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白的飾品生意火了半個月，網店后臺的訂單提示音就沒停過，打包用的紙箱堆成了小山，連小區快遞點的大爺都認識她了，見了面就喊“小白老板，今天又發幾十單？”。這天她正對著賬本算錢，計算器“啪嗒啪嗒”響得歡快，趙公明的虛影突然飄過來，紅色官袍的邊角掃過賬本，帶起一陣微風，把剛算好的利潤數字吹得模糊了些。

“看那個。”他用下巴點了點林小白的手機，語氣里帶著點看戲的興奮。

手機屏幕亮著，是林薇薇的朋友圈——九宮格自拍占了八張，每張都用了十級磨皮，嘴唇涂得像剛吸了血，配文：“周末參加王總的晚宴，第一次穿禮服，好緊張呀~感謝阿宇帶我見世面[愛心]”。定位赫然是城中最頂級的五星級酒店“云頂閣”，光是宴會廳的場地費，據說一晚就要六位數。

林小白挑眉，指尖劃過屏幕，停在林薇薇身后若隱若現的水晶燈上：“她怎么混進這種宴會的？王總可是出了名的眼高于頂，連市長的兒子都未必給面子。”

“傍上了新的冤大頭唄。”趙公明嗤笑一聲，腦內突然彈出一行金光閃閃的字——【林薇薇現任男友：劉宇，王總遠房侄子，典型草包富二代，智商余額不足，被林薇薇用“清純小白花”人設哄得團團轉，上周剛給她買了輛粉色跑車】。

林小白看得樂了：“這劉宇怕不是瞎？林薇薇那演技，還不如村口大媽演哭喪。”

“想不想去砸場子？”趙公明突然湊近，眼里閃著促狹的光，金色的睫毛在虛影上投下細碎的陰影，“本神剛收到天庭的‘凡間富貴圈快訊’，王總晚宴特意設了個‘青年創業交流’環節，你的‘小白好運鋪’正好能蹭上。一來能拓展人脈，二來……”他故意拖長音，“能讓某些人知道，誰才是真的‘有世面’。”

林小白心動了。她的飾品店雖然火，但終究局限在網上，要是能搭上王總這條線，進商場開實體店都不是夢。可她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洗得發白的T恤和牛仔褲，又犯了難：“我沒有禮服啊。這種場合，穿得太寒酸，怕是剛進門就被保安叉出去了。”

“這有何難？”趙公明拍著胸脯，紅色官袍的袖子甩出個漂亮的弧度，“本神當年在天界，可是給王母娘娘設計過蟠桃宴十二套禮服的！什么云錦刺繡、珍珠綴花，閉眼都能給你搭出花來！包在我身上。”

半小時后，林小白被趙公明拽進了一家名為“時光角落”的二手服裝店。店里光線昏暗，空氣中飄著股樟腦丸和舊木頭混合的味道，掛滿了皺巴巴的舊衣服，有的裙擺還沾著不明污漬。林小白捏著鼻子后退一步，差點被腳下一個掉了輪的穿衣鏡絆倒：“這里能有什么好東西？怕不是上世紀的抹布改的吧？”

“懂什么？”趙公明的虛影在衣架間穿梭，像個挑剔的時尚買手，手指劃過一件綴滿亮片的迪斯科風外套，嫌棄地皺眉，“這叫復古！真正的寶貝都藏在這種地方。”他突然停在一件灰撲撲的長裙前，那裙子被壓在最底下，上面還堆著幾件發黃的毛衣。趙公明抬手一拂，一道微不可查的金光閃過，灰塵瞬間散開——露出一襲暗紅色的長裙，裙擺上繡著細密的金線，針腳比頭發絲還細，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溫潤的光澤，像把揉碎的星光織進了布面。

“這是……云錦？”林小白驚呆了。她外婆以前是蘇繡非遺傳承人，她小時候見過外婆珍藏的云錦殘片，那料子是用真金白銀拉成線織的，早在幾十年前就快失傳了，怎么會出現在這種二手店？

“眼光不錯。”趙公明得意地揚眉，伸手彈了彈裙擺，金線發出細碎的“沙沙”聲，“民國時期的老物件，前主人是位愛新覺羅家族的格格，后來家道中落，才把壓箱底的寶貝拿出來變賣。你試試，保證合身。”

林小白半信半疑地抱著裙子進了試衣間。那裙子看著挺厚重，穿在身上卻輕得像羽毛，腰線收得恰到好處，把她纖細的腰肢勾勒得淋漓盡致，暗紅色襯得她皮膚雪白，裙擺上的金線隨著動作流淌，走動時像拖著一條星河，低調又華貴，完全不像二手貨，倒像是剛從博物館里拿出來的珍品。

“怎么樣？本神的眼光沒差吧？”趙公明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帶著藏不住的炫耀。

林小白剛想夸他，就見試衣間的門被推開一條縫，趙公明扔過來一個布滿銅銹的盒子，盒子上還刻著模糊的纏枝蓮紋樣：“戴上這個，錦上添花。”

林小白打開盒子，里面是一支銀質發簪，簪身雕著纏枝牡丹，簪頭鑲著顆鴿血紅寶石，鴿子蛋大小，在昏暗的光線下紅得像要滴出血來，一看就價值連城。

“這也是二手的？”林小白小心翼翼地把發簪插在發髻上，冰涼的銀質貼著頭皮，竟有種莫名的安心感。

“算是吧。”趙公明含糊其辭，眼神飄向別處，“當年某位仙子下凡歷劫時落下的，不值錢，你隨便戴戴。”他才不會說，這是他三千年前景天節送給嫦娥的賀禮，后來被月老借去當“定情信物范本”，輾轉流落到凡間，被他用三枚金元寶從一個古董販子手里“換”來的。

