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秋宜的工位上。

她對著電腦屏幕，文檔標題是《關于助理職業邊界與專業素養的深刻檢討》，正文還停留在“我錯了”三個大字上。

下面的光標一閃一閃，仿佛在嘲笑她。

林小雨還在旁邊激情分析賀景越和周時妍的偶像劇發展，見陸秋宜蔫頭耷腦地坐著，立刻改口問：“秋宜姐，剛被閻王爺召見了？戰況如何？”

陸秋宜有氣無力地瞥了她一眼，決定選擇性坦白：“別提了，我就問了他一句關于周家聚會的事，順便表達了一下對公司戰略的關心。”

“然后呢然后呢？”林小雨追問。

“然后，”陸秋宜一臉生無可戀，“他就說我干涉私生活，不專業，罰我寫三千字檢討，明早交。還讓我今晚加班做下周的風險預判報告。”

林小雨倒吸一口涼氣，同情地拍了拍陸秋宜的肩膀：“嘶，三千字檢討加緊急加班？賀總下手是挺重的。”

她話鋒一轉，摸著下巴分析，“不過，秋宜姐，你有沒有覺得，這其實已經是網開一面了？”

“網開一面？！”陸秋宜差點跳起來。

“當然啊，”林小雨一臉“你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表情。

“你想想看，那可是賀總！你直接去問他私事哎，還是八卦緋聞。這要換個人，我敢打賭，賀總連‘出去’兩個字都懶得說，直接一個眼神就讓蘇特助給他辦離職手續了。”

陸秋宜：……

好像有點道理？

“所以啊！”林小雨一錘定音，帶著神秘的肯定，“賀總對你，真的不一樣。雖然罰是罰了，但這罰得不輕不重……這說明什么？說明你在賀總心里，地位特殊。”

陸秋宜聽得一愣一愣的。

林小雨被沈薇薇叫走改代碼，遺憾地離開了。

陸秋宜一個人呆著，煩躁地抓了抓頭發。

地位特殊？

忽然，電腦屏幕亮起。

右下角彈出一個系統提示：【您的新權限已生效：可訪問“智語V1.0設計文檔庫”。】

賀景越給她開了權限？！

陸秋宜的眼睛瞬間亮了，陸明軒要的進展，這不就來了嗎。

不用偷不用搶，光明正大看文檔。

她瞬間把檢討書拋到九霄云外，興奮地點開那個新出現的文檔庫鏈接。

滿屏的文件夾和文檔名跳了出來：

【V1.0_架構草案】

【初代損失函數優化】

【數據預處理方案】

陸秋宜深吸一口氣，隨便點開一個叫【多模態融合】的文檔。

里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公式和天書般的術語。

陸秋宜對著滿屏天書般的文檔，CPU過載了三分鐘后，果斷放棄了理解。

她眼珠一轉，計上心來。

看不懂沒關系，包裝得高大上就行！

她飛快地截了幾張看起來最復雜、公式最多的文檔頁面，又挑了幾個名字聽起來很唬人的文件夾，一股腦兒打包。

【陸秋宜】：父親，已獲得部分“智語”V1.0設計文檔訪問權限，初步分析，數據預處理方案存在潛在過擬合風險。附件為部分截圖及初步推測。后續將持續深入挖掘。

點擊，發送！

賀景越站在陸秋宜辦公室的外面，看著陸秋宜對著屏幕時而皺眉時而抓頭，端起手邊的咖啡，輕輕抿了一口。

嗯，今天的咖啡，味道似乎格外不錯。

然而當賀景越看到陸秋宜檢討書全文的時候，他就不這樣想了。

第二天上午，陸秋宜把檢討書托付給蘇諾轉交，蘇諾放到了賀景越的辦公桌上。

賀景越剛結束一個跨國會議，他端起咖啡，漫不經心地拿起那份A4紙。

起初，他神色平靜，甚至帶著點預料之中的了然。

看到“崇拜之情如滔滔江水”時，眉梢幾不可察地動了一下。

當看到最后“小生斗膽懇請，罰寫檢討三千字已足矣！獎金乃打工人續命之本”那段時——

“噗”，賀景越一個沒忍住，剛喝進嘴里的咖啡差點噴出來。

他修長的手指捏著那份檢討書，又從頭到尾快速掃了一遍，最終目光定格在結尾那個手畫的流淚貓貓頭表情上。

賀景越搖搖頭，把檢討書丟回桌上，指尖點了點那個貓貓頭，自言自語般低喃：“陸秋宜，你真是……”

他話沒說完，內線電話響了。是付遙：“賀總，明晚宏源資本趙董的慈善晚宴，您之前答應出席。女伴方面，需要我聯系周小姐那邊嗎？”

賀景越的目光再次掃過桌上那份檢討書：“不必。”

“通知陸助理，晚上七點作為我的女伴出席晚宴。讓她提前準備。”

電話那頭的付遙明顯頓住了：“陸助理？賀總，您確定？”

“確定。”賀景越語氣淡然，“告訴她，挑件像樣的禮服，公司報銷。妝造也讓她自己聯系熟悉的團隊，同樣報銷。”

“是，賀總。”付遙帶著滿腹疑惑掛斷了電話。

幾分鐘后，陸秋宜的OC炸了。

【付遙】：陸助理，賀總指示：晚上七點，作為賀總女伴出席宏源資本慈善晚宴。請提前準備禮服及妝造，費用公司報銷。地點稍后發你。收到回復。

陸秋宜盯著屏幕，目瞪口呆。

賀景越的女伴？！

我？！

陸秋宜手忙腳亂地沖到總裁辦公室門口，連門都忘了敲就推開一條縫，語無倫次：“賀總，我，我不行的。”

賀景越從文件中抬起頭，看著門口那個驚慌失措、臉漲得通紅的小助理：“陸助理，我需要一個女伴站在我身邊，不需要她發表前沿科技演講，也不需要她替我應酬談判。”

他頓了頓，目光在她因為慌亂而顯得格外生動的臉上停留了一瞬，清晰地吐出幾個字：

“你漂亮就夠了。”

陸秋宜剩下所有的話都被堵在了喉嚨里。

雖然，雖然我確實漂亮。

但是，但是我……

天吶，賀景越在夸我漂亮誒！

于是陸秋宜迷迷糊糊地應下了。

賀景越眼底閃過一絲極淡的笑意，重新低下頭看文件：“禮服和妝造，自己搞定。下班前把鏈接發給蘇諾確認報銷。出去吧。”

陸秋宜同手同腳地飄出了辦公室，感覺腳下踩著棉花，整個世界都在旋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