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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裂痕與追跡

意識像是沉在冰冷的海底,四周是無邊無際的黑暗和粘稠的沉重。

張柏的眼皮如同被灌了鉛,每一次試圖掀開,都要耗費巨大的力氣。他能感覺到刺骨的寒意正從身下的巖石蔓延上來,穿透單薄的衣物,滲入骨髓。還有痛,無處不在的痛,尤其是左手,像是被生生撕裂過一般,稍一挪動,就有尖銳的痛感沿著神經(jīng)竄向大腦。

“呃……”

一聲壓抑的呻吟從他喉嚨里擠出來,終于,他用盡全身力氣,將沉重的眼皮掀開了一條縫隙。

模糊的光線涌入,讓他下意識地瞇了瞇眼。適應(yīng)了片刻后,他才看清自己所處的環(huán)境——一個不算太深的山洞,洞口透進些許慘淡的天光,勉強照亮了洞內(nèi)的景象??諝庵袕浡睗竦哪嗤廖逗偷难任?,混雜在一起,令人有些作嘔。

他動了動僵硬的脖頸,視線緩緩移動。

就在離他不到三尺遠的地方,霍雨浩蜷縮在那里,臉色蒼白,呼吸略顯急促,顯然也消耗巨大,正處于深度的昏睡中。他的額前還有未干的血跡,沾濕了幾縷黑發(fā),看上去有些狼狽。

看到霍雨浩沒事,張柏緊繃的心弦稍稍松動了一些。記憶的碎片開始回籠:明斗山脈的遭遇,突如其來的襲擊,與邪魂師的激戰(zhàn)……他記得自己為了掩護霍雨浩撤退,用盡全力發(fā)動了最后一個魂技,然后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擊中,失去了意識。

那其他人呢?

張柏掙扎著想要坐起來,卻發(fā)現(xiàn)渾身酸軟無力,體內(nèi)的魂力更是空空如也,連一絲一毫都調(diào)動不起來。左手的傷勢比他想象的更重,稍微用力就疼得他齜牙咧嘴。

他環(huán)顧四周,洞口外是茂密的樹林,視野受限,但能隱約感覺到,其他同伴應(yīng)該在更遠的地方,或許是在剛才的激戰(zhàn)中被沖散了,又或許是撤退到了更安全的地帶。距離,是此刻最清晰的感受,一種被隔絕開來的孤寂感悄然爬上心頭。

當(dāng)務(wù)之急,是先叫醒霍雨浩。

張柏深吸一口氣,忍著劇痛,用還能動彈的右手撐著地面,一點點向霍雨浩挪過去。每挪動一寸,都牽扯著全身的傷口,冷汗瞬間浸濕了他的后背。

“雨浩……霍雨浩……醒醒……”

他的聲音沙啞干澀,帶著虛弱的顫音,輕輕呼喚著霍雨浩的名字。

霍雨浩的眉頭似乎動了一下,卻沒有立刻醒來的跡象,顯然是累壞了。

張柏咬了咬牙,準(zhǔn)備再靠近一些,用手推他一下。

然而,就在他的手即將觸碰到霍雨浩肩膀的剎那——

一股陰冷刺骨的氣息毫無征兆地從洞口方向襲來!

那氣息帶著濃郁的血腥和腐朽的味道,仿佛來自地獄深處,瞬間讓整個山洞的溫度都驟降了幾分。張柏的汗毛猛地倒豎起來,一股強烈的危機感瞬間攫住了他的心臟!

他猛地轉(zhuǎn)頭看向洞口。

一道黑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現(xiàn)在洞口,遮擋住了那慘淡的天光。那身影籠罩在寬大的黑袍里,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一雙閃爍著猩紅光芒的眼睛,正死死地盯著山洞內(nèi)的兩人,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惡意和貪婪。

邪魂師!

張柏的瞳孔驟然收縮,心臟狂跳起來。怎么會有邪魂師找到這里?!

