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永夜,卻照不進銹帶貧民窟的骨髓。陸離從冰冷的地板上睜開眼。沒有床,只有一堆散發著霉味的工業廢料充當墊褥。昨夜,他像一臺上緊了發條的機器,在狹小、漏風的棚屋里,將《基礎煉體術》演練了無數遍,直到精疲力竭的睡去。可那畢竟不是武道功法,沒有玄奧的經脈運轉,沒有引動天地能量的神奇。它更像一套……被壓縮到極致的廣播體操。每一個動作都精準得令人發指,拉伸、扭轉、爆發、收縮,榨取著肌肉纖維最深處的潛力,將人體這臺機器的效率壓榨到理論極限。汗水浸透了他唯一一件還算完整的舊T恤,在地板上洇開深色的水漬,肌肉酸脹得如同被無數鋼針反復穿刺。然而此刻,當第一縷灰蒙蒙的晨光透過鐵皮屋頂的破洞照射進來時,預想中散架般的劇痛并未降臨。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輕盈感。他緩緩坐起身,活動了一下脖頸,發出輕微的“咔噠”聲。酸脹感奇跡般地褪去了大半,殘留的是一種運動后的微熱與充實。深吸一口氣,貧民窟特有的、混雜著腐爛垃圾、劣質燃料和鐵銹的污濁空氣涌入鼻腔,他竟然能分辨出其中幾縷不同的、更細微的臭味來源。遠處垃圾處理站壓縮機的轟鳴,似乎也比往常清晰了幾分。他低頭,看著自己攤開的雙手。指節因為常年勞作和營養不良而顯得突出,皮膚粗糙,布滿細小的傷痕。但此刻,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指尖傳來的、地面冰冷的觸感,以及血液在血管里奔流的微弱脈動。力量。微不足道,卻真實不虛的力量感,像一顆微弱的火星,在他沉寂了十五年的心湖里濺起一絲漣漪。他猛地握緊拳頭,骨節因為用力而發出“咯咯”的脆響。手臂上并不明顯的肌肉線條微微繃緊,傳遞出一種前所未有的、屬于他自己的掌控感。“這力量……”陸離的聲音沙啞,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顫抖,隨即被一種更深的執念取代,“再小,也是我的!”目光轉向角落,那里靜靜躺著一枚巴掌大小的金屬芯片,邊緣磨損得厲害,正是銹帶學院統一發放的《基礎引氣術》。這是藍耀星每一個渴望改變命運的底層少年唯一的、合法的希望之光。他曾無數次將它貼在額頭的感應區,集中全部精神,試圖感應那傳說中的“氣感”,引動天地間游離的能量入體,開啟真正的武道之路。結果,永遠是冰冷的死寂。他的身體,仿佛被一層無形的枷鎖禁錮,對能量毫無反應?;蛳褚坏罒o法逾越的天塹,將他死死按在塵埃里?,F在,有了《基礎煉體術》帶來的微弱改變,心底那簇名為“希望”的火苗,似乎被風吹動了一下。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再次撿起那枚芯片,將其緊貼眉心。集中精神,摒棄雜念,按照芯片中無數次灌輸的引導法門,去感知,去呼喚……棚屋內依舊死寂。只有他自己的心跳聲,和遠處永不間斷的垃圾處理噪音??諝饫飶浡?,只有貧窮和絕望的味道,沒有一絲一毫能量的波動。沒有。還是沒有。希望的火苗,被兜頭澆了一盆冰水。那點因煉體術帶來的微光,在現實的冰冷壁壘前,顯得如此可笑。陸離的眼神,從短暫的明亮,迅速沉入更深的黑暗。他緩緩放下芯片,指關節因為過度用力而發白。
“廢物……”他低聲咒罵,不知是在罵這具身體,還是在罵這不公的命運。就在這時,他眉心深處,那與永燃天舟建立的神秘連接點,微微發熱。一個冰冷、簡潔、毫無感情的聲音在他腦中響起,如同宇宙深空般寂靜浩瀚。
【永燃知識庫·可交易物檢測】
物品:《基礎引氣術》芯片(藍耀星制式,知識等級:低)
預估解析價值:可兌換【規則適配型基礎功法】x1(隨機)
