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打更聲自遠而近。

一更時，天已完全黑了，狂風呼嘯、大雪飄揚。

更夫打了一鑼，之后與旁邊同伴道：“唉，快些打完回家，這天氣越來越糟了！”

后方，一身黑衣、頭戴黑布的沈俊一閃而逝。

兩名更夫走向下一段，沈俊悄然跟進，與他們同頻，一步步往衛家老宅走去。

院外，他緊貼墻壁。

院內傳出訓斥聲——

“我知道，你們有些人，覺得我沒用了，被拋棄了！”

“但，我是練皮巔峰！”

“你們是什么？”

衛良冷笑。

沈俊小心地爬上樹，目光越過墻頭。

透過夜幕，他看到院內狀況。

院內，五人一字排開，身上堆滿積雪卻不敢動彈。

屋檐下，衛良坐在火盆邊，手里拿著酒瓶，之后就說著“林家器重我”之類的話。

看他喝酒時的動作，酒瓶估摸著快空了。

沈俊從樹上滑落，撐著夜舞寶術往后院而去。

他之前來過衛家老宅。

上次重回谷底，觀察后確認——

這里基本沒有變化。

他去的方向正是衛家老宅的廚房。

等了一陣，遠處再起更夫敲鑼聲，前院傳來喝罵聲，沈俊趁機爬樹、翻墻進入院內。

風雪呼號，遮掩了他的聲響。

廚房的燭光從窗戶縫隙映出，透過縫隙，沈俊看清了屋內狀況。

一個魁梧壯漢正往盤子里裝菜，邊上桌子擺著一壇酒。

是衛海！

此人是衛良的堂兄，也是為數不多的親信。

裝菜、酒。

沈俊大腦中，迅速有了計劃。

他守在門口等候。

過了片刻，門“吱呀”一聲打開。

衛海端著菜盤，從屋內出來。

風聲獵獵，一個拳頭從側旁殺出，他驚駭萬分，來不及呼喊拳頭已到眼前。

嘭！

他止不住眼前一黑、頭暈目眩，往后栽去。

沈俊一拳偷襲，立即抓住托盤、穩住菜與酒，單手扼住衛海咽喉將他往廚房內拖去。

衛海奮力掙扎，力氣很大。

但。

沈俊猛地發勁，將他往地下一砸，扼住他喉嚨不放。

良久后，衛海動作漸漸小了。

沈俊目光冷漠，將托盤放到一旁桌上，而后把衛海搬過來讓他趴在桌上。

飯菜撒了些。

不過，擦一擦托盤，倒也看不出來。

他看了幾眼，打開酒瓶的瓶塞，往衛海身上倒了一些。

濃郁酒氣，遮掩了其余氣息。

之后，他心念一動，催動毒潮寶術毒化瓶內的酒。

寶術引動氣血。

與之前不同。

這回……

他明顯感覺到了毒潮的作用！

酒液在瓶內沸騰。

沈俊感覺，只要心念一動，便可將酒液當做暗器射出去。

毒化、控制。

這才是毒潮的真正力量！

但。

真想當暗器用，消耗肯定也極大。

沈俊怕毒不死衛良，繼續往里加注氣血，直到明顯感覺虛弱才停下。

之后，他往嘴里塞了一枚火棘果、一枚十香丸，悄然離開了廚房。

熱力涌動，氣血稍稍恢復，接下來就是漫長的等待。

好在，很快——

“海哥，怎么還沒好？”

衛良語氣不耐，卻帶著基本的尊重。

走到廚房前，他推門而入，立即聞見濃郁的酒氣，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娘的！把老子的酒喝了？”

衛良怒氣騰騰。

啪！

腰間鞭子抽出，狠狠一鞭抽在衛海身上。

衛海一聲不吭。

衛良更氣，直接一腳將他踹開。

生了會兒氣后，他實在餓了，拿起酒配著飯菜大口開吃。

衛良喝了幾口，驟然頓住。

他臉色陰晴不定，之后一腳踹在衛海身上。

“你他娘的……”

