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的時光，像海神湖的流水，悄無聲息地漫過史萊克學院的每一個角落。從夏末到初冬，槐樹葉落了滿地，又被掃成整齊的堆，陽光透過光禿禿的枝椏，在石板路上投下疏朗的影子。

張柏的日子過得像上了發條的鐘，規律得近乎刻板。每天清晨，天還沒亮就去后山的竹林練太極，雙手劃著圓融的弧線，引著晨露與薄霧，將太極勁練得如呼吸般自然；白天跟著班級上課，魂師理論、魂導器基礎，他聽得不算專注，卻總能在期末考核時拿到中上的成績；傍晚要么去海神湖邊靜坐，感受水元素魂力的流動，要么就陪著貝貝、唐雅去看霍雨浩和瀟瀟的新生訓練。

這三個月里，史萊克學院最熱鬧的事，莫過于新生考核。霍雨浩、瀟瀟，還有那個總是跟霍雨浩拌嘴的王冬，三人組一路過關斬將，竟硬生生拿下了新生考核的冠軍。

張柏和貝貝他們坐在觀眾席前排，看著擂臺上那道耀眼的金色光帶時，都愣住了。

那是霍雨浩和王冬的武魂融合技——“黃金路”。

淡金色的光芒從兩人腳下蔓延開，像一條鋪著碎金的長路，所過之處，空氣都泛起溫暖的漣漪，連對手的魂力都被這股柔和卻霸道的力量壓制，根本無法靠近。張柏看得清楚，霍雨浩的靈眸在光帶中閃著瑩光，而王冬背后展開的金色羽翼，每一根羽毛都流淌著光，兩人的魂力像是被無形的線纏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默契得仿佛天生就該如此。

“這融合技……有點東西啊。”貝貝摸著下巴，眼里滿是驚訝，“靈眸和光明女神蝶，完全不搭邊的武魂，居然能融合出這么強的效果。”

唐雅興奮地拍著張柏的胳膊：“張柏張柏，你看瀟瀟！她那鼎和簫配合得也超棒！”

張柏的目光落在瀟瀟身上。小姑娘站在黃金路的邊緣，懷里抱著一尊小巧的青銅鼎，鼎身刻著繁復的紋路，隨著她的魂力注入，發出“嗡”的一聲低鳴——那是她的第一武魂，三聲震魂鼎，能以音波震散敵方魂力。緊接著，她另一只手抬起，一支瑩白的玉簫出現在指間，簫聲流淌而出，清越婉轉，竟引動周圍的魂力形成淡青色的氣流，纏繞在黃金路上，讓光帶的防御又強了幾分——這是她的第二武魂，九鳳來儀簫，輔助增幅的能力堪稱一絕。

“雙生武魂，還能完美配合融合技……”張柏低聲道，心里有種莫名的觸動。他想起自己那雙手，想起那些偶爾閃過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手勢，或許，每種力量的存在，都有它該有的位置。

考核結束后，瀟瀟抱著她的小鼎，蹦蹦跳跳地跑到張柏面前，仰著小臉邀功：“張柏學長！你看我厲害嗎？”她的雙丫髻上還沾著點魂力碰撞產生的光點，像落了兩顆星星。

張柏忍不住笑了笑，從魂導器里拿出一塊早就準備好的、溫涼的玉牌——這是他在集市上淘來的，據說能安神定魂，對控制系魂師有好處。“厲害。這個給你，練鼎的時候拿著，能穩點。”

瀟瀟眼睛一亮，接過來摸了摸，冰涼的觸感順著指尖傳來，果然覺得剛才有些躁動的魂力平靜了不少。“謝謝學長！”她把玉牌小心翼翼地塞進懷里，又湊近了些，小聲問，“學長，你的太極勁練到什么程度了？什么時候教教我呀？我覺得你的手好厲害，上次徐三石學長那么兇，你好像輕輕一攔就擋住了……”

這三個月里，瀟瀟總愛來找他。有時是問魂師理論題，有時是炫耀剛學會的魂技，更多的時候，就是搬個小板凳坐在旁邊，看他對著空氣推手，嘴里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張柏話不多，卻也從不趕她，偶爾還會指點她兩句控制魂力的訣竅——畢竟，三聲震魂鼎的音波之力，與太極勁的“以柔克剛”，在卸力的道理上有幾分相通。

“等你什么時候能讓你的鼎聲只震敵人，不震隊友了，我就教你。”張柏故意逗她。

瀟瀟鼓了鼓腮幫子，握緊小拳頭：“我很快就能做到的！”

看著她跑開的背影，貝貝走過來，笑道：“這小丫頭，都快成你的小跟屁蟲了。”