他幾乎是本能地想要調(diào)動魂力,想要擋在霍雨浩身前。但體內(nèi)空空如也的魂力池和左手傳來的劇痛,無情地擊碎了他的念頭。他就像一只被抽走了所有力量的羔羊,只能眼睜睜看著那邪魂師動了。

邪魂師的動作快得不可思議,幾乎是瞬間就跨越了洞口到他面前的距離。一只枯瘦如柴、指甲漆黑尖銳的手,如同鐵鉗般抓住了張柏的后頸!

“呃!”

巨大的力道讓張柏幾乎窒息,身體不受控制地被提了起來。后頸傳來的劇痛和那只手上散發(fā)的陰冷氣息,讓他渾身冰冷。

“放開我!”張柏掙扎著,用盡力氣嘶吼。他的右手徒勞地拍打著那只手臂,但對方的手臂堅硬如鐵,紋絲不動。

邪魂師發(fā)出一聲低沉而沙啞的嗤笑,聲音像是兩塊石頭在摩擦:“抓到一個活的,雖然魂力耗盡了,但這靈魂的味道……似乎還不錯?!?

他的目光掃過地上的霍雨浩,似乎有些猶豫,但最終還是沒有停留,抓著張柏,轉(zhuǎn)身就向洞外掠去。

“霍雨浩??!”張柏眼睜睜看著霍雨浩離自己越來越遠,心中充滿了絕望和不甘。他想喚醒他,想告訴他快跑,但喉嚨像是被堵住一般,只能發(fā)出模糊的嗚咽。

魂力耗盡,左手重傷,他連最基本的反抗都做不到。這種無力感,比任何傷痛都要讓他難受。

“放開他!”

就在此時,一聲嬌喝如同炸雷般從遠處傳來,帶著熾熱的氣息,瞬間撕裂了山林的寂靜。

張柏眼角的余光瞥見,一道熾熱的橙紅色身影正以驚人的速度向這邊追來,那身影速度極快,所過之處,空氣都仿佛被點燃,正是馬小桃!

是馬小桃!她看到了!

張柏心中剛升起一絲希望,那抓著他的邪魂師卻似乎早有預(yù)料,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

“想追?晚了!”

邪魂師猛地轉(zhuǎn)過身,另一只手快速結(jié)印,一股更加濃郁、更加邪惡的能量瞬間從他體內(nèi)爆發(fā)出來。張柏甚至能感覺到,一股毀滅性的力量正在自己身邊急劇凝聚!

“不好!”張柏心中警鈴大作,他瞬間明白了對方要做什么!

“尸爆!”

邪魂師獰笑著吐出兩個字,同時猛地將張柏向前一推!

剎那間,一股無法形容的恐怖能量在他身前炸開!

“轟——?。?!”

劇烈的爆炸聲震耳欲聾,狂暴的沖擊波如同海嘯般席卷開來。張柏只覺得眼前驟然閃過一片刺目的血紅,緊接著,一股難以抗拒的巨大力量狠狠地撞在他的身上,仿佛要將他的身體撕裂成無數(shù)碎片。

劇痛,無邊無際的劇痛淹沒了他。

耳邊是馬小桃驚怒交加的尖叫,眼前是飛速旋轉(zhuǎn)的黑暗和血紅。

他甚至來不及再想任何事情,意識就如同被狂風(fēng)卷走的殘燭,瞬間熄滅。

兩眼一黑,徹底失去了知覺。

……

時間回溯到三天前。

星羅帝國,西部邊境。

連綿起伏的丘陵地帶,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塵土氣息和一絲若有若無的肅殺感。一支由數(shù)名年輕人和一位老者組成的隊伍,正站在一片相對開闊的地帶,望著前方不遠處那片被高墻和塔樓環(huán)繞的建筑群。

那正是星羅帝國設(shè)立在西部邊境的重要軍事?lián)c之一——西方軍營。

“到了?!?

