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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星骸燼途·終繭烙塵殤

冰冷的、由規則塵埃構成的鏡面大地,無聲地承載著寂滅星焰最后的余燼。噴涌的暗金與熾白交織的光焰緩緩收斂、熄滅,如同宇宙熔爐的爐門被強行關閉。林默懸立于終焉之繭正上方,千米高空。寒風卷動硝煙,吹拂著他新生的、流淌著深邃暗金光澤的胸膛,那里已無傷口,只有一片如同宇宙深寒鍛造的冰冷甲胄,昭示著剛才那場慘烈的獻祭。

代價……觸目驚心。

左臂齊肩而斷!斷口處光滑如鏡,覆蓋著一層凝固的、如同冷卻星核熔巖般的暗金色能量薄膜,再無絲毫血肉骨骼的質感。斷臂本身已在寂滅星焰中被徹底分解、同化為鎮壓歸墟裂痕的力量燃料。空蕩蕩的左袖在寒風中無力地飄蕩。

右眼,那冰冷的寂滅星瞳,光芒黯淡到了極點。核心的熾白星火如同風中殘燭,微弱地搖曳著,每一次搏動都帶來神魂深處撕裂般的空虛與劇痛。獻祭左臂引爆的超越極限的寂滅星骸之力,幾乎榨干了星瞳的本源。此刻的他,如同燃燒殆盡的恒星殘骸,雖然依舊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冰冷威壓,但內里卻是一片力量枯竭后的巨大空虛與……深入骨髓的疲憊。

下方,死寂籠罩著環形天坑的邊緣。劫后余生的人群如同被凍結的石雕,呆滯地望著高空那個斷臂的身影,望著那道被強行撫平、只剩下細微暗銀紋路的終焉之繭裂痕。吞噬力場消失,恐怖的吸力如同從未存在。只有空氣中殘留的、令人靈魂凍結的終結氣息,以及地面上被撕裂的痕跡、消失無蹤的同伴……無聲地訴說著剛才那場短暫而恐怖的地獄景象。

恐懼并未消失,只是轉化為了更深沉的敬畏與……無法理解的茫然。那個存在……以一條手臂為代價……封印了那滅世的裂痕?

……

林默寂滅星瞳黯淡的目光,冰冷地掃過下方螻蟻般的眾生。他們的恐懼、敬畏、茫然,如同投入深潭的微塵,激不起一絲漣漪。他的感知穿透了混亂的空間與厚重的巖層,如同冰冷的探針,死死鎖定著深層空間夾縫中那個……氣息奄奄、如同風中殘燭的銀色坐標。

星瞳!

后頸烙印傳來的波動微弱到了極致,充滿了靈魂枯竭的衰敗與寂滅意志持續侵蝕帶來的、深入骨髓的冰冷痛苦。她殘存的生命之火如同寒夜中的火星,隨時可能徹底熄滅。

螻蟻的掙扎。

燃魂干擾,引爆左臂混亂,險些釀成大禍!

此刻……該結束了。

冰冷的殺意如同凍結在星骸深處的寒冰,從未因虛弱而消融,反而在感知到星瞳瀕死狀態時,變得更加凝練、更加……純粹。

他僅存的右手緩緩抬起。五指微張,掌心向下,并非對準下方的終焉之繭,而是……遙遙鎖定了那深層空間坐標的方向!指尖,一縷凝練到極致、仿佛由宇宙終極黑暗壓縮而成的……寂滅光束,無聲地開始匯聚!光芒黯淡,卻帶著抹殺一切存在痕跡的、不容置疑的終極意志!

力量雖衰,殺你……足矣!