見衛海一動不動，結合自身狀況，衛良意識到不對，立即往屋外逃。

可身體一動，氣血爆沖，眼前頓時一黑。

噗！

他一口血吐出來。

毒比他想象的還要恐怖。

衛良扶著門走出來，驟然——

咻！

上方，一道人影跳下來，手臂如刀猛地錘落。

他急速前行，可身體、氣血一動，毒氣立即侵入五臟六腑。

劇痛之下，衛良動作一頓間，已是躲避不及，只好轉身抬手抵擋。

不痛。

對方是練皮之下！

衛良迅速判斷，毒素侵入肺腑，他心知要速戰速決，當即反手一爪往沈俊抓來。

沈俊連忙還擊。

但。

衛良速度更快，直接扼住他的喉嚨，之后驀然感覺到一陣痛楚，他手掌頓時松懈數分。

沈俊夜舞激發，反應、躲避速度都極快，立即抓住機會逃出掌心。

但。

衛良不愧是練皮境，很快改掌為拳。

可他立即察覺，自己的氣血、力量，被毒與幽火侵蝕，竟十不存一。

即便如此——

沈俊依舊被打中肩頭，倒退數步，止不住栽倒在雪地上。

練皮巔峰，比之練筋境強大太多了！

就在衛良還想殺沈俊，可就這一眨眼功夫，他身體愈發虛弱，竟連動彈都難。

同時，心臟驟然一陣劇痛。

低頭——

心口處，一抹幽藍火焰，灼出一個漆黑小洞。

火焰蔓延極快。

只一瞬，火焰灼燒心臟、肺腑。

衛良痛苦萬分，更難以置信：“你！是你們！為何殺我？！”

沈俊不明就里，但還是從雪地爬起來，顧不得體內傷勢，連忙往嘴里灌了一口血刀子、一枚十香丸和火棘果。

衛良見到葫蘆，頓時瞪大眼睛。

他什么都明白了！

但此時，他已動彈不得，連說話、開口都難——

那火焰似以氣血為薪。

心臟中指，立即燃燒猛烈，剛才動武之間，他的肺腑、咽喉、口腔很快也染上幽藍火焰。

此刻，莫說呼救、提示，他連慘叫聲都發不出，只能“嗬嗬”怪叫凄慘打滾。

沈俊趕忙入內將痕跡清掃干凈，取出另一壇酒灑下一半。

之后，他又忍著肩頭痛楚，將毒酒壇帶走。

打掃完一切，沈俊一躍而起跳上屋頂，通過廚房屋頂翻墻而走，沒在地上留下痕跡。

回頭一眼。

衛良仰面倒在雪地上，臉上猶有不甘、難以置信與憤怒。

前方，衛家一片寂靜。

直到沈俊翻過墻院，他們也沒能察覺到后院動靜。

不久之后，西郊村內烏影閃動，沈俊一路奔走于屋影間，快步回到家中。

……

次日，已近巳時，天才蒙蒙亮。

沈俊沒有練武，而是反思昨夜戰況。

還是大意了。

練皮巔峰，就算中毒、中幽火一擊，一樣不是練筋境能比。

好在。

兩種一起奏效，讓衛良那一拳力道十不存一，肩膀今日起來就只是隱隱作痛。

大約三四日，就能好齊全了。

練皮巔峰尚且如此，練骨境之強可想而知。

就算用上兩種寶術，練骨武者依舊能一拳將他殺死。

沈俊手掌揉動肩膀，悄然否決立即對林銘軒下手的念頭。

還需徐徐圖之。

且看衛良死后，林家動向。

沈俊想到昨晚狀況，內心不免疑惑——

衛良最開始以為他是誰的人？

林家？

他疑惑難解。

正此時，外邊腳步匆忙。

巷子口，王賀匆匆趕來，見到沈俊后道：“沈兄弟，吃過飯了嗎？”

“有事？”

沈俊收起樁功架勢。

王賀點頭，臉色凝重：“西風村來人，衛良死了，程哥讓你跟他一起去西風村看看。”

“衛良死了？”

沈俊驚詫萬分。

屋內，沈玉也是面露詫異、驚悚之色，之后迅速側頭。

沈俊余光一瞥，之后連忙點頭：“好，我馬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