開口說話的是一個身材挺拔,面容俊朗,眉宇間帶著幾分英氣和傲氣的青年。他穿著一身勁裝,眼神銳利,正是白虎公爵府的大公子,戴鑰衡。

他抬手指了指前方的軍營,繼續(xù)說道:“這就是星羅帝國的西方軍營。剛好我父親目前也在這里坐鎮(zhèn),處理邊境事務(wù)。我們可以進去問問關(guān)于‘死神使者’的情況,以我父親的權(quán)限,應(yīng)該能查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死神使者”,正是他們此行追查的目標(biāo)——一個近期在天魂帝國和星羅帝國邊境一帶活動頻繁,犯下多起惡性案件的邪魂師組織。史萊克學(xué)院對此高度重視,便派出了以玄老為首,戴鑰衡、馬小桃、霍雨浩以及預(yù)備隊的幾位學(xué)員組成的小隊,前來追查。

聽到戴鑰衡的話,站在他身旁的一位老者微微點了點頭。

這位老者看起來約莫六七十歲的年紀,穿著一件洗得發(fā)白的灰色長袍,頭發(fā)亂糟糟的,臉上布滿了皺紋,手里還拎著一個酒葫蘆,時不時往嘴里灌上一口,看上去就像個普通的糟老頭。但若是有人敢因此小覷他,那可就大錯特錯了。

“也好?!毙线屏诉谱欤瑢⒕坪J收起來,“你們幾個年輕人進去吧,亮出史萊克的身份,再加上鑰衡的關(guān)系,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阻礙。我就在外面等著,軍營這種地方,老頭子我可不愛去。”

說完,他便轉(zhuǎn)身,似乎準(zhǔn)備找個地方獨自待著。

“玄老,等一下。”

一個聲音響起,叫住了玄老。

說話的是張柏。

他站在隊伍的稍后方,臉色平靜,眼神中帶著一絲復(fù)雜的情緒。聽到玄老和戴鑰衡的對話,他沉吟了片刻,還是決定開口。

“玄老,我就不進去了?!睆埌卣f道,“雖然這次行動我是代表史萊克學(xué)院而來,但我畢竟是天魂帝國的人。星羅帝國的邊境軍營,性質(zhì)特殊,我這個天魂帝國的身份進去,恐怕不太合適,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我還是和您一起在外面等他們吧。”

他的顧慮并非沒有道理。天魂帝國和星羅帝國雖然并非敵對,但作為兩大強國,邊境地帶向來敏感。他一個天魂帝國出身的人,進入星羅帝國的軍事重地,確實可能引來不必要的盤問和猜疑,反而會耽誤事情。

玄老停下腳步,轉(zhuǎn)過身看了張柏一眼。他那雙看似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芒,隨即點了點頭:“行吧。”

話音剛落,不等張柏反應(yīng)過來,玄老突然上前一步,伸出手,一把抓住了他的后領(lǐng),就像拎小雞一樣把他拎了起來。

“玄老,您……”張柏一愣,有些哭笑不得。

玄老卻沒多說什么,拎著他,腳下輕輕一點,身形便如同鬼魅般掠了出去,幾個起落就消失在眾人的視線里,朝著遠處一片連綿的山脈飛去。

戴鑰衡等人面面相覷,隨即也只能無奈地笑了笑,玄老的行事風(fēng)格向來如此,隨性而為。他們整理了一下,便朝著西方軍營的大門走去。

……

玄老拎著張柏,落在了那片山脈中的一座相對平緩的山坡上。

松開手,將張柏放下。玄老找了塊大石頭坐下,再次拿出酒葫蘆,慢悠悠地喝了起來。

張柏揉了揉自己的后頸,無奈地搖了搖頭,也找了個干凈的地方坐下,開始閉目養(yǎng)神,同時運轉(zhuǎn)著體內(nèi)的魂力,恢復(fù)著旅途的疲憊。

山間很安靜,只有風(fēng)吹過樹葉的沙沙聲和遠處偶爾傳來的鳥鳴。兩人就這樣沉默地待著,誰也沒有說話,氣氛一時間有些微妙。

半個時辰的時間悄然流逝。

張柏感覺精神恢復(fù)了不少,正準(zhǔn)備睜開眼睛,玄老低沉的聲音卻突然在旁邊響起。

“小柏,你的記憶……還沒恢復(fù)嗎?”

