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宅后塘影
- 消失的鐘聲
- 十二只白鷺鷥
- 3489字
- 2025-08-03 22:55:28
一
蟬鳴把七月午后泡得發(fā)漲,白織燈懸在客廳正中,蛛網(wǎng)狀的熱浪里浮著油星子的氣味。嬸嬸靠在雕花床欄上,指尖劃過蚊帳架上纏的紅繩——那是滿月酒當天,三奶奶用新棉線纏的,說能擋不干凈的東西。
木窗欞外是老宅的后墻,墻根處長滿了馬齒莧,去年填池塘時沒清干凈的淤泥還在磚縫里結(jié)著硬塊。嬸嬸摸了摸懷里孩子的后頸,軟乎乎的胎發(fā)蹭著掌心,像摸到一團云。
“餓不餓?”她低頭對孩子說,聲音輕得怕驚著什么。孩子咂了咂嘴,睫毛在眼瞼下投出淺影。窗外的竹影晃了晃,不知是風動還是別的。
中午的宴席還留著余溫。八仙桌上的魚盤印著圈油光,姑丈帶來的杏花村酒瓶斜在條凳邊,標簽被酒液泡得發(fā)皺。嬸嬸的娘家嫂子臨走時塞給她一包桂圓,說“月子里得補”,現(xiàn)在那紙包就放在床頭柜上,甜香混著痱子粉的味道漫在房間里。
她其實沒怎么睡著。樓下傳來堂哥收拾碗碟的叮當聲,三伯公的旱煙袋在門檻上磕了磕,還有不知哪個小孩踢翻了空酒瓶,碎玻璃的脆響驚得廊下的雞撲騰起來。這些聲響像浸了水的棉花,沉甸甸地壓在空氣里。
墻上的掛鐘敲了七下,金屬碰撞聲在二樓走廊里蕩開。嬸嬸忽然想起什么,坐起身往床底看——那里堆著叔叔昨天從集市買來的蚊香,還有包沒拆封的硫磺皂。她總覺得這房間里少了點什么,后來才想明白,是少了嬰兒的哭聲。這孩子太乖了,從生下來到滿月,除了餓極了哼唧兩聲,幾乎不鬧,就像知道這家里不能太吵似的。
白織燈的光暈突然晃了晃,飛蟲撞在燈罩上的聲音密了些。嬸嬸把孩子往懷里緊了緊,腳心莫名泛起涼意。她記得上午拆紅包時,二嬸湊過來低聲說:“填塘那天我看見塘底有團黑的,像件小褂子。”當時她只笑二嬸迷信,現(xiàn)在卻忍不住往窗縫外瞟。
后墻根的馬齒莧叢里,好像有什么東西動了動。
二
晚飯的準備從黃昏開始。堂哥把剩菜倒進大鋁盆,蒸扣肉的油凝在盆底,結(jié)成半透明的琥珀色。三伯公蹲在灶臺前燒火,火光把他的影子投在墻上,像片搖曳的枯葉。
“阿偉呢?”嬸嬸在樓上聽見叔叔的聲音,帶著點酒氣的沙啞。
“跟隔壁阿強抓蛐蛐去了。”堂哥應著,鐵鏟刮過鍋底的聲音刺啦作響。
叔叔“嗯”了一聲,腳步聲往樓梯這邊來。嬸嬸趕緊躺好,假裝睡著。木樓梯被踩得咯吱響,每一級都像在數(shù)著什么。她聽見叔叔在門口站了會兒,呼吸聲混著煙草味飄進來,然后是輕輕帶門的響動。
孩子在懷里動了動,嬸嬸睜開眼。雕花床沿的龍鳳紋在昏暗中浮出來,龍的爪子像要從木頭里伸出來,鳳的尾羽纏在床柱上,越看越像盤著的蛇。她忽然想起三奶奶纏紅繩時說的話:“這床是你公公年輕時打的,木料是從塘邊那棵老槐樹上砍的。”
窗外的天徹底黑透了,白織燈的光從走廊漏進來,在地板上投出條細長的亮帶。嬸嬸數(shù)著飛蟲撞燈罩的次數(shù),一、二、三……數(shù)到二十七的時候,風突然來了。
不是穿堂風那種帶著熱氣的流動,是股貼著地面爬的涼風,從門縫底下鉆進來,卷著點濕土味。她打了個寒顫,剛想叫叔叔,又想起樓下劃拳的聲音已經(jīng)起來了——肯定是叔伯們喝上了,這種時候叫他上來,免不了被笑“坐月子坐得膽子小”。
