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

這朱杰很有可能跟外面的蠻夷暗中勾結，沒有把邵州求援信息傳去給潭州，導致錯過最佳救援時機。

狄詠也意識到不對，面色肉眼可見的暗沉，那些攻城蠻夷十分勇猛，普通老百姓恐怕不是難以匹敵。

就算組織全城百姓抵抗，會有很大幾率被殺得潰不成軍。

詢問道，“現今我們咋辦？”

有些話不能明說，他一個武將弟子肯定不能臨戰逃跑，那樣會給狄家門楣蒙羞，只是祁淵乃是官家看重之人，關乎大計，需要他活下去。

如果祁淵做出棄城逃生的決定，狄詠拼死也要完成皇命。

祁淵眼眸往身旁人瞧一眼，知道他要表達的意思，就算只剩五百兵卒，也不是沒有一絲扭轉乾坤的希望。

語氣重重吐露道，“擒賊先擒王，把蠻夷首領腦袋斬于馬下，敵方士氣自會銳減，邵州方能有救。”

“末將愿當先鋒。”

狄詠當即單膝跪地，拱手道。

整個邵州的武將，就屬他經驗最豐富、武力最出眾，既然長官要擒王，他肯定要主動請纓。

“你當先鋒，恐怕就回不來了，蠻夷的兇狠，我又不是沒見識過，沒達到以一當十的武力，兇多吉少。”

城外的暗箭明箭不計其數，就算穿上盔甲，不一定全手全腳的回來，更何況蠻夷武器還涂抹有毒液。

祁淵伸手拍拍狄詠的肩膀，鄭重說道，“你隨我出戰，本官今日要斬了蠻首頭顱當下酒菜。”

“末將心知通判體力不錯，可這太危險了。”

狄詠從未見過祁淵跟人交手，來邵州的一路上，只觀察出他馬術精湛，日夜奔襲也不喊累。

由此猜測出，祁淵不是文弱讀書人而已。

突然…

啪的一聲。

一只木椅子被祁淵單腳踩爛，直接穿了個洞，作為通判廳里的椅子，它的材質很結實，不是糊弄人的玩意。

狄詠兩顆眼珠子一瞪，表情完全是一副不可思議，這腿勁還是人嗎？

“去整備兵卒吧，狄鈐轄。”

事到如今，祁淵不再藏拙，為了讓狄詠信服，他必須小露一手了。

沒點真刀真槍本事，憑啥讓人掩護你？

“末將領命！”

狄詠面色安定的應承下，就這一手力氣功夫放在軍中，十年內不死，必定升遷到較高位置。

既然找不到朱杰的身影，祁淵默認他叛逃了，不過現下城門緊閉，晾他也飛不出去，等搞定外面的蠻夷，再派人挖掘出來。

之前交由朱杰搜查奸細的任務，那就不能放心了，祁淵另外叫蒼輝接手此事，嚴防城內奸細作祟。

冒頭者，殺無赦！

城門口，兩百名兵卒分列街道的左右，個個手持長矛或者長刀，穿戴皮甲，整裝列隊。

少數兵卒騎著馬，以狄詠為首，等待祁淵的到來。

有西夏和契丹占據著肥沃的養馬之地，大周的馬匹數量不多，一般優先裝備在西北邊疆或者禁軍，所以地方上的馬匹更稀少。

這些馬匹還要加上祁淵他們一路騎來的呢。

微弱鐵蹄聲從遠處傳來，轉瞬間變得刺耳。

一匹黑毛戰馬飛奔而來，馬鞍上坐著身披盔甲的祁淵，右手持著一桿長矛，腰間配備一把直刀。

邵州小地方，什么馬槊步槊、步人甲，給戰馬披上防御甲，就通通別想了。

大周強干弱枝，怎會給州郡留下太強的造反底氣？

“祁通判…”

眾將士異口同聲的高喊。

這些天的待遇，他們可是親身感受到，官府沒有辜負任何一名戰死的弟兄，所以普遍性的信服祁淵。

“而今朱杰背叛朝廷，邵州無法得到支援，城內百姓全是諸位將士的兄弟手足，妻子兒女，還有含辛茹苦拉扯你們長大的父母。”

“你們可愿隨我出城一戰，斬敵人首級于馬下？”

祁淵面紅耳赤的高喊，把手中的長矛高高舉起。

“愿意…”

“愿意…”

“……”

無論城下、還是城上的兵卒，每一個人都是一副慷慨激昂的表情。

“好，此戰告捷，本官為爾等向陛下請功。”

“開城門！”

祁淵不單光喊口號，末了還用軍功刺激將士，把所有人的士氣鼓舞到一定程度。

沒有搏出的機會，兵卒怎會賣命？

養兵，錢與糧必不可少。

極端的手段，還允許士兵燒殺搶掠呢。

厚重的城門，被緩緩拉開。

兵卒們宛如流水一樣沖出去，瞬間跟城外的蠻夷廝殺上。

“殺啊！”

狄詠長吼一聲，抽出長刀，率領十幾名騎兵踏出城門口，直沖蠻夷后方的一個后臺。

那里端坐著一名穿著獸皮的魁梧男子，此人正是黃氏一族的首領，黃旻。

他的任務就是為祁淵殺出一條血路。

兵戈聲、怒喊聲、慘痛聲、叫罵聲……

全部匯聚在戰場之上。

“駕…”

祁淵雙腿一夾，胯下黑馬緩步起跑，頃刻間極速飛奔出去，漆黑眸子鎖定住黃旻。

“給我殺了他！”

黃旻看出點端倪，馬上下令族人圍剿祁淵。

數道箭矢猛然射來，直取目標性命。

祁淵右臂一揚，甩動長矛往上空揮舞打掉箭矢，只要速度夠快，他就能跑出箭矢落定的范圍。

接著單手壓下，鋒利槍頭刺破近在咫尺的一名蠻夷喉嚨，猩紅鮮血呲呲的往外冒。

戰馬依舊未停，收長矛，再橫掃出去，順道打翻靠上的兩名敵人。

大周的大纛，正插在城墻之上，天空陰沉沉，還飄過黑煙。

騎兵沖鋒。

一串三……

一桿長矛在電光火石之間，直接貫穿三名蠻夷的身體，就像豆腐那樣脆弱，駭人的現象震驚住許多蠻夷。

他們連連后退。

祁淵連握帶夾，依靠馬匹巨大沖擊力，一槍取掉三人性命，展現出騎兵的殺傷力。

“攔住他，快上！”

黃旻面色隱隱煞白，顯然被嚇的不輕，邵州再多幾個這樣的猛將，他就不用打了。

那該死的朱杰不是說城中只有一千兵力，大家來個里應外合，就能輕松破開城門嗎？

他都打了那么多天，至今不見里面有行動，要不是邵州兵力防御明顯在減弱，他都懷疑被人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