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窗外，昏黃的路燈，天邊還有一抹殘霞混跡在黑云中，馬路兩邊樹影倒行。

“我替你放首《一路向北》哈，峰哥。”

“我謝謝您嘞。”峰哥坐在副駕駛上，都斜著看向了車窗外面。

“后視鏡里的世界，越來越遠的道別你轉(zhuǎn)身向背，側(cè)臉還是很美我用眼光去追，竟聽見你的淚在車窗外面徘徊，是我錯失的機會你站的方位，跟我中間隔著淚街景一直在后退你的崩潰在窗外零碎我一路向北，離開有你的季節(jié)你說你好累，已無法再愛上誰......”我右手扶著方向盤，左手打著節(jié)拍。

“峰哥，接！”

“風在山路吹，過往的畫面全都是我不對，細數(shù)慚愧，我傷你幾回，后視鏡里的世界，越來越遠的道別，你轉(zhuǎn)身向背，側(cè)臉還是很美，我用眼光去追，竟聽見你的淚，在車窗外面徘徊，是我錯失的機會，你站的方位，跟我中間隔著淚，街景一直在后退，你的崩潰，在窗外零碎我一路向北，離開有你的季節(jié)，你說你好累，已無法再愛上誰，風在山路吹，過往的畫面全都是我不對，細數(shù)慚愧，我傷你幾回，我一路向北，離開有你的季節(jié)，方向盤周圍，回轉(zhuǎn)著我的后悔，我加速超越卻甩不掉緊緊跟隨的傷悲，細數(shù)慚愧我，傷你幾回停止狼狽就，讓錯純粹。”

我和峰哥唱完整首歌，這歌在大學四年里，常做為他們寢室的合唱歌曲，早上起床洗漱，打開音響，大伙穿著平角褲，你一句，我一句，做為云南人的云南王，穿著花褲衩，扛起椅子就跳起了舞，云南人的能歌善舞那是刻在骨子里的，我和峰哥認識的比較早，具體是怎么認識的我忘了，但我忘不了他那在象棋比賽上的運籌帷幄，沉著自信。我常去他們寢室和峰哥一塊去上課，一來二去就和他們一整個寢室的人都熟悉了。

“陳總，我這開車技術(shù)您感覺怎么樣？您看五年后我能擔任你的個人司機嗎？白手套，黑西裝，黑皮鞋我自配，今天就當面試了，五年后我的技術(shù)肯定比今天棒。我開車，您放心。”打心里說，我認為峰哥總有一日遇風化龍，如果說以前愛情是他的軟肋——我只見他在愛情面前妥協(xié)過。

“我要真當上陳總，能讓你當司機？”

“保安大隊大隊長也行，再高我就不干了，每天操練手下的兵，有何撈哉？工資可不能低哈，保證按錦衣衛(wèi)的標準給你訓練。可以吃你的，但不能拿，古往今來，多少合伙做生意的兄弟做成了仇人，我就想找個不卷能夠養(yǎng)活一家子的工作就行，等您身價9位數(shù)，您就一月給我個四五萬當茍活費就好。”

“去你丫的，一口一個您，你是天才陰陽師啊？我現(xiàn)在還在蹬兩輪車上下班，風吹雨淋的，連個三蹦子都有不起，你都開上了四個輪的了，再過幾年，你公文包，大背頭，七匹狼，我坐的這個位置就成你秘書的了。哦，對了，我現(xiàn)在坐副駕駛，你不會悄咪咪罵我吧？罪過，罪過，擇日我就去誦佛念經(jīng)洗去這滿身障業(yè)，為你討一個大肚笑佛給您做個掛件。望您念我一片赤誠，勿要將我遺于半道。”峰哥邊說邊將座椅放倒，雙手枕著頭。

“現(xiàn)在明白為什么我不喜歡哪些油光滿面的和尚了吧？”峰哥不信佛，不求佛。去年五一我和他在高淳閑來無事，便騎了電瓶車去了游子山逛，我們的本意是去爬山的，結(jié)果到了之后人煙稀少，也看不出跟旅游景點沾什么邊，映像比較深的就是那尊華東第一大石佛，高21米，佛身反射金光。我和峰哥到了真武殿，殿前有燒香拜佛的地方，我提議要不要也燒一點，峰哥白了我一眼。“既然佛家將心誠則靈，又有大自在法，那我們不想燒香即是大自在，又特別想有錢，這點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心誠，既然我們自身已經(jīng)滿足了佛法，那就等佛履行這個‘靈’子了，若是不履行那就是佛的誑語了，況且大多數(shù)人信佛的是道教，道家的死道友不死貧道和佛家的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是不是有所沖突呢？身上扛著道家的因又要讓佛家來承受這份果，這對嗎？在佛前祈愿的多是自己不能解決問題，愁眉苦臉才燒這香火的，你見過來祈愿的人開開心心的嗎？”

“峰哥，你想吃子彈呢？不興說的，茍活，茍活爾。”相比我這樣讀書時只讀圣賢書的人來說，峰哥能夠在當今信息駁雜的信息庫里辨別真假，聽到的，見到的必然是比我多得多的，相比峰哥，我是懦弱的，像大多數(shù)人一樣，我已經(jīng)分不清對錯，也看不見前路該去往哪，生存之道讓我們舍棄太多，別人一直否定我們，但我們不敢否定一次，我們已經(jīng)被抹掉了血性，拔掉了指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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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說這事，不說這事，都哪到哪了。”我阻住峰哥的危險言論，同時想起剛才看到了擺在峰哥飄窗上的那幾本英語書籍。高考時他便是英語拖了后腿，他也直言不喜歡學習英語，因為不喜歡學習英語時候的那種狀態(tài)，用他的話來說就是學習英語就感覺是將一些沒道理的東西塞到腦袋里，他更喜歡和物理數(shù)學講道理。