一行冰冷的文字和簡潔的選項。靜待他的選擇。陸離的目光在芯片和意識中的界面之間來回掃視。這是他唯一的、合法的武道希望,是他掙扎了十五年都未能抓住的稻草。肚子,不合時宜地發出一陣響亮的“咕?!甭暋p囸I感,像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了他的胃。昨晚的高強度煉體,消耗了他本就匱乏的能量儲備。貧窮,才是最現實、最迫切的威脅?;钕氯ィ忍摕o縹緲的“正道”更重要。
他想起腐河中瀕死的窒息感,想起李梟等人踩在他臉上時的獰笑,想起父母實驗室廢墟的焦黑痕跡……十五年的屈辱、掙扎、絕望,在這一刻匯聚成一股冰冷的洪流。
“與其等死,不如……”陸離眼中最后一絲猶豫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瘋狂的決絕,“賭一把大的!”他五指猛地用力!“咔嚓!”一聲脆響,那枚承載著無數底層少年希望的芯片,在他掌心碎裂開來,化作點點細微的流光,如同被無形的黑洞吞噬,瞬間沒入他的眉心。交易。意識深處,那艘青銅古船驟然爆發出璀璨的光芒!仿佛一顆超新星在腦海中炸開,無數難以理解的信息洪流如同決堤的星河,洶涌澎湃地沖入陸離的意識!“解析中……融合本界能量規則……”“檢索匹配數據庫……鎖定星骸世界《以太冥想法則》……”“熵減宇宙《基礎能量純化公式》載入……”“規則適配重組……生成《星塵引氣訣》……”陸離感覺自己的頭顱仿佛要炸開!他“看”到一片無垠的黑暗宇宙,億萬星辰如同塵埃般懸浮。他看到無形的引力波紋在星空間蕩漾,看到能量如同河流般在虛空中奔涌。他看到一只無法形容其形態的巨手,以星辰為砧,以規則為錘,將來自不同世界的能量奧義粗暴地糅合、鍛打!最終,所有的幻象凝聚成一篇玄奧莫測的經文,深深烙印在他的靈魂深處——《星塵引氣訣》!狂喜尚未涌上心頭,一行冰冷刺目的血紅色警告文字,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他的意識里:【警告!檢測到宿主生命體征:星塵親和基因序列缺失/未激活!】。
【強行修煉《星塵引氣訣》成功率:< 0.01%】
【致死率:99.9%】
【建議:解鎖/激活‘星塵親和’基因序列后嘗試!】
希望,再次被掐滅。而且是以一種更殘酷、更直白的方式。
“給了希望,又親手掐滅……”陸離癱坐在冰冷的地上,背靠著銹跡斑斑的鐵皮墻,嘴角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饑餓的絞痛再次襲來,比剛才更猛烈?,F實像一記重錘,將他從短暫的、不切實際的幻想中砸回地面。
活下去?,F在,立刻,馬上要解決的是活下去的問題,畢竟才交易了兩次,就一次有用的東西,說不定下次交易就能夠得到修煉武道的東西。他掙扎著爬起來,熟練地套上那件洗得發白、袖口磨破的舊外套,拿起墻角的自制裝備——一個用撿來的廢棄防毒面具濾芯和幾塊臟污破布勉強縫合的面罩,以及一柄用廢舊電機零件、高強度塑料管和幾截裸露電線拼湊成的簡陋電磁鉤。
目的地:腐河下游,銹帶區最大的露天垃圾填埋場。這是他十五年來賴以生存的“糧倉”。
推開吱呀作響的鐵皮門,更加濃烈、復雜、令人作嘔的腐臭氣息撲面而來。即使戴著面罩,那股混合著腐爛有機物、化學廢料、金屬銹蝕和排泄物發酵的味道,依舊頑強地鉆進鼻腔。陸離早已習慣,面不改色,像一條回到熟悉水域的魚,敏捷地鉆入由廢棄集裝箱、報廢車輛和堆積如山的工業垃圾構成的鋼鐵迷宮中。
他的動作快而精準。電磁鉤在他手中如同延伸的手臂,每一次甩出、勾拉、拖拽都恰到好處。鋒利的鉤尖輕易破開腐爛的塑料布,勾出里面可能值點錢的金屬線纜;精準地避開銹蝕嚴重的危險結構,從縫隙里鉤出半埋著的、尚未完全損壞的電路板殘片;甚至能從一堆黏糊糊的廚余垃圾旁,鉤出一個相對完好的合金罐頭盒。
