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波一共十二名工人先集結到了煤場，劉川軍也把收集來的一箱手電筒抱過來了。

王鑄看著工人們，用即為簡單的話語說道：“抓不住人，咱們西溝的麻煩就大了，你們都給我守住河道的出口，絕對不能讓人跑了，明白嗎？”

“明白！”眾人齊聲大吼。

隨后，十二個人分別領了手電筒，各自以不同的方式趕往分配的目的地，近的直接小跑過去，遠的就跳上三蹦子車，三蹦子的發動機聲音就像是一飛沖天的飛機一樣，轟鳴著開出煤場。

隨后，相繼趕來的工人們越來越多。

王鑄將這些工人按照原先的隊伍分好組，一組河岸，一組對岸，一組溝上，讓他們的小隊長帶領著，打著手電筒，齊頭并進，開始地毯式搜查。

劉川軍也很快組織起來后勤人員，手電筒、自行車、手機、對講機，甚至火把，都源源不斷地送到前線。

很快，煤場旁邊的河溝下面，一條手電筒光、頭燈光和火把光組成的光線，順著河道開始快速往下推。

煤場的河溝邊，王鑄聽過門衛講完的經歷后，大概判斷出來，偷東西的人膽子很小，聽到門衛喊了一聲，扔下東西就跑，而且很干脆地往河溝里跑，看這樣應該是熟悉煤場的人作案。

“你能不能看出來，多大的年紀？”王鑄問道。

門衛擰眉想了片刻，說道：“應該歲數不大，身材也不高大，但身手很靈，那么深的溝，幾個蹦跳就下去了。跑的姿勢肯定是個礦工，這我能看出來。”

“是個礦工……”王鑄陷入了沉思。

真是怕啥來啥，如果是附近村子的村民，那見財起意，也很正常。

但偏偏是礦工，礦工是最有可能發現焦煤秘密的，王鑄甚至懷疑，這個礦工會不會就是有人專門派來的。

有兩輛大洋車被人從遠處一個豁口推下河溝，帶起一連串的黃土出溜下河溝。

隨后，兩個礦工騎上車子，在河道的兩邊歪歪繞繞地一起往下攆。他們負責快速追趕，了解情況并且通過對講機通報大部隊。

王鑄看著那個豁口土坡，臉上再次露出擔憂的神色。

“老板你放心，鐵小看見那個賊后就一直追著，他絕對沒有功夫爬上土塬。就算是那小子體力好上了土塬，鐵小也一樣能跟住。”

聽到這話后，王鑄放下心來，轉頭對旁邊的劉川軍說道：“派人把手機都送出去，現在是十二點三十八分，距離他從煤場逃跑過了不到一個小時。”

“給我在十公里的范圍內都布控上點位。”王鑄面露狠色：“這個王八蛋，逮住他非要好好拷問拷問。”

劉川軍說道：“十公里咱們的人手有點吃力。”

王鑄看著漸漸遠去的燈火線，說道：“告訴常全德，終點位派人守住，排查過的地方，蹲點的人就趕緊往下輪換。興利煤礦那邊的人過來后，加入排查的隊伍，替換下來的人全部去蹲點。”

“還有，派人騎車在塬上也要機動，說啥都不能讓他上了塬后跑掉了。”

如果按照絕對的時間和速度計算，一個小時過去，以一個人成年人的逃命速度來看，肯定是超過十公里了。

但是王鑄賭這個賊一下子想不出這么決然的主意，什么都不管，放開手腳沿著河道跑十公里。

一般人被發現了，肯定是想著甩開身后追的人，河溝里到處都是躲藏的地方，左躲右閃，藏在一個地方等老天爺可憐，等發現后面的人也在慢慢排查，知道躲不長久，就繼續往前方跑。

這樣一耽擱肯定不會跑出十公里以外。

又過了一段時間，劉川軍手里的對講機和電話鈴聲幾乎同時響起。

對講機傳出的聲音非常肯定：“老板，老板，排查隊伍追上門衛了，門衛說那個賊就藏在這片雜草里面。”

劉川軍回復：“收到。”同時接起手機：“什么情況？”

“領導，隊伍合圍了，我已經看到那個賊的身影了，在草里來回亂竄，咦，怎么看模樣有點眼熟呢……哎呦……讓人撲倒了。”

王鑄拿過手機，說道：“讓他們給我把人帶到煤場來，立刻，馬上！”

“好嘞，老板，我去喊三蹦子。”

三蹦子再次開回煤場的時候，上面坐了烏壓壓的一群人，一群人中間圍著一個頭上被礦工藍衣包住的人。

三蹦子開到王鑄的身前，還不等停好，車上就跳下一個工人，急匆匆跑過來，在王鑄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王鑄詫異地看了一眼這個原先8號井的名叫王家輝的小隊長，然后點點頭。

隨后，那個包住頭的人被人從車上踹下三蹦子，因為看不見的原因，一雙手在地上亂抓著，費了好半天才找到方向感。

只是從始至終，這個賊都沒有吭出一聲，即便是因為摔在地上，手掌托擦紅了一片，痛得垂在半空直顫抖，也都不吭一聲。

他坐在地上，頭深深地低垂著，像是等待行刑的犯人一樣。

其余人，包括王家輝都圍在旁邊，也是低頭沉默不語。

常全德此時已經收到了消息，通知蹲點隊伍撤了，然后自己騎著一輛洋車先回了煤場。

“誰啊，這是。”常全德打好洋車，走過來就要扯那人頭上的衣服。

“老常，先等等。”王鑄喊住了常全德，對在場的其余人說道：“好了，人抓住了，大家折騰了一晚，都趕緊回去睡覺吧。”

“老王你留下來。”

其余人交了對講機，陸續離開了。劉川軍去負責善后事項，回收手機手電筒。

很快場上就剩下王鑄、常全德、王家輝和那個賊了。

夜幕下的煤場，黑得分不清人的臉和手。

王家輝輕嘆了一聲，一把扯掉了那人頭上的衣服，露出來一張哭得稀里嘩啦的年輕的面孔。

“杜文！”王鑄和常全德都沒有想到，這個“自己人”居然是杜文。

“你開啥玩笑嘞？”常全德一把揪住杜文的衣領，滿臉怒火：“你他么剛簽了持股協議，你搞什么玩意兒？”

杜文看著常全德，無聲的眼淚再也壓抑不住了，“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喊道：“老板，隊長，我對不起你們，我不是人……”

“閉嘴！”常全德一個巴掌狠狠地扇在杜文臉上，雙眼全是壓抑不住的狂怒：“告訴老子，老板對你不好嗎？為什么要偷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