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籠罩著機場的跑道,明苒壓低鴨舌帽檐,護照上許苒兩個字硌在掌心。
季寒聲走在前方,黑色連帽衫的兜帽遮住了他大半張臉,只露出線條凌厲的下頜。
“跟緊。”他頭也不回地伸手,精準扣住她的手腕。
明苒下意識要掙,卻被他指尖抵住脈搏:“陳三的航班比我們早半小時落地。”
她深吸口氣。
昨夜那枚染血的印章仿佛還貼在胸口,父親用指甲刻下的痕跡像把鈍刀,日夜不停地剮著她心臟。
VIP通道空無一人。
季寒聲突然將她拽進轉角,后背撞上冰冷的墻壁的瞬間,他的手掌墊在她腦后。
“有人跟蹤。”
他唇瓣擦過她耳廓,氣息比晨霧還涼。
明苒透過他肩頭望去,兩個穿灰色夾克的男人正在值機柜前張望。
其中一人脖頸處的刺青,與賀家保鏢如出一轍。
“賀震的眼線?”
“不止。”
季寒聲從她包里抽出化妝鏡,借著反光指向遠處穿駝色風衣的女人。
“看看她是誰?”
明苒擰眉,睜大眼睛看過去,才發現那個人格外眼熟。
似乎在哪里見過。
明苒心底一沉,腦子飛快地運轉。
思考過后,才想起來那個女人在賀瑾舟的床上見過。
不就是許詩曼嗎?
鏡面碎片里,許詩曼低頭擺弄手機,屏幕光照出她眼底的狠毒。
為什么許詩曼會在這里?
明苒指尖發冷。
難不成她也是賀震的人?
“怕了?”季寒聲忽然捏住她下巴,金絲眼鏡后的眸光晦暗不明,他今天換了副無框眼鏡,鏡鏈垂在頸側,隨著動作泛起冷光。
“你明知道她跟著還……”
“就是要她跟。”
他截斷她的話,指腹碾過她緊繃的唇線:“等會配合我。”
登機提示音響起時,季寒聲突然摟住她的腰。
明苒還來不及反應,就被他帶著轉了個圈,后背抵上廊橋玻璃。
“你干什么……”
尾音消失在交纏的呼吸里。
季寒聲的吻來得又急又兇,舌尖撬開貝齒長驅直入,薄荷糖的涼意混著血腥味在口中蔓延。
明苒捶著他肩膀的手反剪到身后,這個姿勢讓藏在袖口的竊聽器貼在他挽間的紋身。
“唔……”
她瞪大眼睛,季寒聲卻咬著她下唇低笑:“學聰明了。”
直到廣播第三次催促登機,他才松開她。
明苒腿軟得幾乎站不住,唇瓣火辣辣地發腫。
廊橋盡頭,許詩曼煞白的臉一閃而過。
“她拍到了。”季寒聲替她攏好衣領,指尖劃過鎖骨處的咬痕。
“賀瑾舟看到照片的表情,一定很有趣。”
飛機沖入云層時,終于忍不住問:“你到底計劃到哪一步了?”
季寒聲正在平板上調取監控畫面,聞言抬眸。
舷窗外的陽光將他睫毛染成淡金色,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鷙:“看到那片積雨云了嗎?”
他指向遠處翻滾的灰色云團:“等它籠罩賀家頭頂時……”
男人沒往下說,慢條斯理地合上平板。
季寒聲從口袋里摸出個絲絨盒子:“伸手。”
明苒微怔幾秒,有時候真是想不通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其實她知道季寒聲城府深,賀瑾舟和她說的話也時常回蕩在耳邊。
更何況她在那間房間里看到的所有畫面,她都認為季寒聲是個可怕的人。
甚至覺得他的性格有些扭曲。
明苒櫻唇抿起,想到這些心情就格外復雜。
她緩慢伸出手,盒子落在她的掌心上。
“這是什么?”
明苒疑惑地問。
“打開看看。”
盒子里是對玫瑰金耳釘,花蕊處嵌著微型攝像頭。
“見面禮。”
他親自為她戴上,指尖蹭過耳垂時激起一陣戰栗:“陳三喜歡在茶館談生意。”
耳釘在陽光下泛著冷光,像淬了毒的蜜糖。
下午三點,青磚巷口深處。
陳三比照片上更佝僂。
他縮在太師椅里,紫砂壺騰起的熱氣模糊滿臉皺紋,唯獨右手小指上的翡翠戒指綠得刺眼。
“季律師。”
老頭瞇著眼笑,茶湯在杯中晃出渾濁的弧度:“您要的監控備份,我真沒有。”
季寒聲將茶杯推回去,袖口露出的腕表折射出冰冷的光:“陳老當年收兩百萬刪記錄時,右手還沒抖吧?”
空氣瞬間凝固。
明苒捏緊了藏在袖中的錄音筆,父親臨終前攥著印章的畫面在眼前閃回。
“這位是?”
陳三突然盯住她。
“助理。”
季寒聲搭在她椅背上的手滑落至腰際,是個充滿占有欲的姿勢:“自己人。”
老頭渾濁的眼里精光一閃:“明家的丫頭?長得真像她爹。”
茶盞“啪”地砸在地上。
明苒猛地站起,卻被季寒聲按回座位。
他指尖在她腰間警告性地一掐,面上卻笑得溫文爾雅:“陳老記性真好,那應該也記得,明教授咽氣時說過什么?”
“將死之人的胡話……”
“是嗎?”
季寒聲突然甩出手機。
屏幕上,一個黑衣人正將一包白色粉末倒進礦泉水瓶,這是今早機場洗手間的監控畫面。
陳三的差陪“當啷”翻倒。
“賀家滅口的習慣真是一成不變。”
季寒聲用紙巾擦拭濺到明苒裙擺的水漬,語氣輕柔得像是在討論天氣:“你不妨猜猜,下一個會是誰?”
老頭枯枝般的手開始發抖。
季寒聲趁機俯身,在他耳邊說了句話。
明苒沒聽清。
陳三缺像是被抽了脊梁骨,癱在椅背上喘粗氣:“監控……在翠湖公寓308的保險箱里,密碼是賀震的生日……”
踏出茶館時,夕陽將巷子染成血色。
明苒剛要開口,季寒聲突然將她拽進拐角。
下一秒,黑衣人的身影從對面古董店閃過。
“她比預計的來得快。”
季寒聲皺著看了眼手表,突然解開西裝扣子將明苒裹進懷里:“抱緊我。”
“什么……”
后腰被什么硬物抵住。
明苒低頭,看見他藏在掌心的小型電擊器正在袖口若隱若現。
就在此時,女人的高跟鞋聲停在五米外。
“真巧啊,季律師。”
許詩曼甜膩的嗓音里淬著毒。
“這是帶著賀太太私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