“怎么突然學起英語了呢？”我還是忍不住問了他。

“我想要聽更多的聲音，我再不愿意聽那些被人挑選出來的只言片語。”峰哥很認真的說道，我無言，雖然我知道很多厲害的人都是往國外跑。

“挺你！我沒什么宏大抱負，也沒那能力，我這輩子就按照大自然給我刻下的生命歷程走了，就當大自然中的一顆樹，一棵草，無關(guān)緊要，人生不過三萬天，沒那么多的期盼，也沒那么的理想。”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理想，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責任，我不會逃避，也不愿逃避。”峰哥看著伸開手掌，路燈的光從他指縫中透過，落在他的懷里。

“好!我祝峰哥一路順遂。但是現(xiàn)在我要帶你去感受一下我們這的澡堂子。”不覺間我們已經(jīng)到了目的地，我將車停好，和峰哥一起進了這家足浴店。

拿了手環(huán)，我和峰哥換了拖鞋。

“follow me！brother。”我?guī)Х甯缱哌M了澡堂，衣柜前面還坐著個壯漢，赤裸刷著手機，我脫了褲子。

“不行，我抗不住，你洗吧。”峰哥在我邊上小聲說著，隨即就匆匆往外走了。我換了衣服走出去，看見峰哥坐在大堂的沙發(fā)上刷著手機。

“咋啦，沒洗過吧？”我撇向他的下半身，不含好意的笑著。“莫不是怕飛掉？”

“受不了，受不了，你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行吧，一會兒我來找你。”我往澡堂那邊走去，我能理解峰哥接受不了的原因，畢竟他是南方的人，那里沒有洗浴文化，接受不了也是正常的，誰能喜歡看別人遛鳥呢？我隨意洗了一下，便去尋峰哥了。

“這么快？”峰哥抬起頭，略帶驚訝的表情。

“換衣服去。”

“去哪呀？”

“上樓呀！”

峰哥有些蒙圈，但他還是去換了衣服，和我一塊上了樓。

“這樣啊，我還以為結(jié)束了，原來是在樓上按摩啊，你小子挺熟練啊，沒少光顧這些地方吧?”

“別瞎說，只不過天賦異稟哈，猜到的，第一次呢。”我打了個哈哈。

經(jīng)理走過來，問“兩位做哪種套餐呢？”

“我們瞅瞅哈，有哪些內(nèi)容你介紹介紹？”我問道。

“最貴的這個吧，什么至尊這個。”峰哥不等經(jīng)理回答，便做出了選擇。

“兩位這邊請，是需要在一塊呢，還是單獨分開呢？”經(jīng)理問道。

我看向峰哥，我便回經(jīng)理“分開吧。”

“好的，我這邊就去喊技師過來，兩位隔壁可以去待一個，有事電話聯(lián)系，我這邊先下去了。”

“哥們?yōu)槟憧紤]呢，怕你放不開——尷尬。對了一會兒技師過來，你要是不滿意就讓她們下去，換一個。”我向峰哥挑了挑眉，我轉(zhuǎn)身去了隔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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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分鐘后，我向峰哥發(fā)去消息。“準備走嘍。”手機里并沒有收到他的消息。我又再次向他發(fā)出消息。“不是，哥們，你得吃了？不要頂風作案啊，我剛剛問過了，這邊剛被公家讓整改呢。”

還是沒收到他的回復(fù)，我再次發(fā)去消息“哥們還在國內(nèi)嗎？不會已經(jīng)到緬甸了吧，收到消息吱一聲。”

沒一會兒手機響起了信息提示聲。

“馬上，你別急！”

我回頭看向面前床位的技師，開玩笑道：

“還有其他服務(wù)？”

技師一愣“不能夠吧，你要是懷疑你加鐘，讓你朋友那邊的技師過來服務(wù)你一下？”

“我哥們不是這種人啊，我這哥們第一次來做足浴呢？難不成是天賦型選手。”我有些狐疑。

“你要不加鐘，我就下去了哈，小帥鍋。”

“去吧。”技師收起小箱子，我拿起果盤里的一片西瓜吃起來，腦海里閃過很多念頭。

“走了，你人在哪？”手機微信彈出聊天信息框。

我拍了拍手，脫上拖鞋，峰哥已經(jīng)在門口等我。

“搞什么飛機呢？不會哥們吃干抹凈了吧。”我用肩膀靠了一下峰哥。

峰哥白我一眼“擱那里刷美團好評呢？我又不知道怎么評論，而且人家還出個全命題，要求從環(huán)境，服務(wù)，態(tài)度上進行評價呢，另外還要帶3張照片呢。”

“你鳥她干啥，不會就是不方便，不方便就是不想評價。”

“不給好評人家技師會被扣錢呢？”

我和峰哥向樓下走去。

換好我們自己的衣服和鞋子，走出了大門。

“我請你吃飯，你挑。”

“先走走，我也還不算餓。”峰哥回道。

我們走在街道上，路過路邊的門店就會有人靠過來吆喝。

峰哥不言，好像有些心事。

我欲言又止，心里泛起嘀咕，哥們可不要陷入這種泥潭哈，也不知道剛剛他第一次接觸這種是以一種什么樣的角度來對待。

“你說......”峰哥說了一半又閉口不言。

“說呀。”我輕聲細語的向峰哥詢問道。

“有什么感觸嗎？”

“有，挺多的，你聽我說，一會兒你從你的角度來看待我是不是想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