她撐著身子想去關門,手剛碰到床沿,就看見走廊的亮帶里多出個影子。
那影子矮矮的,貼著墻根挪,像被人用墨汁潑在地上。嬸嬸的呼吸頓了頓,懷里的孩子突然哼了一聲,她趕緊捂住孩子的嘴,指尖冰涼。
影子停在門口,半天沒動。白織燈的光暈在它邊緣晃,把輪廓磨得毛茸茸的。嬸嬸聽見自己的心跳撞著耳膜,像擂鼓。她想起中午宴席上,大爺爺喝多了說的話:“那塘填了也沒用,水滲到地下,魂也跟著往下鉆。”
“誰啊?”她開口時,聲音像被砂紙磨過。
沒有回應。影子開始往里挪,一步,又一步,地板發(fā)出細不可聞的吱呀聲,像是被什么濕漉漉的東西踩過。
嬸嬸又問:“你進來干嘛?”
還是沒聲音。但她看見那影子抬起了手——或者說,是抬起了像手的東西,黑乎乎的一團,朝著蚊帳伸過來。
“別碰!”她突然吼出聲,懷里的孩子被驚醒,哇地哭了起來。“你出去!再不走我叫人了!”
影子停住了。蚊帳的紅繩輕輕晃了晃,像是被什么東西碰了下。然后那影子開始往后退,一步,又一步,退到走廊的亮帶里,慢慢淡了下去,像被水沖散的墨。
嬸嬸掀開被子就往門口跑,腳剛落地就踩到個黏糊糊的東西。她低頭一看,是片濕透的馬齒莧葉子,葉尖還滴著水。
三
“阿明!”她趴在走廊欄桿上往下喊,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樓下劃拳的聲音停了,酒瓶子倒在地上的脆響格外清楚。
叔叔從客廳門口探出頭,光膀子上還沾著酒漬:“咋了?”
“你上來!”嬸嬸的聲音劈了叉,懷里的孩子哭得更兇了。
樓梯又開始咯吱響,這次的響動里摻著慌亂。叔叔的頭剛出現(xiàn)在二樓走廊,嬸嬸就抓住他的胳膊,手勁大得像要掐進肉里。
“有個孩子……剛才在門口……”她喘著氣,指節(jié)發(fā)白,“黑黑的,走路一瘸一拐……”
叔叔的手突然涼了,像從井里撈出來的。“你看清楚了?”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喉結(jié)動了動。
“穿的小褂子像洗褪色的……頭發(fā)濕噠噠的……”嬸嬸盯著門口那片空處,好像那影子還在,“他要掀蚊帳,我吼了一聲才走的。”
叔叔突然往樓梯口退了一步,后背撞在墻上。“是不是……左腳有點拖?”他問,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嬸嬸。
嬸嬸愣了愣,想了想那影子移動的樣子,點了點頭。
叔叔的臉瞬間沒了血色,嘴唇哆嗦著,半天說不出話。堂哥在樓下喊“叔,菜熱好了”,他也沒應。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啞著嗓子說:“是……是我弟。”
空氣好像凝固了。孩子的哭聲還在繼續(xù),卻顯得很遠。嬸嬸想起填池塘時,挖掘機鏟出的淤泥里混著只小布鞋,藍布面,繡著朵歪歪扭扭的蓮花。當時她還問這鞋是誰的,叔叔只說“早年間掉塘里的”,沒多說一個字。
“他……他不是在塘里……”嬸嬸的話說到一半卡住了,喉嚨像被什么堵住。
“淹死的時候才六歲,”叔叔蹲下去,雙手插進頭發(fā)里,“那天也是夏天,跟村里孩子去塘邊摸魚,一腳滑下去的……撈上來的時候,手里還攥著把水草。”
嬸嬸突然想起什么,跑到門口撿起那片馬齒莧葉子。葉子上的水跡已經(jīng)快干了,卻留下道深色的印子,像條細小的河。
四
