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九月的晚風卷著樟樹葉,在男生宿舍樓的走廊里打著旋兒。我縮了縮脖子,把校服外套裹得更緊些。走廊盡頭的聲控燈忽明忽暗,像只昏昏欲睡的眼睛,每走一步都能聽見自己的腳步聲在空曠的走廊里回蕩,與遠處隱約傳來的蟲鳴交織在一起。
“還有三分鐘熄燈?!蓖趵诘鹬浪南词g探出頭,牙膏沫子順著下巴滴在泛黃的瓷磚上,“你還不去廁所?等會兒黑燈瞎火的別尿床上。”他的聲音帶著少年特有的沙啞,在這寂靜的走廊里顯得格外清晰。
我沒接話,攥著皺巴巴的衛生紙往走廊盡頭挪。三樓的廁所總彌漫著一股消毒水和霉味混合的怪味,像是某種被遺忘的角落散發的氣息。走廊長約五十米,兩側排列著十二個宿舍門,此刻都緊閉著,只有門縫里偶爾泄出幾句模糊的聊天聲,像是被困在盒子里的秘密。
剛走到一半,聲控燈突然滅了。黑暗像潮水般瞬間涌來,將我吞沒。我下意識地跺了跺腳,燈泡閃爍兩下,吐出昏黃的光暈,勉強照亮前方的路。就在這時,一陣若有若無的歌聲順著窗縫鉆進來,像一根細細的絲線,纏繞在我的耳畔。
那是個女孩的聲音,調子很輕,帶著種說不出的詭異甜美。我屏住呼吸,仔細分辨著歌詞,那熟悉的旋律漸漸清晰——是《搖籃曲》?!霸聝好?,風兒靜,樹葉兒遮窗欞啊……”歌聲忽遠忽近,像是隔著一層厚厚的棉花,又像是就貼在耳邊輕吟,讓人頭皮發麻。
我猛地轉頭看向窗外,宿舍樓背后那棟灰黑色的建筑靜默地矗立在夜色中,窗戶黑洞洞的,像無數只凝視著這邊的眼睛。那棟樓比我們住的宿舍樓更老舊,墻皮斑駁脫落,露出里面暗紅色的磚塊,仿佛是歲月留下的傷疤。
“喂,你站那兒干嘛?”王磊洗完臉出來,順著我的目光看向那棟樓,打了個寒顫,“別看了,滲得慌?!彼穆曇衾飵е唤z不易察覺的恐懼。
我收回目光,快步走進廁所。冰涼的瓷磚貼著腳心,讓我打了個激靈。隔間的木門都破了洞,用紅漆畫著歪歪扭扭的符號,像是某種神秘的符咒。我盯著墻壁上蔓延的霉斑,那歌聲似乎還在耳邊縈繞,帶著潮濕的水汽,仿佛是從墻壁深處滲透出來的。
“聽說那樓以前吊死過女生。”王磊不知什么時候跟了進來,壓低聲音,語氣里帶著幾分興奮和恐懼,“就三樓靠樓梯口那間,舌頭伸老長?!彼呎f邊比劃著,眼睛里閃爍著好奇的光芒。
我系著褲子的手頓了一下,水聲嘩嘩地響,在狹小的空間里顯得格外刺耳?!袄蠋煵皇钦f年久失修嗎?”我試圖用老師的話來驅散心中的不安。
“騙小孩呢?!蓖趵卩托σ宦?,湊近我耳邊,“我表哥三年前在這兒上學,他說那樓里……
沖水閥發出刺耳的轟鳴,把他的話音吞沒在噪音里。我看著旋轉的水流,感覺那歌聲順著下水道流進了黑暗深處,消失不見。走出廁所時,聲控燈又滅了,這次我沒跺腳,借著窗外微弱的月光摸索著往宿舍走。經過窗戶時,我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那棟樓,三樓某個窗口似乎閃過一絲微弱的白光,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
宿舍里已經熄了燈,黑暗中傳來此起彼伏的呼吸聲。我躺在上鋪,盯著天花板上模糊的污漬,那旋律總在腦海里盤旋。月光透過鐵欄桿,在墻上投下斑駁的影子,像某種扭曲的符號。不知過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地快要睡著,突然聽見樓下傳來一聲凄厲的尖叫,緊接著是重物落地的悶響,然后一切又歸于寂靜,仿佛什么都沒發生過。