付賬時，二手店老板看著林小白身上的云錦裙，眼睛都直了：“姑娘，你這眼光絕了！這裙子掛了三年都沒人要，我奶奶說當年收的時候，原主人還哭著說‘這是我陪嫁的心頭肉’呢！”他撓了撓頭，報了個價：“看著你穿得好看，給個吉利數，八百塊？”

林小白和趙公明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驚訝——這簡直是白撿！林小白趕緊掃碼付款，生怕老板反悔。出門時，老板還追出來喊：“姑娘，下次來玩啊！我這兒還有件旗袍，說是當年上海小姐穿過的……”

晚宴當天，林小白站在云頂閣酒店門口，手心有點冒汗。暗紅色的云錦裙在夕陽下泛著柔和的光澤，寶石發簪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折射出細碎的紅光。她深吸一口氣，剛想抬腿進去，就被門口穿著筆挺西裝的侍者攔住了：“這位女士，請問您有邀請函嗎？”

林小白一愣，她光顧著興奮，忘了這茬！趙公明不是說能蹭進去嗎？難道他又忽悠人？

“別急。”趙公明的聲音在她腦內響起，帶著點安撫的笑意，“看那邊。”

不遠處，一個穿著西裝的中年男人正焦急地打電話，眉頭皺得像個疙瘩：“張設計師怎么還沒來？王總都催第三遍了！青年創業環節馬上開始，總不能讓嘉賓們空等著吧？”趙公明對著男人虛虛一點，男人突然“啊”了一聲，像是被什么東西燙到，手機差點掉地上。他抬頭四處張望，目光掃過林小白時突然亮了，像看到了救星，快步走過來：“您就是張設計師推薦的那位林小姐吧？可算等到您了！快請進！”

他熱情地握住林小白的手，力道大得差點把她的骨頭捏碎：“您這禮服太漂亮了！簡直是為今晚的‘復古雅致’主題量身定做的！張設計師臨時有事來不了，特意囑咐我，說您的飾品設計特別有靈氣，讓我們一定給您留個最好的位置。”

林小白懵了，順著他的話點頭：“是的，我是……林小白。”

“我是王總的助理老李，您叫我老李就行。”男人熱情地引著她往里走，嘴里不停念叨，“張設計師眼光真毒，說您年輕有為，果然沒騙我……”

趙公明在她腦內偷笑：“本神略施小計，讓他腦子里自動把你和‘張設計師推薦的人’對上了。放心，那姓張的今天拉肚子，在床上躺著呢，來不了。”

林小白剛松口氣，就聽到一個尖銳得像指甲刮玻璃的聲音：“林小白？你怎么會在這里？”

林薇薇穿著一身亮粉色的蓬蓬裙，裙擺大得像朵盛開的蘑菇，臉上的粉厚得能刮下來做面膜，正挽著個油頭粉面的男人走過來。那男人穿著一身騷包的紫色西裝，頭發梳得像抹了十斤發膠，正用挑剔的眼神打量林小白，嘴角撇得能掛個油瓶。

看到林小白身上的云錦裙時，林薇薇的眼睛都直了，嫉妒得指甲差點嵌進劉宇的胳膊里，語氣酸溜溜的：“你這身衣服……是租的吧？多少錢一天啊？別是哪個影樓淘汰的舊款，穿出來不怕丟人？”

她身邊的劉宇皺著眉打量林小白，顯然沒把這個“穿二手禮服”的女人放在眼里，鼻孔朝天哼了一聲：“薇薇，別跟不相干的人浪費時間，王叔叔還在里面等我們呢。”

林小白還沒說話，老李突然驚訝地說：“劉少爺，您不認識這位林小姐嗎？她的‘小白好運鋪’最近在網上可火了，賣的那些好運飾品，連王總都夸有商業頭腦呢！王總說，現在年輕人就需要這種有想法、能吃苦的創業者。”

劉宇愣了一下，他平時只知道吃喝玩樂，哪聽過什么飾品店？但“王總”兩個字讓他不敢怠慢，臉上的傲慢瞬間收斂了些，訕訕地笑了笑：“原來是林老板，失敬失敬。剛才沒認出來，抱歉啊。”

林薇薇的臉瞬間白了，比她臉上的粉底還白。她本來想在林小白面前炫耀自己的“豪門男友”和“高端晚宴”，沒想到對方竟然被王總的助理親自引進來，還被稱為“林老板”！這簡直是當眾打她的臉！

“看來林小姐今晚是來談合作的？”老李笑著對林小白說，“王總在里面等您呢，我帶您過去。”

林小白點頭，路過林薇薇身邊時，故意放慢腳步，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禮服是祖傳的，不貴，也就抵你十個LV包吧。哦對了，你那粉色跑車不錯，就是太扎眼，適合在村口炫耀。”

看著林薇薇氣得渾身發抖，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火雞，林小白嘴角勾起一抹笑。趙公明在她腦內吹了聲口哨：“可以”

小白跟著老李走進宴會廳，趙公明悄悄施展了點小法術，讓她的裙擺隨著腳步散發出細碎金光，引得路過的賓客紛紛側目。

王總見到小白的飾品設計后贊不絕口，當場提出合作意向，而林薇薇試圖插話卻被服務員誤當成服務生，場面十分尷尬。

晚宴結束時，林薇薇想讓劉宇開車送她回家，卻發現跑車被貼滿罰單，原來趙公明偷偷給交警叔叔發了條“此處有豪車違停”的匿名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