，頓時有些無語了，好嘛，除了學習就還是學習是吧？

就沒別的愛好了是吧？

當然了，陳銘不知道周長川內心的想法。

如果知道的話，他肯定會認真說一句，還有錢！

愛好學習，喜歡錢！

當然了，搞科研實驗貌似也挺不錯的。

那種成就感，很爽！

還有，嗯，王瀟瀟的小電瓶車，騎著挺舒服的，自己應該攢點錢，給妹妹買一輛。

這樣她可以自己騎著去上學，省得再走路了。

陳銘思緒開始發散，周長川講了什么他根本沒聽，也用不著聽。

縣級數學競賽而已，現在的難度對他來說，已經不算問題了。

嗯。

就是得提前看看大學的內容了，不然的話，到時候市級競賽和省賽出現超綱題的話，沒有基礎知識支持，動用思維加速推演的話，后遺癥很嚴重。

打定主意后，晚自習上課的時候，陳銘就跑去圖書館借了本《數學分析》，搭配李哲學長留的那本《高等代數》一起看。

接下來的幾天，他手里又多了本《初等數論》和《組合數學》。

看得很快，理解也很快。

唯一不好的就是，思維加速后遺癥很嚴重。

以至于陳銘基本上每天回宿舍睡覺的時候，腦袋都是暈乎乎的，躺下就睡著。

好在有食堂阿姨專門給他留的紅燒肉啊、醬肘子之類的，用以補充大腦運轉過度消耗的能量。

王瀟瀟更是又來了幾次，給他買了好幾箱核桃奶放在數競隊教室，美其名曰：陳銘太笨了，得多補補腦子。

林浩和張鵬看得那叫一個羨慕。

蘇云芊每次看到王瀟瀟來找陳銘的時候，做題做著做著，就會寫錯步驟。

陳洛還是如平常一樣，話不多，只是默默努力。

所有人，都在為接下來的競賽拼搏。

縣級競賽只是起點，而不是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