二
第二天早操時,操場上炸開了鍋。初三(二)班的女生李婷從宿舍樓摔下來了,就在凌晨三點多,被早起掃地的清潔工發現時,人已經沒氣了。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迅速在學生中傳播開來,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震驚和恐懼。
我站在隊伍里,目光越過人群,看向女生宿舍樓門口圍聚的警察和老師。警戒線把看熱鬧的學生擋在外面,幾個穿白大褂的人抬著蓋著白布的擔架匆匆走過,白布下面隱約能看出人形的輪廓。陽光刺眼,卻照不進人群中彌漫的寒意。
“聽說她昨晚還在宿舍唱歌呢?!焙笈诺呐`竊私語,聲音里帶著哭腔,“唱的就是那首《搖籃曲》。”這句話像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在我心中激起層層漣漪。
我的后背瞬間冒出冷汗。李婷的宿舍在二樓,窗戶正對著那棟廢棄的宿舍樓。我想起昨晚那聲尖叫,胃里一陣翻江倒海。王磊碰了碰我的胳膊,臉色蒼白:“你聽見了嗎?她也唱那歌?!彼穆曇纛澏吨?,眼神里充滿了恐懼。
早自習時,班主任張老師走進教室,臉色凝重得像塊烏云。“同學們,關于李婷同學的意外,警方正在調查?!彼辶饲迳ぷ樱噲D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些,“大家不要傳播謠言,安心學習?!彼哪抗鈷哌^全班,最后停留在我身上,似乎察覺到了我的不安。
下課后,我和王磊溜到操場角落?!翱隙ǜ菞潣怯嘘P?!蓖趵诙自诘厣?,用樹枝在泥土里畫著圈,“我表哥說以前也死過人,都是女生,死前都聽過那歌。”他的聲音壓得很低,生怕被別人聽見。
我想起昨晚的歌聲,后背一陣發涼?!澳惚砀邕€說什么了?”我急切地追問,希望能找到一些線索。
“他說那樓以前是女生宿舍,后來出了人命就封了?!蓖趵谌拥魳渲?,拍了拍手上的土,“有個舍管阿姨看見過穿白衣服的女人在樓道里走,第二天就辭職了。”他的眼神里充滿了恐懼和好奇。
接下來的幾天,XX里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晚上查寢的老師多了起來,熄燈后走廊里總能聽見手電筒的光柱掃來掃去。但那歌聲并沒有消失,反而越來越清晰。有時是在午夜夢回時,有時是在課間操路過那棟樓時,那甜膩的童聲像附骨之疽,纏繞在每個人的心頭。
周五晚上,我被尿意憋醒。宿舍里一片死寂,只有王磊的呼嚕聲此起彼伏。我輕手輕腳地爬下床,摸黑穿上鞋。走廊里靜得可怕,聲控燈像是壞了,無論怎么跺腳都沒反應。黑暗中,那歌聲清晰得仿佛就在耳邊,一字一句都聽得真切。
“月兒明,風兒靜,樹葉兒遮窗欞啊……”
我扶著墻壁往前走,指尖觸到冰冷潮濕的墻面,黏糊糊的像是沾了什么東西。走到一半,歌聲突然停了。我屏住呼吸,聽見身后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像是有人光著腳在瓷磚上行走。我猛地回頭,黑暗中什么都沒有,但那股若有若無的香水味卻越來越濃,甜得發膩,讓人頭暈目眩。