“挺好的。”張柏淡淡道。有這么個鮮活的小丫頭在身邊晃悠，那些關于“過去”的、沉甸甸的疑惑，似乎也輕了些。

時間推著日子往前走，轉眼就到了學期末。學院放了一個月的假，大部分學生都計劃著回家或者去歷練，張柏卻做了個決定——閉關，沖擊魂王。

他現在是49級魂宗，距離魂王只有一步之遙。這三個月的積累，太極勁早已爐火純青，第四魂技【守一】的運用更是到了收發自如的地步，他感覺自己的魂力池已經填滿，只需要一個契機，就能沖破那層壁壘。

閉關的地點選在后山的一處溶洞里，那里魂力穩定，又安靜。貝貝和唐雅來送過他一次，唐雅塞給他一堆吃的，絮絮叨叨地叮囑他別太拼命，貝貝則拍了拍他的肩膀：“等你出來，咱們去斗魂場打一場，試試你的新魂技。”

張柏笑著應了。他找了塊平整的石頭坐下，調整呼吸，開始運轉魂力沖擊瓶頸。

太極勁在體內緩緩流淌，像溫柔的水流，一遍遍沖刷著魂力池的邊緣。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那層壁壘就在眼前，薄得像一層紙，卻堅硬無比。他加大魂力輸出，雙手在身前結成太極印，掌心的白暈越來越亮，試圖用“柔勁”磨開壁壘……

一天，兩天，三天……

時間在黑暗的溶洞里失去了意義。張柏的意識完全沉浸在魂力的流轉中，他試過用【守一】的絕對防御積蓄力量，試過用【引勁】的牽引之力尋找壁壘的縫隙，甚至在某個瞬間，腦海里閃過風后奇門的模糊影子，試圖“換個方位”沖擊……

但那層壁壘，紋絲不動。

反而因為他一次次的強行沖擊，魂力開始變得躁動，像脫韁的野馬，在體內橫沖直撞。張柏猛地睜開眼，喉嚨里涌上一股腥甜，他連忙收力，雙手快速掐訣，用太極勁引導著躁動的魂力回歸正軌，掌心的白暈卻暗淡了不少。

失敗了。

他苦笑一聲，擦了擦嘴角的血跡。看來，自己還是太急了。魂宗到魂王，不僅僅是魂力的積累，更需要對力量的理解更進一步，他似乎……還差了點什么。

帶著一絲疲憊和悵然，張柏走出了溶洞。外面的陽光有些刺眼，他適應了好一會兒，才發現學院里似乎有些不一樣了——路上的學生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討論著什么，語氣里帶著興奮和好奇。

他攔住一個相熟的同學：“出什么事了？”

那同學驚訝地看著他：“張柏？你閉關剛出來啊？你不知道嗎？霍雨浩火了！”

“霍雨浩？”張柏愣了一下，“他怎么了？”

“他激發第二武魂了！極致之冰！”同學的聲音拔高了幾分，“據說還是冰碧帝皇蝎，學院高層都驚動了，現在把他當成重點培養對象，連帆羽老師都親自指導他魂導器了！武魂系都過來搶人了，還驚動了海神閣呢”

張柏心里一驚。第二武魂？極致之冰？他想起那個總是低著頭、卻眼神明亮的少年，沒想到他身上竟藏著這么大的秘密。

他快步往霍雨浩的宿舍走去，遠遠就看到宿舍門口圍著不少人，都是來看熱鬧的。他擠進去，正好看到霍雨浩和王冬從里面出來，兩人似乎在爭執什么，霍雨浩的臉色不太好，王冬則把頭扭向一邊，嘴角撇著。

“小浩。”張柏喊了一聲。

霍雨浩抬頭看到他，眼睛一亮，連忙走過來：“張柏學長！你出關了？”

“嗯。”張柏看著他，能感覺到他身上的魂力波動比三個月前強了太多，而且隱隱帶著一股極寒的氣息，與他原本的靈眸魂力截然不同，“你的第二武魂……”

霍雨浩的眼神暗了暗，點了點頭：“嗯，前段時間不小心激發出來了，是極致之冰。”他頓了頓，語氣有些復雜，“現在學院對我很重視，但……”

“但你更想跟著唐雅姐他們，對吧？”張柏替他說了出來。

霍雨浩愣了一下，隨即苦笑：“學長，你怎么知道？”

“猜的。”張柏拍了拍他的肩膀，“別想太多，不管怎么樣，實力是自己的。”他看向旁邊的王冬，“你也別鬧脾氣了，小浩現在壓力不小。”

王冬哼了一聲，卻沒再說什么，算是默認了。

正說著，貝貝走了過來，臉色有些凝重：“張柏，你出關了正好。學院剛才通知，明天讓我們幾個去斗魂場，說是有重要的事。”

“我們幾個？”張柏問。

“我，你，霍雨浩，王冬，還有瀟瀟，徐三石，楠楠還有其他的核心弟子”貝貝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