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的盡頭飄來烤紅薯的甜香，陳阿婆吸了吸鼻子：“小姜，去看看阿婆徒弟的面攤？昨兒他說新腌了糖蒜。”

姜采臣推著輪椅轉過街角，正撞見小眼鏡抱著筆記本跑過來，額角沾著草屑：“臣哥！第七日監測數據出來了，廢墟區綠芽覆蓋率達到37%，比預計提前兩天！”

陳阿婆拍了拍他手背：“去忙吧，我在這兒曬曬太陽，等你帶糖蒜回來。”

姜采臣彎腰替她理了理圍巾，目光掃過她鬢角新添的白發，上一世這時候，阿婆早被喪尸咬斷了喉嚨。

他喉結動了動，將酒壺往她手里塞：“想我了就喝口，暖。”

輪椅剛轉過巷口，小眼鏡就壓低聲音：“周明遠的直播又在帶節奏，說您是拿幸存者當實驗品。”

姜采臣腳步頓住，指尖摩挲著腰間酒紋，唇角勾起冷笑。

“三日后，交易場中心。”

他突然開口，“我要醉一場。”

小眼鏡的眼鏡片“啪”地滑到鼻尖：“臣哥？交易場現在每天有三千人流動，秩序隊剛抓了七個偷晶核的！”

“怕什么？”

姜采臣仰頭望向飄著酒霧的天空，那里有他用酒氣養的鴿子在盤旋，“他們要的是神，我就做給他們看。”

話音未落，趙鐵柱的聲音從對講機里炸響：“小姜！您真要去交易場？老子剛收到線報，周明遠那孫子聯系了城南的刀疤幫，說要趁亂搶酒壇！”

這位五大三粗的護衛隊長扒著圍墻探出頭，新制的執法使制服被他扯得皺巴巴，“您現在是基地的魂兒，萬一有個閃失......”

“要的就是他們動手。”

姜采臣轉身走向基地倉庫，十壇裹著紅布的高粱酒在陽光下泛著琥珀色光澤，壇身“醉臥沙場”四個篆字被他用酒晶粉描過，“刀疤幫要酒，周明遠要翻身……”

他指尖劃過壇口的封泥，“我給他們看場戲，讓全幸存者都知道，誰動我的酒，就是動這城里的命。”

直播平臺“末日觀察”的直播間里，周明遠正對著鏡頭整理袖扣。

他身后的背景板是精心布置的“破產富豪逆襲”主題墻，最中間掛著張泛黃的房產證，那是他上一世靠坑蒙拐騙買下的“安全區”，結果被喪尸潮沖成了廢墟。

“家人們，今天咱們直擊姜采臣的‘發瘋現場’。”

他端起紅酒杯，杯底卻沉著半塊發霉的壓縮餅干，這是他現在能搞到的最高級“道具”，“據可靠消息，他賬戶只剩三萬信用點，連買十壇普通高粱酒都得賒賬。”

彈幕瞬間炸成一片：“笑死，彩禮男又來作妖”、“酒圣？我看是酒瘋”、“刀疤幫的人已經到交易場了，坐等打臉”

第三日正午，交易場中心的遮陽棚被酒霧浸得發亮。

姜采臣踩著滿地酒晶碎片走來，黑風衣獵獵作響。

他身后的趙鐵柱扛著十壇酒，每走一步都震得地面發顫，那酒壇比尋常大了三倍，封泥上還纏著活的紫藤，是姜采臣用“初級釀酒”催出來的，“省得有人說我用工業酒精糊弄人”。

圍觀人群自動讓出條路。

有人偷偷摸向藏在褲管里的匕首，那是刀疤幫發的“賞錢”；有老太太攥著姜記面攤的優惠券，嘴里念叨“小姜肯定有譜”；更多人舉著手機直播，鏡頭全對準那個抱著酒壇的清瘦身影。

“撕！”

第一壇封泥裂開的瞬間，甜冽的酒香像把刀劈開空氣。

姜采臣仰頭灌酒，喉結滾動如石，酒液順著下巴滴在青石板上，濺起細小的金斑。

“叮！初級釀酒技能微量釋放。”

系統提示剛響，地面的青苔突然瘋長。

原本灰撲撲的石縫里鉆出嫩芽，嫩得能掐出水；墻角蜷縮的流浪貓抖了抖毛，居然叼起片新葉跑到姜采臣腳邊蹭他褲腿。

“病毒變異了？！”

人群炸了。

幾個壯漢朝后擠，撞翻了賣晶核的攤位，水晶珠子滾得滿地都是。

白醫生擠到最前面，檢測儀的紅燈瘋狂閃爍：“等等！酒精濃度0.8%，但含活性生物醇類！”

他扯著嗓子喊，眼鏡片上蒙了層酒霧，“這東西能刺激細胞再生！我昨天取的喪尸皮膚樣本，現在正在培養皿里長新肉！”

第五壇酒見了底。

姜采臣的眼尾泛起酒紅，酒氣從他七竅涌出，在頭頂凝成霧環。

枯了十年的梧桐樹“咔”地爆響，抽出半米長的綠芽；銹跡斑斑的卡車表面，竟浮現出翡翠色的菌絲狀結晶，那是酒霧在替金屬“換皮”。

直播畫面突然黑了。

所有幸存者的手機同時震動，金色公告從屏幕中央炸開：“玩家【姜采臣】完成隱藏任務。”

周明遠的紅酒杯“當啷”掉在地上。

他盯著自己直播間的在線人數剛才還是二十萬嘲諷，現在漲到兩百萬，彈幕全是“酒圣牛逼”、“求收徒”。

“你們笑我癲狂。”

姜采臣抹去嘴角酒漬，眸中酒光流轉，“可曾見過，酒能活死人，霧可斷瘟疫？”

話音未落，他突然捂住胸口。

石柱上的酒晶碎片“唰”地亮起幽藍光芒，那是他用生命力換的能量。

小眼鏡在人群里攥緊筆記本，他看見數據流像蛇一樣鉆進姜采臣體內，又迅速消散，系統私信他早看過：“酒靈雛形已成，儲存酒精能量上限提升50%，每次使用消耗生命力。”

“值得。”

姜采臣低笑，血珠順著指縫滴在結晶上，開出朵小紅花。

人群突然安靜。

不知誰喊了句“看天！”

所有人抬頭，酒霧正聚成“酒圣”兩個大字，在陽光下閃著金芒。

刀疤幫的人悄悄收起匕首。

那個領頭的刀疤男摸了摸懷里的酒壇，剛才他想趁亂偷，結果手剛碰上去就被酒霧燙出泡。

白醫生的檢測儀突然發出蜂鳴。

他低頭看了眼，瞳孔微縮，有三個坐標點的生命體征異常，高熱、抽搐，皮膚下似乎有黑紋在爬。

但他抬眼時，正撞見姜采臣望過來的目光，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散了吧。”

姜采臣彎腰抱起那只流浪貓，“明天，姜記面攤打折大家記得捧場。”

人群哄笑著散開，有人把剛才撿的晶核塞回攤位，有人幫老太太撿起掉落的菜籃。

酒霧裹著花香飄向遠方，那里有座白色小樓，窗戶上貼著“臨時醫療所”的紙條，白醫生的助手正在里面給三個發抖的幸存者量體溫，水銀柱“噌”地躥到40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