我嚇得魂飛魄散,拔腿就往廁所跑。沖進隔間鎖上門,心臟在胸腔里狂跳。透過門板的縫隙,我看見一雙白色的繡花鞋停在門外,鞋面上繡著紅色的牡丹,在黑暗中格外醒目。緊接著,一只蒼白浮腫的手搭在了門把手上,指甲涂著鮮紅的指甲油,像是剛染過血。
歌聲又響了起來,這次就在門外,貼著門縫往里鉆:“寶寶快睡,快快入夢鄉……”
我死死捂住嘴,不敢發出一點聲音。冷汗浸濕了后背,黏在衣服上難受極了。不知過了多久,腳步聲漸漸遠去,歌聲也隨之消失。我癱坐在地上,渾身發軟,直到腿都麻了才敢打開門。走廊里空蕩蕩的,只有我的影子在月光下拉得很長很長。
回到宿舍,我再也睡不著了。睜著眼睛到天亮,看著窗外的天空一點點亮起來,心里卻越來越沉。我知道,這事沒完,那棟樓里的東西盯上我們了。
三
李婷的死被定性為意外墜樓,但流言蜚語并沒有因此停止。越來越多的人聲稱聽到了那首童謠,甚至有人說在深夜看到廢棄宿舍樓的窗戶里有燈光閃爍??只畔裎烈咭粯釉赬X蔓延,不少女生開始申請走讀,晚上的宿舍樓變得越來越冷清。
周一班會課,張老師特意提到了那棟廢棄的宿舍樓。“有些同學最近在傳些亂七八糟的謠言?!彼弥v臺,眉頭緊鎖,“那棟樓就是年久失修,存在安全隱患,所以才不讓住人。至于那些所謂的怪聲,都是風聲或者老鼠弄出來的動靜,大家不要自己嚇自己。”他的語氣堅定,但眼神里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老師,我聽見有人唱歌。”后排一個女生怯生生地舉手,聲音顫抖著,“就在后半夜,唱的是《搖籃曲》?!彼脑捔⒖桃鹆巳嗟尿}動,不少人紛紛點頭表示自己也聽過。
張老師的臉色沉了下去:“那是你們學習壓力太大,出現了幻聽。從今天起,晚上十點準時鎖宿舍門,不許再到處亂逛?!彼脑拵е蝗葜靡傻耐溃珔s無法驅散同學們心中的恐懼。
放學后,我和王磊被張老師叫到了辦公室。辦公室里彌漫著煙草和墨水的味道,墻上掛著“教書育人”的錦旗,顯得有些諷刺。張老師坐在辦公桌后,手指不停地敲擊著桌面,發出規律的聲響。
“你們倆最近是不是在散布謠言?”他盯著我們,眼神銳利如刀,“關于那棟樓的事,XX早就下過通知,不許亂傳?!彼恼Z氣嚴肅,帶著警告的意味。
“我們沒有。”王磊梗著脖子反駁,“好多人都聽見歌聲了,李婷死前也唱過。”他的聲音不大,但卻充滿了堅定。
張老師的臉色變了變,從抽屜里拿出煙盒,抽出一支點燃。煙霧繚繞中,他的表情顯得有些模糊。“有些事情,知道了對你們沒好處。”他深吸一口煙,緩緩吐出煙圈,“安心學習,別胡思亂想?!彼恼Z氣緩和了些,但眼神里卻充滿了復雜的情緒。
走出辦公室,王磊憤憤不平:“他肯定知道什么,故意瞞著我們?!彼穆曇衾锍錆M了不滿和好奇。
我沒說話,心里卻越來越不安。張老師的反應太奇怪了,不像是單純的維穩。他提到那棟樓時,眼神里的恐懼騙不了人。我隱隱覺得,那棟樓里藏著一個可怕的秘密,而我們正在一步步靠近它。
晚上,我又被尿意憋醒。這次我不敢一個人去廁所,拉著王磊一起。走廊里的聲控燈修好了,但光線慘白,照在墻上顯得格外陰森。走到一半,那熟悉的歌聲又響了起來,比以前任何一次都清晰。
“月兒明,風兒靜,樹葉兒遮窗欞啊……”
