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伙？’

格雷也立刻站直了身體，敏銳地感覺到一股沉重如山的壓力——不是魔力，而是來自索倫本身的極其少見的凝重氣場。

“呃……索倫？”納茲撓了撓頭，“你臉色好難看?。吭趺戳?？那老爺爺請的茶不好喝？”

索倫沒有理會納茲的插科打諢，每一個字都帶著不容置疑的重量。

“聽著，現在，你們兩個，立刻回魔導艦上去，讓船長馬上起航，返回伊修加爾，返回妖精的尾巴?！?

“什么？”

納茲和格雷同時驚呼出聲。

“為什么啊！”納茲第一個蹦起來，“我們剛來，還沒砸…啊不是，還沒參觀完呢，而且那個藍毛還沒打……”

“納茲，格雷，回去?！彼鱾惔驍嗔怂斑@不是商量，立刻?！?

格雷皺緊眉頭，他比納茲更早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索倫…你剛才在那老頭面前…是不是感覺到了什么？”

他想起了索倫那個細微的動作，以及歐嘉斯特出現時那種詭異的氣氛。

“感覺到什么？”索倫的嘴角扯出一個沒有任何溫度的弧度，“不是感覺到什么，是確認了一件事?！?

他盯著格雷和納茲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歐嘉斯特……可不是慈祥老爺爺?！?

他的目光又轉向納茲，“那老頭的實力…遠超我的預計，我可能不是他的對手。”

“而且帝國對我們來之不善，事情已經遠超控制了，懂嗎？”

房間里一片死寂，遠超索倫的實力？

納茲張大了嘴，這次是真的驚愕得說不出話了，索倫在他們心里，那就是從小崇拜的對象而且沒有輸過。

那個看起來和和氣氣的白胡子老頭……有這么恐怖？

“所以，”索倫深吸一口氣，“事情已經失控了，你們留在這里，只會變成累贅，聽懂沒有？”

累贅這個詞像冰錐一樣扎在納茲和格雷心上，他們想反駁，想說可以并肩作戰。

但一想到那個藍毛因貝爾的實力，他們兩人打他都費勁，再想到連索倫都坦言看不懂深淺的歐嘉斯特……

看著兩人慘白而帶著不甘的臉色，索倫的語氣稍微放緩了一絲，但仍然堅定如鐵，“納茲，格雷。不是我想趕你們走。“

”是我沒把握在那種級別的交鋒里護住你們，那老爺子給我的感覺……太深了。聽話，趕緊回魔導艦。通知老頭子，就說……”他停頓了一下。

“我晚點再回家。”

“可是，索倫……”

納茲的聲音有些發澀，他第一次在索倫身上看到這種近乎托付的感覺。

“索倫，一切小心。”

格雷用力地點了點頭，一把抓住還有些愣神的納茲的胳膊，“納茲，別發呆了，走?！?

他明白此刻的輕重緩急。

“可…可是……”納茲還想說什么。

最終，在索羅不容置疑的命令和格雷的拉扯下，納茲咬著牙，一步三回頭地跟著格雷從套房的緊急通道快速離開，身影消失在門后。

“這樣我也可以放開手腳了，來吧，這次可能真要出全力了。”

索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瞇著眼看著窗外的城市夜景，鋼鐵建筑，秩序森嚴，他清晰地看見兩個小小的身影在建筑陰影中快速穿梭，朝著停泊港的方向移動。

‘正如當年遇到哈迪斯的時候一樣的感覺，這該死的無力感?！?

直到兩人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視線盡頭，索倫緊繃的肩線才幾不可察地松了一絲。

他靠在冰涼的窗戶上，長長地、無聲地吐出一口氣。

夜漸深沉。

奢華的套房里寂靜無聲，索倫和衣躺在巨大的床上，雙手枕在腦后。

歐嘉斯特最后掃過來的眼神，那種將整個空間撫平將他爆發的重力消弭于無形的力量。

到底是什么？那老爺子絕對不是那么簡單的人物。

“媽的…睡不著?！?

他低聲罵了一句，煩躁地坐起身，這種失控感讓他很不爽，“害怕了嗎？”

索性推開門，無聲地走到旅店頂層附帶的視野極佳的私人觀景露臺上，夜風帶著這座城市獨有的鋼鐵氣息撲面而來，比海風更干燥，也更令人不適。

露臺很大，擺放著幾張冰冷的金屬椅子和一張小桌，而其中一張椅子旁，正靜靜佇立著一個身影。

披著帶有帝國紋章的黑色披風，白色的胡須在夜風中微微飄動，拄著那根看起來平平無奇的魔杖。

歐嘉斯特如同融入夜色的雕像，正平靜地眺望著遠方的魔導尖塔群。

‘什么時候來的，難道他看到了納茲和格雷回去？’

索倫的腳步微微一頓，隨即瞇起眼睛，恢復了一貫的懶散表情，慢慢踱步過去，毫不客氣地在歐嘉斯特旁邊另一張椅子上坐下，姿勢放松地靠在椅背上。

“喲，老爺子，大半夜不睡覺。”

索倫開口，依舊是那股懶散腔調。

歐嘉斯特沒有立刻回頭，只是平靜地開口，聲音在夜風中異常清晰，“人老了，睡眠便少了些。“

”況且，維斯塔里昂的夜色，總能給人一種……希望感?！彼従忁D過身，那張布滿皺紋的臉上帶著和白天一模一樣的慈祥笑容。

“倒是索倫閣下，似乎心事重重？”

‘絕對看到了，但是為什么沒有阻止？奇怪？’

“心事？”

索倫目光掃過下方的城市燈光，“對著這種地方，能有什么心事？只是覺得太安靜，悶得慌?！?

歐嘉斯特呵呵笑了起來，笑聲溫和。

“安靜，有時能讓人更好地思考。比如……思考未來的路?！?

他的目光落在索倫身上，那雙深邃的眸子仿佛能看透索倫瞇起的眼，“索倫閣下今日的出手，讓老夫大開眼界。這份力量，這份天賦……如此年輕，當真令人期待?！?

“老爺子的魔法也讓我大開眼界。”

“也許是活的久了，自然而然就會了?！?

歐嘉斯特并不在意，自顧自地繼續說下去，語氣平緩卻帶著一種強大的說服力。

“然而，這樣耀眼的才華，置于何處才能真正綻放光華，值得深思。伊修加爾……魔法評議院……”他輕輕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