他在垃圾的海洋中穿梭、跳躍、匍匐,躲避著那些巨大的、發出低沉轟鳴的“清道夫”機甲。這些由蒼穹集團控制的鋼鐵巨獸,是垃圾場名義上的管理者,也是貧民窟居民眼中冷酷無情的獵殺者。它們的履帶碾過之處,連老鼠都來不及逃竄。陸離知道它們的巡邏路線和感應盲區,像陰影一樣在巨大的垃圾山縫隙間游走。
命運的轉折,往往藏在最骯臟的角落。
在靠近腐河排污口的一片區域,堆積著大量醫療廢棄物。破碎的玻璃藥瓶、扭曲的一次性針頭、沾著可疑污漬的紗布繃帶……這里是連拾荒者都盡量避開的地方,危險而致命。
陸離的電磁鉤在翻動一堆被不明液體浸透的紗布時,鉤尖突然傳來一個異樣的觸感。不是柔軟的布料,也不是堅硬的玻璃。他手腕一抖,小心翼翼地將其勾了出來。
是一個半透明的塑料注射器。針頭已經彎曲斷裂,筒身布滿劃痕,但令人驚異的是,里面竟然還殘留著大約幾滴……幽藍色的粘稠液體!液體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一種詭異的、仿佛活物般的微光。
陸離的心臟猛地一跳!他見過這種顏色!在學院昂貴的基因藥劑展示窗里,在富人區那些光鮮亮麗的廣告牌上!雖然眼前這管液體渾濁不堪,遠不如那些展示品純凈剔透,但那標志性的幽藍色……
他幾乎是屏住呼吸,集中精神,將意念投向眉心深處的天舟界面。
【永燃知識庫·可交易物檢測】
物品:劣質基因解放藥水(藍耀星制式)
成分分析:基礎基因解鎖酶(活性低下)、能量催化劑(雜質過多)、穩定劑(部分失效)
純度:31%(極低)
規則適配度:低(存在排異風險)
預估解析價值:可兌換【基礎基因序列適配方案】x1(指定方向)
冰冷的文字在意識中流淌,卻如同驚雷在陸離心中炸響!
基因藥水!
獻祭它,就能獲得適配方案!
說不定就有可能解鎖那該死的“星塵親和基因”!
狂喜如同巖漿般瞬間沖垮了理智的堤壩!十五年的壓抑,對力量的渴望,對改變的迫切,在這一刻找到了一個宣泄的出口!他幾乎要忍不住仰天長嘯!還好,從小的經歷讓他忍住了。
然而,現實沒有給他太多猶豫的時間。饑餓感再次襲來,清道夫機甲沉重的腳步聲似乎正在靠近這片區域。他就像站在懸崖邊,身后是追兵,眼前是深不見底的迷霧,唯一的“生路”就是跳下去!
“賭了!”陸離眼中閃過一絲瘋狂,猛地將注射器的斷口狠狠按向自己的眉心!
沒有想象中的刺痛。那幾滴幽藍色的粘稠液體,仿佛被無形的力量牽引,瞬間脫離注射器,化作一道微不可查的流光,沒入他的眉心深處。
交易!
意識中的天舟界面再次爆發出光芒,但這一次,光芒更加內斂,流轉的速度更快,仿佛在進行一場精密而復雜的運算。
【解析中……鎖定目標物質:基因解放誘導因子……】
【深度掃描本地宿主基因序列……發現關鍵鎖鏈:能量感知抑制序列(編號G-773)……】
【匹配跨維度基因數據庫……最優解鎖定:星骸世界‘星塵之觸’基因模板(次級衍生體)……】
【規則適配性修正……能量通路模擬……剔除排異因子……】
【生成最終適配方案:《星辰親和基因覺醒劑配方》……
光芒收斂,一份結構復雜、圖文并茂的配方信息,清晰地呈現在陸離的意識中。同時,一行幾乎需要瞇眼才能看清的微小文字標注在配方下方:
【副作用風險提示】:
基因撕裂痛感等級:17級(超越人體耐受極限,可能導致休克/腦死亡)
精神污染風險:72%(高概率引發幻覺、譫妄、認知混亂)
其他不可預測風險:存在
沒有解釋,沒有安慰,只有赤裸裸的、冰冷的警告。17級的痛感,學校老師說的高級基因解放劑也只有十級疼痛。72%的精神污染?精神污染又是什么東西?這哪里是覺醒劑,分明是通往地獄的邀請函。
他想起被李梟踩在泥濘里,污水灌入口鼻的窒息感;想起那些富家子弟看他如同看垃圾的眼神;想起父母實驗室那片焦黑的廢墟……十五年的屈辱和絕望,在這一刻化作了最熾烈的火焰!