王磊嚇得腿都軟了,抓著我的胳膊瑟瑟發抖:“別、別聽了,快跑!”他的聲音里充滿了恐懼。
我卻像被施了魔咒一樣,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歌聲是從窗外傳來的,清晰得仿佛唱歌的人就在樓下。我走到窗邊,小心翼翼地掀開窗簾一角往下看。月光下,廢棄宿舍樓的門口站著一個白色的身影,長發垂到腰間,看不清臉。她抬起頭,對著我們這邊輕輕晃動,嘴里似乎還在唱著什么。
就在這時,她猛地抬起頭,那張臉在月光下看得清清楚楚——蒼白浮腫,眼睛空洞洞的,嘴角卻帶著詭異的微笑。我嚇得魂飛魄散,拉著王磊就往宿舍跑。回到宿舍,我們用被子蒙著頭,渾身抖得像篩糠,直到天亮都沒敢再出聲。
四
接連幾天,我和王磊都心神不寧。上課走神,晚上失眠,一閉上眼睛就是那張慘白浮腫的臉。我們試圖把那晚的經歷告訴老師,但沒人相信我們,都以為是我們壓力太大產生了幻覺。
周五下午,XX突然宣布要對廢棄宿舍樓進行修繕,下周一開始施工。這個消息讓所有人都吃了一驚,尤其是那些知道些內情的老教師,臉上都露出了擔憂的神色。
放學后,我和王磊偷偷溜到廢棄宿舍樓后面。這里雜草叢生,墻角堆著不少垃圾,散發著難聞的氣味。樓體上貼著黃色的警示帶,上面寫著“禁止入內”。但我們發現,側面的一扇小門虛掩著,像是被人有意留開的。
“進去看看?”王磊眼里閃爍著興奮和恐懼,聲音壓得很低。
我猶豫了一下,心里既害怕又好奇。那棟樓里到底藏著什么秘密?李婷的死真的和它有關嗎?最終,好奇心戰勝了恐懼,我點了點頭:“小心點?!?
我們躡手躡腳地推開門,一股濃重的霉味撲面而來,嗆得我們直咳嗽。樓道里一片漆黑,彌漫著灰塵和腐爛的氣味。我們打開手機手電筒,光柱在黑暗中顫抖,照亮了斑駁的墻壁和散落的雜物。
一樓空蕩蕩的,房間門都敞開著,里面堆滿了廢棄的桌椅和書本。我們小心翼翼地往上走,樓梯吱呀作響,仿佛隨時都會塌掉。走到二樓,我們聽見一陣微弱的哭聲,像是個嬰兒在哭,斷斷續續的,聽得人心頭發緊。
“你聽見了嗎?”王磊抓著我的胳膊,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我點點頭,握緊了手機,光柱順著哭聲的方向照過去。走廊盡頭的房間門緊閉著,門縫里透出一絲微弱的紅光。我們慢慢走過去,越靠近那扇門,哭聲就越清晰,還夾雜著女人的低吟。
走到門口,我深吸一口氣,輕輕推開門。房間里一片狼藉,墻上貼著發黃的舊報紙,角落里堆著破爛的被褥。正中間的房梁上掛著一根繩子,下面是一把翻倒的椅子。而在房間的角落里,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女人背對著我們,懷里抱著一個嬰兒,正輕輕搖晃著,嘴里哼著那首熟悉的《搖籃曲》。
“月兒明,風兒靜,樹葉兒遮窗欞啊……”
她的聲音和我們每晚聽到的一模一樣,甜膩中帶著詭異。我和王磊嚇得大氣都不敢出,轉身就要跑。就在這時,女人突然轉過身來,那張臉正是我那晚在窗外看到的樣子——蒼白浮腫,眼睛空洞洞的,嘴角帶著詭異的微笑。
而她懷里的嬰兒,根本不是什么嬰兒,而是一個用紅布包裹的稻草人,眼睛是用黑紐扣縫的,嘴角咧開一個詭異的弧度。
“你們來啦?!迸说穆曇糇兊眉饫潭?,像是指甲刮過玻璃,“陪我的寶寶玩玩吧?!?