……

深層空間夾縫,破碎的“避風港”。

星瞳蜷縮在冰冷、扭曲的空間碎片上,意識如同沉入永夜的冰洋。銀色的液態金屬肌膚布滿蛛網裂痕,灰敗的石化區域已覆蓋大半身軀,如同丑陋的墓碑。后頸的寂滅烙印如同冰封的心臟,每一次搏動都帶來撕裂靈魂的劇痛與更深的冰寒。靈魂本源徹底枯竭,殘存的意識在寂滅意志的侵蝕下,如同被寒風吹散的沙堡,飛速消散。

結束了……

終究……還是逃不掉……

林默……那個怪物……

渙散的銀色瞳孔倒映著荒蕪死寂的虛空,殘留著最后一絲不甘與……扭曲的怨毒。然而,就在意識即將徹底沉入永恒黑暗的剎那——

嗡!!!

一股極其微弱、卻純凈到不可思議、帶著無盡悲傷與依戀的靈魂波動,如同投入冰海熔巖的星火,猛地穿透了空間夾縫的阻隔,無視了寂滅烙印的冰寒侵蝕,狠狠地……撞入了她即將寂滅的意識核心!

蘇晚晴?!

這波動……是……那枚吊墜殘留的……星塵本源?!它……在呼應?!在……守護?!

星瞳殘存的意識如同被投入滾油的冰塊,劇烈地……震顫起來!這突如其來的、源自蘇晚晴最后守護的星塵波動,如同最惡毒的諷刺,狠狠刺穿了她瀕臨崩潰的心防!

憑什么?!

憑什么那個凡人的殘渣……還能有力量?!

憑什么……她星瞳……就要在這冰冷的虛空中……被寂滅一點點凍碎、消亡?!

“呃……啊——!!!”

一股混雜著極致痛苦、無邊怨毒、以及一種被徹底點燃的、扭曲瘋狂的求生意志,如同沉寂億萬年的火山,猛地從星瞳即將寂滅的意識深處……轟然爆發!這意志不再是純粹的求生,更夾雜著對蘇晚晴殘留力量的……嫉妒、貪婪與……毀滅欲!

守護?

那就……徹底……吞噬你!

星瞳渙散的瞳孔驟然爆發出刺目的銀光!殘存的、被寂滅侵蝕得支離破碎的靈魂本源,在這股扭曲意志的驅動下,如同回光返照的兇獸,發出了最后的、歇斯底里的尖嘯!她不再抗拒寂滅烙印的侵蝕,反而……如同擁抱毒藥般,將殘存的所有力量,連同這股扭曲的怨毒意志,瘋狂地……引導向那枚緊貼在她破碎胸口的、灰白色的星塵吊墜碎片!

目標——吞噬其中殘存的星塵本源!以它……作為對抗寂滅、延續殘命的……最后燃料!

嗤——!!!

吊墜碎片瞬間爆發出刺目的灰白光暈!蘇晚晴殘留的守護意志感受到了致命的惡意,本能地爆發出抵抗!純凈的星輝與星瞳扭曲的怨毒銀芒瘋狂沖突、湮滅!

然而,吊墜碎片終究是無源之水,無本之木!其內殘存的星塵本源在星瞳這不顧一切的、燃燒最后靈魂的瘋狂吞噬下,如同被投入黑洞的星云,光芒迅速黯淡、被那怨毒的銀芒強行……撕扯、吞噬!

“不——!!!”一聲仿佛來自靈魂盡頭的、充滿了無盡悲傷與不甘的微弱悲鳴,如同幻覺般在星瞳的意識中響起,隨即被吞噬的銀芒徹底淹沒。

吊墜碎片……徹底……黯淡了。

最后一絲屬于蘇晚晴的守護波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星瞳體內一股微弱、卻充滿了扭曲與怨毒的……新生力量!這股力量暫時抵擋住了寂滅意志最猛烈的侵蝕,如同毒藤般纏繞著她枯竭的靈魂,強行……吊住了她最后一口……殘喘之氣!

“呵……呵……”星瞳發出破風箱般的喘息,灰敗的臉上擠出一個扭曲而瘋狂的笑容。活下來了……暫時。用吞噬那個凡人殘渣的方式……真是……諷刺啊……

然而!