“要么覺醒!要么死!”陸離的眼中爆發出駭人的光芒,那是一種被逼到絕境、退無可退的瘋狂,“這點痛……這點風險……算個屁!”
配方信息如同烙印般刻在腦中。他像一頭嗅到血腥味的餓狼,再次撲向垃圾山的深處。這一次,他的目標無比明確。
材料清單:
放射性工業廢料(規則惰性基底):在廢棄的核能元件處理區邊緣,他冒著被殘留輻射灼傷的風險,用電磁鉤從厚厚的鉛板縫隙里,鉤出一小塊散發著微弱熒光的、墨綠色的結晶體。
腐河沉淀物(富含一種能夠吸取星辰能量的微生物):他來到腐河排污口最洶涌、最污穢的灘涂,強忍著令人作嘔的惡臭和滑膩的觸感,從黑泥深處挖出一捧粘稠、散發著刺鼻氨味和硫磺味的黑色淤泥,仔細清洗后,才找到少許淡金色的細如毛發軟體生物。
變異鼠脊髓液(適應規則的生命態樣本):這最難。他潛伏在垃圾山深處變異鼠的巢穴附近,利用電磁鉤的微弱電流設置陷阱,經歷數次失敗和險些被成群碩鼠圍攻的危險后,才終于捕獲一只體型較小的變異鼠。用磨尖的金屬片精準地切斷其脊柱,小心翼翼地收集了不到一試管渾濁的、帶著神經組織碎片的液體。
回到那個勉強能遮風擋雨的棚屋,陸離開始了人生中最危險的一次“煉金”。
沒有精密的儀器,只有撿來的破燒杯、幾根不同口徑的玻璃管(有些還帶著裂痕)、一個用廢舊電池和電阻絲改裝的簡陋加熱器。他將放射性廢料研磨成粉,與腐河淤泥提取物混合,頓時產生劇烈的反應,冒出刺鼻的黃綠色煙霧。他強忍著咳嗽和流淚,按照配方順序,將變異鼠脊髓液滴入……
“轟!”
一聲悶響!混合液瞬間沸騰、膨脹,如同活物般劇烈翻滾!刺鼻的、帶著強烈腐蝕性的氣體猛地噴發出來!陸離只來得及側身一撲!
“哐當!嘩啦!”
破燒杯炸裂!滾燙的、粘稠的、散發著惡臭和輻射熒光的混合物濺射開來!他左臂的衣袖瞬間被腐蝕穿透,皮膚接觸到的地方傳來鉆心的灼痛,肉眼可見地紅腫、起泡,甚至能看到皮下的血肉!
“呃啊——!”陸離發出一聲壓抑的痛吼,額頭青筋暴起,冷汗瞬間浸透全身。他死死咬住牙關,不讓自己昏厥過去。劇痛中,他瞥見爆炸中心,殘留著一小灘大約拇指蓋大小的、如同熔融黃金般的粘稠液體,正散發著柔和而神秘的金色微光,其中仿佛有細碎的星辰在緩緩流轉。
成功了!雖然過程慘烈,代價巨大,但最關鍵的核心——星辰親和基因覺醒劑,成了!
顧不上處理手臂猙獰的傷口,陸離用顫抖的右手,抓起旁邊一個相對完好的小金屬蓋(可能是某個罐頭蓋),小心翼翼地將那一點珍貴的金色液體刮了進去。
看著蓋子里那點微光,感受著左臂火燒火燎、深入骨髓的劇痛,陸離的臉上卻露出一個近乎猙獰的笑容。
他仰頭,毫不猶豫地將那金色的、仿佛有生命的液體,倒入口中!
“來吧!要么讓我覺醒!要么……讓我死!”
地獄之門,轟然洞開!
藥劑入喉的瞬間,沒有味道,只有一種難以形容的、仿佛靈魂被凍結的冰冷!但這冰冷僅僅持續了一剎那,下一刻,如同在體內引爆了一顆太陽!
“轟——!”