樓下的喧鬧不知什么時候停了。三伯公的旱煙袋在樓梯口磕了磕,火光明滅間,他的臉像張揉皺的紙。
“該來的,總歸要來。”他說,聲音里裹著煙味,“那塘填了也沒用,水滲到地基里了。”
叔叔沒說話,從堂屋墻角翻出三炷香,又找出個缺了口的瓷碗。香點燃時,青煙打著旋往房梁飄,像條細蛇。
“他來干嘛?”嬸嬸抱著孩子,后背貼在門板上,感覺那雕花的龍鳳紋都在發(fā)燙。
“想看看孩子吧。”三奶奶不知什么時候上來了,手里攥著把糯米,“他生前最盼著有個侄子,可惜……”
香燒到一半時,樓下傳來“哐當”一聲,是堂哥碰倒了供桌。三伯公罵了句“毛手毛腳”,腳步聲咚咚地往下跑。嬸嬸往走廊外看,月光把院子里的石板路照得發(fā)白,墻角的馬齒莧叢里,好像有什么東西在動。
“別去看。”叔叔拉住她,聲音啞得厲害,“他沒惡意。”
嬸嬸想起那影子伸手掀蚊帳的樣子,指尖突然發(fā)冷。是沒惡意,還是不懂怎么表達?就像個迷路的孩子,看見亮處就想湊過去。
后半夜時,孩子突然不哭了,睜著眼睛往門口看。嬸嬸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只見門縫底下有片水漬,慢慢漫過來,像條小溪。她趕緊把孩子轉(zhuǎn)過來,面朝里,自己卻盯著那水漬發(fā)愣。
天快亮時,雞叫了第一聲。嬸嬸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見蚊帳架上的紅繩斷了一根,斷口處沾著點濕泥。窗外的竹影靜悄悄的,好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叔叔靠在門框上睡著了,手里還攥著那半截香。晨光從木窗欞鉆進來,在他臉上投下格子紋,像張網(wǎng)。
五
填塘的土開始往下陷是半個月后的事。先是院子角落的石板翹了起來,接著是后墻根的馬齒莧成片枯死,露出底下黑黢黢的泥。
叔叔請了風水先生來,先生圍著老宅轉(zhuǎn)了三圈,最后在原來的塘址上插了面紅旗。“水沒走干凈,”他說,“得讓太陽曬透。”
嬸嬸抱著孩子站在二樓走廊,看著叔叔和堂哥把曬谷場上的石灰往陷下去的地方撒。白花花的石灰遇水冒起白煙,像誰在地上燒紙。
“他還會來嗎?”她問。
叔叔手上的動作頓了頓,石灰粉沾在他的袖口上,像落了層雪。“不知道。”他說,“但我不怕了。”
那天晚上,嬸嬸又聽見了動靜。不是腳步聲,是很輕的哼唱,像誰在哼首沒調(diào)的兒歌。她沒敢開門,只是往門口放了個小布包,里面是孩子穿舊的小襪子。
第二天早上,布包還在,里面卻多了顆圓滾滾的河卵石,石面上磨得光溜溜的,像被水泡了很多年。
蟬鳴漸漸稀了,八月的風帶了點涼意。嬸嬸抱著孩子在院子里曬太陽,看見三奶奶在原來的塘址上種了圈向日葵。金黃色的花盤朝著太陽,花莖在風里搖搖晃晃,像無數(shù)只小手在打招呼。
孩子伸手去抓空中的飛蟲,咯咯地笑。嬸嬸低頭看他,突然發(fā)現(xiàn)他的小腳趾縫里,沾著點黑泥——不是院子里的黃土,是那種滑溜溜、帶著水草味的黑泥。
她沒擦掉,只是把孩子抱得更緊了些。遠處的稻田里,白鷺低低地掠過,影子投在水面上,像片會飛的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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