就在吊墜碎片最后一絲守護波動消失、被星瞳徹底吞噬的瞬間——

嗡!!!

星瞳后頸那枚冰冷的寂滅烙印,如同被投入滾油的寒冰,驟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刺骨冰寒!一股遠比之前更加凝練、更加純粹的寂滅意志,帶著一種被“褻瀆”與“挑釁”的滔天怒意,如同宇宙深寒的洪流,狠狠灌入了星瞳剛剛吞噬了星塵本源、變得極其脆弱且充滿“雜質”的靈魂核心!

林默的……殺機……降臨了!

……

終焉之繭上空。

林默指尖凝練的寂滅光束即將迸發的剎那!

他右眼的寂滅星瞳猛地……劇烈刺痛!

一股源自靈魂烙印的、極其強烈的“褻瀆”與“挑釁”感,混合著蘇晚晴守護波動徹底消失的冰冷死寂感,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了他剛剛經歷獻祭、本就虛弱不堪的神魂之上!

星瞳!

她……做了什么?!

她竟敢……吞噬……她的……最后殘留?!

一股比自斷左臂更甚的、撕裂神魂般的暴怒與……一種冰冷的、仿佛心臟被徹底掏空的劇痛,瞬間淹沒了林默!指尖凝練的寂滅光束因這心神劇震而劇烈波動,幾乎潰散!

“你……找死!!!”

一聲如同萬古兇星徹底崩裂的咆哮,震蕩著破碎的蒼穹!林默再也無法維持冰冷的理智,那凝練的寂滅光束不再追求精準,而是帶著滔天的怒火與毀滅意志,如同失控的滅世洪流,狠狠射向星瞳所在的深層空間坐標!

去死!!!

嗤——!!!

光束無視了空間的阻隔,瞬間消失!

深層空間夾縫。

星瞳扭曲的笑容瞬間凝固!

一股冰冷到凍結時空、帶著絕對抹殺意志的恐怖威壓,如同宇宙本身投下的審判之矛,瞬間將她殘存的意識徹底釘死在原地!她剛剛吞噬星塵本源獲得的那一絲微弱力量,在這股滅世威壓面前,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薄雪,瞬間……消融!

她看到了!

看到了一道凝練著宇宙終極黑暗的光束,穿透了層層空間壁壘,如同死神的指尖,精準地……點向她的眉心!

絕望!

比之前任何時刻都更加純粹的絕望!

連掙扎的念頭都被徹底凍結!

結束了……

然而!

就在這滅世光束即將觸及星瞳眉心的瞬間——

嗡!!!

異變陡生!

那枚緊貼在她胸口、剛剛被她吞噬了最后本源、徹底黯淡的灰白色吊墜碎片,在感應到這毀天滅地的寂滅光束所蘊含的、屬于林默最本源寂滅意志的瞬間……其內部最深層的、某種源自星塵晶核本源的、極其隱晦的法則印記……仿佛被這同源的寂滅之力……極其微弱地……觸動了!

嗤——!!!

吊墜碎片表面,一道極其細微、幾乎無法察覺的灰白光線,如同被喚醒的沉睡毒蛇,猛地……刺入了星瞳的胸膛!目標——她剛剛吞噬、尚未完全融合的、屬于蘇晚晴的那部分星塵本源!

守護……

最后的……反擊?!

這灰白光線的刺入,如同在沸騰的油鍋中投入了冰塊!

星瞳體內,那被她強行吞噬、充滿怨毒的銀芒力量,與蘇晚晴純凈卻已被污染的星塵本源,再加上寂滅烙印持續侵蝕的冰寒意志,以及這突如其來的灰白法則光線……數股性質迥異、沖突劇烈的力量,在星瞳這具瀕臨崩潰的軀殼與靈魂中……轟然……引爆!

轟——!!!

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

只有一種仿佛靈魂被投入了法則絞肉機的、無聲的湮滅風暴,在星瞳體內爆發!

“呃啊——!!!”