她猛地朝我們撲過來,懷里的稻草人發出咯咯的笑聲,聲音尖銳刺耳。我和王磊嚇得魂飛魄散,轉身就往樓下跑。身后傳來女人凄厲的尖叫和稻草人的笑聲,仿佛就在耳邊。
我們一路狂奔,沖出那扇小門,直到跑到操場上才敢停下來。回頭望去,廢棄宿舍樓靜靜地矗立在夕陽中,看不出任何異樣。但我們知道,那里面藏著一個可怕的秘密,一個隨時可能吞噬我們的噩夢。
五
自從那次探險后,我和王磊都變得沉默寡言。我們不敢再提那棟樓的事,甚至不敢在晚上靠近窗戶。但那歌聲并沒有消失,反而越來越頻繁,越來越清晰。有時在課堂上,有時在飯堂里,那甜膩的童聲總能毫無征兆地鉆進耳朵里。
XX里又開始出現怪事。先是有女生說自己的頭發被人剪掉了,然后又有人發現宿舍的墻上出現了奇怪的血手印。恐慌再次蔓延,不少家長來到XX要求退學,校長被逼得焦頭爛額,卻拿不出任何解決方案。
周三晚上,我做了個噩夢。夢見自己被困在那間有吊繩的房間里,女人抱著稻草人一步步向我走來,嘴里哼著《搖籃曲》。她的臉越來越近,我能清楚地看見她浮腫的皮膚下流淌著暗紅色的血液,眼睛里流出黑色的淚水。就在她要抓住我的時候,我猛地驚醒,渾身冷汗淋漓。
宿舍里一片漆黑,王磊睡得正香。我喘著粗氣,心臟在胸腔里狂跳。就在這時,我聽見了一陣輕微的敲門聲,篤、篤、篤,節奏緩慢而有規律。我嚇得不敢出聲,蜷縮在被子里瑟瑟發抖。
敲門聲持續了一會兒,然后停了。我以為沒事了,剛要松口氣,突然聽見門鎖轉動的聲音。我死死盯著宿舍門,看著它一點點被推開,一道慘白的光線射了進來。
門口站著一個白色的身影,長發垂到腰間,正是我們在廢棄宿舍樓里見到的那個女人。她懷里抱著稻草人,臉上帶著詭異的微笑,一步步向我們走來。
“寶寶餓了。”她的聲音輕飄飄的,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需要新鮮的血肉滋養?!?
王磊被驚醒了,看到眼前的景象嚇得尖叫起來。女人猛地撲向他,稻草人的眼睛閃爍著紅光,張開嘴露出尖利的牙齒。我抓起桌上的臺燈,朝著女人砸過去。臺燈砸在她身上,發出沉悶的響聲,她卻毫發無傷,反而轉過頭來,用空洞的眼睛盯著我。
“你跑不掉的?!彼穆曇糇兊眉饫潭?,“五十年前,他們害死了我和我的孩子,現在該還債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宿舍門突然被撞開,張老師拿著一根桃木劍沖了進來,嘴里還念著奇怪的咒語。女人看到桃木劍,發出一聲凄厲的尖叫,抱著稻草人穿墻而去,消失在夜色中。
張老師喘著粗氣,臉色蒼白。他看著我們,眼神復雜:“我本來不想讓你們卷進來的。”他的聲音里充滿了疲憊和無奈。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抓住他的胳膊,急切地追問,“那個女人是誰?五十年前發生了什么?”
