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友相贈！”

張帆簡單的回了項貴一句，見到祖父那一臉失望的神情，看都不愿看自己一眼，張帆也懶得解釋什么，簡單拱手行禮后，便一言不發徑直朝著房屋走去。

“誒？好友，是何人啊？”

項貴看著張帆問道，可張帆卻沒心思解釋。

沒多久。

一家人在屋內吃著晚飯。

祖父、祖母，虞氏、項貴，張帆，五人坐在火炕邊，各自吃著自己的飯羹，氣氛顯得有些沉默。

項貴胃口不是很好，望著仲弟腰間那把佩劍，臉色仿佛被人欺負一般。

好友！

什么好友，居然能贈一把如此極品的佩劍！

氣死自己了！氣死自己了！

為何自己，就碰不到這樣的好友！！！

“仲已飽腹，祖父母，大母慢食！”

張帆吃飽后輕聲說道，隨即便放下碗筷，起身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從始至終，張帆都沒有與祖父母，以及大母，提及自己去了何處。

張帆知道，就算自己如實說出這幾日，是去酅亭擔任亭長，家中也沒人會相信。

此前酅亭之人，婁遺被懲罰去守墓，蕁、乘、僂三人不是被殺頭，就是被砍腳指送去做苦徭役。

就算自己想要證明，把年少的樓起、樓聽叫過來，指不定最后還會被訓斥一頓，說找人過來哄騙他們。

至于安平侯……

張帆可沒那個膽子，也沒那個能力。

從那仿佛恍然一夢中醒來，與家人的重逢，所有美好，已經在這段時日的冷眼偏見中，逐漸消散。

好在張帆早已看開，高憐非良妻，故而對祖父母，對大母，對項貴，也并沒有什么怨恨。

房間內。

張帆從一個十分隱蔽，僅有自己知道的角落縫隙里，取出一串錢，隨后便準備離開家中。

不曾想，走到主屋的時候，就被祖父喊住。

“仲兒！”

張帆聽到聲音，有些疑惑的看著祖父。

“明日汝兄師門，要聚宴，汝兄尚無配飾……”

祖父似乎也有些猶豫，可看到一旁長孫的眼神，還是快速的說完剩下的話。

“汝且先將佩劍，借于汝兄，待回家再歸還于汝！”

祖父指著張帆腰間的佩劍。

對于佩劍，祖父了解不多，不過看張帆佩戴的那把配劍，格外好看，故而祖父也希望長孫在師門聚宴上，臉上有光。

“非仲狹隘，此劍實乃好友相贈，萬不能借！”

張帆聽到祖父的話，拱手拒絕。

怪不得祖父吃飯的時候，還冷著臉，這一轉眼突然說話都輕柔起來。

敢情是打自己佩劍的主意！

借劍？

開玩笑，以兄長項貴的秉性，借出去怕是再不愿歸還，今日聚宴，明日就是出游，后日就是隨師門拜訪大儒、拜訪舊友……

指不定哪天說佩劍遺失，實則被項貴藏在外面。

“仲弟！汝友且不知！汝何須顧慮！”

項貴看到張帆拒絕，頓時就急了，連忙開口。

“就是！仲兒！汝明日且在家中，勿去外面閑逛，自是無人知曉！”

祖母這時候也偏心的站在項貴一邊，對著張帆勸說道。

“是啊！仲弟，只要明日借劍為兄……”

項貴想了半天，才想起什么，急忙看向張帆：“日后為兄定托師門好友相助，以為兄師門人脈，定能為仲弟，尋得一門好生計！”

項貴拍了拍胸脯，示意張帆放心。

在項貴眼里，只要自己托師門的師兄弟幫忙，定能為張帆找到干活的地方。

“仲兒！汝兄已有言，莫再相拒！”

祖父這時候也皺起眉頭，看著張帆。

在祖父心中，身為兄長的項貴，處處都在為張帆考慮，可張帆，卻從未替兄長考慮。

這實在令人失望！

屋內。

張帆望著祖父臉上的不喜，看著祖母的偏心，以及一旁大母臉色雖猶豫，可卻從始至終，一言不發。

張帆并沒有生氣，對于這些家人的憤怒不滿，上一世，張帆早已宣泄過，可張帆才發現，那并沒有什么用。

憤怒只會被反過來苛責，爭論只會換來他們眼中的失望，最終所有情緒，都會通過這個家，落在母親身上，讓母親年復一年的生氣，過不上好日子。

“祖父、祖母，大母！”

張帆無視項貴的眼神，認真的抬起手，對著三人行禮，隨后在三人的目光中，取下佩劍。

項貴看到這一幕，更是微微張著嘴，眼中盡是張帆手中佩劍，激動得都有手抖。

在這一刻。

項貴仿佛已經看到自己佩劍的樣子，看到明日同門師兄，那羨慕的眼神和語氣。

祖父、祖母看到張帆如此懂事，也是松口氣，望著不爭氣的張帆，目光這才有絲絲順眼。

可就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張帆并未著急將劍交出來，而是看著三人。

“借劍一日是小！可還望祖父、祖母、大母想想，若時運不濟，此劍為熟人識破，兄長同門師兄，兄長恩師知曉會如何？”

一旁項貴聽著張帆的話，正準備急忙開口，可還不等出聲，就聽到張帆又說。

“若日后，兄長為官入仕，此事為人知曉，又是如何？待有朝一日，兄長為君侯賞識之際，有人當面道出此事，又當如何？”

張帆看著自己的劍，又看向祖父祖母大母三人。

“此劍還借否？”

張帆一字一句的問道。

張帆話音落下，項貴連忙起身，正要說話，就被人打斷。

“貴兒！此劍還是不借為好！”

大母虞氏第一個開口勸道。

“是啊貴兒！此前亦無劍，如今何須著急，日后貴兒定當有更好的佩劍在身！”

祖母也勸說道。

張帆看著祖父也沒開口的意思，隨即佩劍回腰間，抬手行禮，無視項貴，便轉身離去。

“仲弟勿走……”

“貴兒！待過段時日，汝父得到俸祿……”

張帆聽著身后傳來祖父與項貴說話的聲音，沒有絲毫遲疑的走出房門。

前世一直糾結家人的偏心，如今隨著踏出房門，張帆終于走出心結。

不管是高憐的婚親，還是家人的偏心，亦或者日后父親為項貴買劍，都已經不管張帆的事。

破繭化蝶，自當遙望于空，翱翔九州。

何須再留戀糾結寸草片葉之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