一聲凄厲到超越靈魂承受極限的尖嘯,從星瞳口中迸發!她的身體如同被無形巨手狠狠撕扯,銀色的液態金屬肌膚寸寸龜裂、崩解!灰敗的石化區域如同瘟疫般瞬間蔓延至全身!后頸的寂滅烙印更是爆發出刺目的暗金光焰,瘋狂灼燒著她的靈魂!

而那道滅世的寂滅光束,在觸及這由內而外爆發的、混亂到極點的法則湮滅風暴的瞬間,如同撞上了一面扭曲的棱鏡!

嗤啦啦——!!!

光束并未直接湮滅星瞳,而是被那混亂的法則風暴強行折射、偏轉!一道凝練的毀滅之光,如同失控的毒龍,狠狠轟在了星瞳身側那片本就脆弱不堪的深層空間壁壘之上!

轟隆——!!!

那片空間如同脆弱的玻璃,瞬間被洞穿、撕裂!一個巨大的、不斷扭曲擴張的、散發著混亂次元氣息的空間破口……赫然出現!恐怖的吸力瞬間從中爆發!

“不——!!!”

星瞳殘破的身體如同狂風中的落葉,瞬間被那空間破口的恐怖吸力捕獲!她僅存的意識在無盡的痛苦與混亂中,只來得及發出最后一聲絕望的、充滿怨毒與不甘的嘶鳴,便被那幽暗的次元破口……徹底吞噬!消失無蹤!

只有一縷細微的、混合了怨毒銀芒、污染星塵、寂滅烙印以及灰白法則氣息的……混亂靈魂殘渣,如同燃盡的余灰,在破口邊緣……緩緩飄散。

吊墜碎片也在空間破口的吸力下,打著旋兒,被卷入那片混亂的次元黑暗,消失不見。

……

終焉之繭上空。

林默指尖的寂滅光束緩緩消散。

他右眼的寂滅星瞳劇烈波動著,倒映著深層空間那被撕裂的巨大破口,以及星瞳被吞噬前最后那怨毒的眼神。感知中,屬于星瞳的靈魂烙印波動……徹底消失了。連帶那枚吊墜碎片的氣息……也消失在了混亂的次元亂流深處。

殺死了?

還是……放逐到了未知的次元地獄?

冰冷的怒意并未平息,反而因這失控的結局而更添一絲暴戾。尤其是感知中,蘇晚晴最后一絲守護波動徹底消失帶來的……那冰冷的、如同星骸本身般沉重的空洞感,再次填滿了虛弱的神魂。

他緩緩低頭。

左臂空蕩。

右眼黯淡。

力量枯竭。

而下方,那枚巨大的暗銀巨繭,那道被他強行撫平的細微裂痕,在失去了星瞳這個“干擾源”后,似乎……變得更加……死寂了?不……星核之瞳那微弱的視野穿透冰冷的終焉晶殼,隱約“看”到,繭體核心深處,那片被封印的幽藍歸墟本源,其絕對的“歸寂”狀態中……似乎多了一絲極其隱晦的、冰冷的……“秩序”的韻律?

是錯覺?

還是……星瞳最后吞噬星塵本源引發的混亂,或者自己那失控的寂滅光束撕裂空間造成的擾動……意外地……加速了秩序碎片與歸墟本源的某種……更深層次的……融合?

冰冷的警兆,如同毒蛇,悄然纏繞上林默疲憊的心神。

他最后看了一眼下方那劫后余生、依舊被恐懼籠罩的人群,又看了一眼那懸浮在深淵之上的暗銀巨繭。身影無聲無息地……淡化、消失。

如同融入這片被他重塑、封印、又徒添新殤的冰冷虛空。

唯余斷臂之殤烙于軀殼,星塵燼滅刻于魂骨。

終焉之繭沉默地懸浮,如同冰冷的墓碑,其內孕育的未知變數,在星骸鋪就的染血歸途上……投下了更深、更冷的……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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