張老師嘆了口氣,坐在床上,給我們講起了那個被塵封了五十年的秘密。
六
五十年前,這所XX還是一所女子中學。那棟廢棄的宿舍樓當時是女生宿舍,三樓住著一個名叫林秀的女生。林秀長得漂亮,學習也好,但性格內向……
但從那以后,宿舍樓里就開始出現怪事。晚上總能聽見女人的哭聲和嬰兒的啼哭聲,還有人說看到過一個穿白衣服的女人抱著孩子在樓道里徘徊,XX里接二連三地發生意外。
XX沒辦法,只能把那棟宿舍樓封了,對外宣稱年久失修。但每隔幾年,還是會有女生出事,都和那棟樓有關。張老師的母親當年就是這所XX的老師,知道這件事的內情,臨終前把真相告訴了他,還交給了他那把桃木劍,說能暫時鎮壓林秀的怨氣。
“李婷就是因為好奇心太重,偷偷跑到那棟樓里去探險,才被纏上的。”張老師嘆了口氣,眼神里充滿了愧疚,“我沒能阻止她,是我的失職?!彼穆曇衾飵е钌畹淖载?。
“那現在怎么辦?”王磊嚇得瑟瑟發抖,“她還會再來的?!?
張老師握緊了桃木劍,眼神堅定:“我不能再讓她害人了。明天就是月圓之夜,她的怨氣會最強,也是鎮壓她的最好時機。”他頓了頓,看著我們,“你們愿意幫我嗎?”
我和王磊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恐懼,但更多的是決心。我們不能讓更多人受到傷害,必須結束這一切。我們點了點頭:“我們愿意。”
張老師欣慰地笑了笑,從包里拿出兩張黃色的符紙:“把這個帶在身上,能暫時保護你們。明天晚上子時,我們在那棟樓里見?!彼逊堖f給我們,眼神里充滿了期待和信任。
那一晚,我和王磊都沒睡好。我們知道,明天晚上將是一場生死較量,我們面對的是一個積累了五十年怨氣的亡魂,稍有不慎就會萬劫不復。但我們沒有退路,只能勇往直前。
七
第二天晚上,月色慘白,像一塊巨大的裹尸布覆蓋在大地上。我和王磊揣著符紙,按照約定來到廢棄宿舍樓門口。張老師已經在那里等我們了,他穿著一身黑色的衣服,手里拿著桃木劍和一個黃色的布包,表情嚴肅。
“記住,等會兒無論看到什么聽到什么,都不要害怕?!睆埨蠋熆粗覀?,眼神凝重,“符紙一定要拿好,不能掉了?!彼恼Z氣里充滿了警告。
我們點了點頭,跟著張老師走進宿舍樓。樓道里比上次更陰森,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墻壁上滲出暗紅色的液體,像是人的血液。嬰兒的啼哭聲和女人的低吟聲從四面八方傳來,聽得人心驚肉跳。
我們小心翼翼地往上走,每一步都異常艱難。樓梯上沾滿了粘稠的液體,踩上去發出滋滋的聲響。走到二樓,我們看見無數個白色的身影在樓道里飄蕩,她們都穿著校服,臉色蒼白,眼睛空洞洞的,正是這些年來被林秀害死的女生。
她們伸出慘白的手,想要抓住我們。張老師揮舞著桃木劍,嘴里念著咒語。桃木劍發出淡淡的金光,把那些身影逼退?!翱熳?!”他大喊一聲,帶著我們繼續往上走。
三樓的景象更加恐怖。墻壁上布滿了抓痕,地上散落著頭發和牙齒。那間有吊繩的房間門敞開著,里面透出詭異的紅光。林秀抱著稻草人站在房間中央,背對著我們,嘴里哼著《搖籃曲》。
“你們來了?!彼従忁D過身,臉上帶著詭異的微笑,“我等你們很久了?!彼难劬镩W爍著紅光,懷里的稻草人發出咯咯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