張柏睜開眼,看向玄老。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落在玄老的臉上,讓他臉上的皺紋顯得更加深刻。那雙望著他的眼睛里,帶著一絲探尋和……愧疚。

張柏沉默了片刻,緩緩地搖了搖頭:“還沒?!?

依舊是那些模糊的碎片,一些無法串聯(lián)起來的畫面和情緒,時而清晰,時而模糊,始終無法拼湊出完整的過去。他到底忘了什么

聽到他的回答,玄老拿著酒葫蘆的手頓了一下,隨即長長地嘆了口氣,聲音里充滿了疲憊和自責(zé):“哎……那年的事,確實是我的錯。如果你要怪,就怪我一個人吧,不要怪史萊克,也不要怪其他人?!?

張柏的眉頭猛地皺了起來。

他看向玄老,眼神復(fù)雜:“玄老,我沒有怪過任何人?!?

他的聲音很平靜,但平靜之下,卻隱藏著難以言喻的波瀾。

“我只是偶爾會想……”張柏的目光飄向遠方,仿佛穿透了時空的壁壘,看到了過去的景象,“我只是在想,如果當(dāng)年您在的話,如果您能早一點趕到的話……我姐姐,她會不會就不會死?”

“如果我姐姐沒有死,我父母是不是就不會因為過度悲痛而抑郁成疾,最終撒手人寰?我是不是就不會變成孤家寡人,也不會……被那些邪魂師盯上,遭受報復(fù),最后落得個失憶的下場?”

他的聲音很輕,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向玄老訴說。每一個字,都帶著沉甸甸的重量,壓在人心上。

這些問題,他在心里問過自己無數(shù)次。

沒有答案。

過去的,已經(jīng)過去了,沒有如果。

張柏深吸一口氣,將那些翻涌的情緒強行壓下去,搖了搖頭:“算了,不說這些了?!?

他重新閉上眼,靠在身后的樹干上,繼續(xù)休息,但眉宇間的那抹郁結(jié),卻久久沒有散去。

玄老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但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出來,只是再次長長地嘆了口氣,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然后默默地喝著酒,眼神復(fù)雜地看著遠方的天空,陷入了沉默。

山間的寂靜再次籠罩下來,只是這一次,這寂靜中多了幾分沉重和傷感。

一個時辰的時間,就在這樣沉默的氛圍中緩緩流逝。

終于,遠處傳來了動靜。

張柏睜開眼,看到幾道身影正從軍營的方向快步走來,正是戴鑰衡、霍雨浩、王言老師以及其他幾位同伴。

他從地上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

剛才的沉重情緒被他暫時壓到了心底。

他看著向這邊走來的同伴們,嘴角緩緩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算了,過去的已經(jīng)過去了。”他在心里對自己說,“至少現(xiàn)在,我不是一個人了。我還有這些朋友,還有史萊克?!?

這樣想著,他的心情似乎輕松了一些。

他從魂導(dǎo)器中取出一個小巧的魂導(dǎo)飛行器,啟動后,腳下泛起淡淡的藍光,整個人騰空而起,朝著霍雨浩一行人飛了過去。

很快,他就落在了霍雨浩等人的身邊。

“怎么樣?”張柏直接問道,目光掃過眾人,“查到關(guān)于邪魂師的消息了嗎?他們具體在什么地方?”

王言老師上前一步,臉色嚴肅地說道:“有一些線索了,大致知道他們的活動范圍。不過情況不太樂觀,根據(jù)我們得到的信息,這個‘死神使者’組織的頭目,魂力等級至少在六十級以上,而且手段狠辣,實力不容小覷?!?

他看向霍雨浩、張柏等預(yù)備隊的學(xué)員,語氣凝重地叮囑道:“一會兒如果真的遇到他們,預(yù)備隊的小家伙們一定要格外小心,萬萬不可大意?!?

空氣中,仿佛有無形的壓力開始凝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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