無法形容的劇痛!超越人類語言所能描述的極限!陸離感覺自己的每一個細胞都在被撕裂、被碾碎、被投入熔爐煅燒!血管里流淌的仿佛不是血液,而是滾燙的巖漿和鋒利的玻璃渣!骨骼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仿佛下一秒就要寸寸斷裂!基因鏈崩解又重組,如同被無形的巨手粗暴地揉捏、改造!
“啊——?。?!”他再也無法抑制,身體蜷縮成一團,在地板上瘋狂地翻滾、抽搐,喉嚨里發出野獸般的嘶吼,指甲深深摳進地面堅硬的金屬銹層,留下道道血痕!
這僅僅是肉體的痛苦。
更可怕的是精神的侵襲!無數混亂、扭曲、充滿惡意的低語直接在他腦海中炸響!有天舟冰冷的嘲諷,有邪神充滿誘惑的囈語,有李梟等人刺耳的嘲笑,甚至……他仿佛聽到了父母在實驗室爆炸中發出的絕望慘叫!眼前幻象叢生,一會兒是腐河污濁的河水將他淹沒,一會兒是蒼穹集團的清道夫機甲將他碾碎,一會兒又是無盡的星空在眼前旋轉崩解……
精神污染!那72%的風險,正在將他拖入瘋狂的深淵!
“不……不能……瘋……”陸離的牙齒咬得咯嘣作響,舌尖被咬破,濃郁的血腥味在口腔彌漫,這劇痛讓他勉強保持著一絲清明。他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在瘋狂燃燒,如同暴風雨中最后一座燈塔:
“活下去!復仇!李梟!我要……你們……付出代價?。?!”
這刻骨的仇恨,成了他錨定現實的唯一支點!
就在他感覺自己即將被痛苦和瘋狂徹底吞噬,意識即將沉入永恒的黑暗時——
“咔嚓!”
一聲極其輕微,卻又無比清晰的脆響,仿佛來自靈魂深處,又仿佛來自每一個細胞的歡呼!
禁錮了他十五年,將他視為“武道廢物”的那道無形枷鎖……崩碎了!
如同大壩決堤,洪水奔涌!劇痛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空靈與通透。周身毛孔仿佛在這一刻全部打開,自主地、貪婪地呼吸著!
貧民窟污濁的空氣依舊,但在陸離此刻的感知中,一切都不同了??諝庵?,不知何時彌漫起極其稀薄、幾乎微不可查的、閃爍著銀色微光的“塵埃”。它們如同擁有生命般,在空氣中緩緩飄蕩、沉浮。
星塵!宇宙游離的星塵能量!
幾乎是本能地,陸離強撐著幾乎散架的身體,盤膝坐起(盡管動作因劇痛而變形)?!缎菈m引氣訣》的經文在心間流淌。他不再需要刻意引導,意念微動,那套玄奧的呼吸法與觀想圖便自然運轉。
稀薄的、冰涼的星塵微光,如同受到召喚的螢火蟲,開始緩緩向他匯聚,透過張開的毛孔,滲入他千瘡百孔的身體。這股能量微弱卻純凈,帶著宇宙深空的冰冷與浩瀚,所過之處,如同最溫柔的撫慰,撫平了狂暴的基因撕裂帶來的創傷,滋養著干涸的經脈,最終如同百川歸海,匯入他丹田深處。
一點微弱卻無比堅韌的銀白色光芒,在他小腹處悄然點亮!如同無盡黑暗宇宙中,點燃的第一顆星辰!
【提示】:
“星塵親和基因序列:激活成功!”
“《星塵引氣訣》契合度:100%!”
“境界突破:【凡軀】→【納元境·初期】!”
“星塵能量親和度:+1%!”
陸離緩緩睜開眼。棚屋依舊破敗,垃圾場的惡臭依舊濃烈。但他眼中的世界,已然不同。他能清晰地“看”到空氣中飄散的星塵光點,能“聽”到地下深處能量管道傳輸的微弱嗡鳴。身體雖然依舊虛弱,傷口依舊劇痛,但丹田處那一點微光,卻源源不斷地傳遞出溫暖而堅定的力量感。
他抬起手,抹去嘴角混合著鮮血和污垢的痕跡,眼神冰冷如萬載寒冰,卻又燃燒著永不熄滅的火焰。
“納元境……只是開始?!彼穆曇羯硢。瑓s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力量,“李梟……蒼穹集團……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