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的日子像被拉開的畫卷，鋪展出更廣闊的天地。他們會在沒課的午后，騎著共享單車穿梭在梧桐濃密的街道，陽光透過葉隙灑在彼此發梢，像撒了把細碎的金粉。江翊的物理系課表總是排得很滿，林曉語就抱著筆記本去他的教學樓蹭課，看他在課堂上被教授點名時從容應答，眼神掃過她所在的角落時，會悄悄彎起嘴角。

秋天到來時，他們回到高中母校。銀杏葉已經黃透了，踩上去沙沙作響。圖書館靠窗的位置坐著新一屆的學弟學妹，神情專注得像當年的他們。江翊忽然從背后輕輕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發頂：“還記得嗎？第一次在這里給你講題，你緊張得把橡皮都捏變形了。”

林曉語笑著捶他一下：“明明是你突然轉頭，嚇得我筆都掉了。”

夕陽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交疊在落滿銀杏葉的地面上。遠處傳來高中生的下課鈴，清脆得像串起整個青春的風鈴。

大二那年的跨年夜，城市廣場擠滿了人。倒計時的數字在大屏上跳動，江翊忽然握住她的手，在喧囂的人潮里大聲喊：“林曉語，新年快樂！還有，我計劃了很久的事——畢業之后，嫁給我好不好？”

周圍的歡呼聲瞬間淹沒了她的回答，但江翊看懂了她眼里的淚光和用力點頭的動作。他低下頭，在零點的煙火綻放時，吻住了她的唇。煙火在夜空炸開，絢爛得像他們共同走過的那些年，熱烈而明亮。

畢業那天，他們穿著學士服，在學校的標志性建筑前合影。江翊的畢業論文拿了獎，林曉語的設計作品也被推薦參展。收拾行李時，林曉語翻出那本江翊送的筆記本，最后一頁的銀杏葉圖案已經有些褪色，但旁邊的字跡依舊清晰。

“你看，”她把筆記本遞給他，“當時我以為這只是個普通的邀約，緊張了一晚上呢。”

江翊接過筆記本，指尖拂過那行字，笑起來眼里有溫柔的光：“對我來說，那是鼓足了畢生勇氣的一句話。”

他們在大學所在的城市租了間小公寓，開始為生活奔波。江翊在研究所加班到深夜是常事，林曉語會留一盞燈，熱好牛奶等他回來。偶爾拌嘴，看對方氣鼓鼓的樣子又忍不住笑出聲，像高中時為了一道題的解法爭得面紅耳赤，最后卻分享同一塊橡皮擦。

婚禮定在一個晴朗的秋日。林曉語穿著婚紗站在鏡子前，脖子上那枚銀杏葉項鏈閃著溫潤的光。江翊穿著西裝走進來，眼里的驚艷像初見時那個午后，他遞還書本時，她看見的星光。

“你今天真美。”他握住她的手，指尖的溫度熟悉又安心。

交換戒指時，牧師問是否愿意彼此相守。林曉語看著江翊的眼睛，那里映著她的樣子，也藏著從高中走廊那驚撞到如今的所有時光。她聽見自己清晰地說：“我愿意。”

風從教堂的窗戶吹進來，帶著外面桂花的甜香，像極了那年晚自習，悄悄溜進教室的味道。林曉語忽然想起很多年前，那個抱著書本的午后，一片銀杏葉落在他遞來的書上，薄荷味的風拂過臉頰，原來有些心動，從一開始就注定了漫長的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