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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風鈴下的沉默,被風吹散的告別

我抱著日記本蜷在宿舍鐵架床的角落,臺燈昏黃的光把紙頁染成舊照片的顏色。

剛才蘇晚照留下的紙條還躺在床沿,“如果明年春天風鈴還響,我就……就告訴你一個秘密”——最后那個“就”字被她筆尖戳破了個小孔,像顆沒落下的淚。

指腹擦過日記本封皮上她剛才多留的兩秒溫度,我突然想起三天前的晚自習。

那時她還會側過身,用胳膊肘輕輕碰我課本:“這道題你講錯了,應該是……”現在她的課桌離我足有半拳遠,像被誰用尺子量著挪開的。

“系統啟動中——”

我緊閉雙眼,把紙條按在胸口。

回憶系統的提示音在腦海里嗡嗡作響,像老電視信號不好時的電流聲。

那天下午的場景該是怎樣的?

蘇晚照蹲在地上撿風鈴,碎發垂下來遮住眼睛,我幫她撿銅鈴時指尖相碰,她耳尖紅得像要燒起來。

可此刻在記憶里,她的臉卻蒙著層毛玻璃,聲音也模糊成一團,只聽見“如果有一天我必須離開”那句,尾音像被風吹散的蒲公英。

“回憶場景不完整,需補充情感點數。”

我猛地睜開眼,額頭抵著膝蓋。

原來不是我記性差,是系統在提醒我——上次為了和小學轉學的同桌說聲“對不起”,我用掉了5點情感點數,現在剩下的12點根本不夠拼出完整的“風鈴日”。

更糟的是,這三天蘇晚照像株突然被移到背陰處的花:早上我提前半小時去教室占的座位,她坐下時衣角擦過我手背,涼得像深秋的晨露;中午食堂排隊,我端著她最愛的糖醋排骨湊過去,她卻低頭盯著餐盤說“今天想喝冬瓜湯”,轉身時馬尾辮掃過我手腕,輕得沒有重量;剛才課間我把星空棒棒糖塞進她課桌,她收作業經過我身邊時,指尖碰到糖紙的瞬間頓了頓,最終只留下句“謝謝”,尾音細得像風鈴最輕的那聲響。

“林長寧?”

林老師的聲音從教室前門傳來。

我慌忙把日記本塞進抽屜,抬頭看見她抱著作業本站在講臺邊,眼鏡片后的目光在我和蘇晚照空著的座位間掃了掃。

蘇晚照今天又提前走了,說是要去醫院送湯——上周她悄悄和我說過,她爸的透析費用漲了,她媽在菜市場多打了份工,家里的艾草味越來越濃,是給她爸熏屋子用的。

“你過來。”林老師指了指講臺上的作業本,“幫我發下去。”

我抱著一摞本子走到蘇晚照的課桌前,她的鉛筆盒歪在桌角,盒蓋上貼的小貼紙還是去年我送她的——是《哆啦A夢》里的任意門,當時她說“要是真能穿過這扇門就好了”。

現在那張貼紙邊緣翹了起來,像朵快凋謝的花。

我把本子輕輕推到她常放的位置,突然發現桌肚里露出半截藥盒——是治療慢性腎衰竭的進口藥,我在醫院陪奶奶看病時見過,一盒夠普通家庭半個月的菜錢。

放學鈴響的時候,教室只剩我和窗臺上的風鈴。

風從后窗吹進來,銅鈴撞出細碎的響聲,卻比從前輕了許多。

我摸出兜里那串和她同款的風鈴,兩串銅鈴碰在一起,聲音像在互相詢問。

“我想聽你說話。”我對著空座位輕聲說。

夕陽把她的椅子染成橘紅色,椅背上還掛著她的藍布書包,帶子磨得起了毛邊。

日記本在腿上攤開,我翻到那頁被眼淚暈開的“別走”,筆尖懸在紙頁上方,最終落下一行字:“可你終究沒說出口。”

“嘩啦——”

窗外的風突然大了,吹得后門鎖扣哐當響。

我抬頭時,看見門框邊有片藍布角閃過——是蘇晚照的校服。

她站在門外,手里的語文書被風吹得嘩嘩翻頁,發梢沾著幾片梧桐葉。

我和她隔著半扇門對視的瞬間,她睫毛顫了顫,像只被驚動的蝴蝶,然后轉身往樓梯口跑,書包帶在身后晃成一道藍影。

我沒追。

上周六我在醫院走廊見過她媽,那個總把頭發梳得整整齊齊的阿姨,眼下青得像沾了墨,看見我時勉強笑了笑:“晚照說你作文寫得好,有空幫她改改周記?”可我知道,她更想說的是“別讓晚照分心”。

風停了,風鈴也靜下來。

我把日記本合上時,紙條從里面滑出來,“秘密”兩個字被夕陽照得發亮。

宿舍床頭的鬧鐘顯示九點一刻,我摸了摸系統界面里那12點情感點數——上次為了聽小學同桌說“我也沒怪你”,我用掉了5點,現在要是用1點觸發“回憶共鳴”,或許能看清那天她撿風鈴時的表情,聽清她沒說完的話。

月光爬上窗臺,我對著日記本輕聲說:“明天……試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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