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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亂葬崗的遭遇

冰冷的酸雨,如同蒼天流不盡的膿水,永無止境地潑灑在沉渣巷這片被遺忘的鋼鐵廢墟上。污水在坑洼的地面肆意橫流,混合著鐵銹、機油、腐爛物以及……尚未被雨水完全沖刷干凈的、屬于疤臉和瘦猴的、暗紅的血跡,散發出一種令人作嘔的、末世特有的死亡氣息。

我背靠著冰冷濕滑、布滿苔蘚和涂鴉的金屬墻壁,緩緩滑坐到骯臟的泥水里。每一次細微的動作,都牽扯著左肩那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帶來一陣陣撕裂般的劇痛和更深的寒意。包扎的布條早已被血水和泥污浸透,失去了止血的作用,溫熱粘稠的液體正緩慢而頑固地滲出,順著破爛的粗麻布衣襟,滴落在身下冰冷的泥漿里。

小腿上被弩箭劃開的傷口也在火辣辣地痛著,雖然不深,但持續的失血加上左肩的重創,讓眩暈感如同黑色的潮汐,一波波沖擊著搖搖欲墜的意識。視線陣陣模糊,肺部每一次艱難的呼吸都帶著濃重的血腥味和灼燒感,仿佛吸入了滾燙的砂礫。

【警告!宿主生命體征嚴重下降!失血速度:重度!強烈建議立即救治!】

【物品:斂息符(初級)x1(冷卻中)】

【物品:遺落的青銅鈴鐺(任務物品)】

【技能:物理超度術(中級)】

【技能點:0】

系統的提示音冰冷而殘酷,像最后的死亡宣告。任務完成了?亡命沉渣結束了?可代價呢?這具身體,還能撐多久?

“咳…咳咳…”劇烈的咳嗽無法抑制地從喉嚨深處爆發出來,每一次都震得胸腔劇痛,仿佛要將破碎的內臟都咳出來。冰冷的雨水混合著冷汗,順著額角、臉頰流下,沖刷著泥污和早已干涸發黑的血痂,帶來一絲麻木的涼意。

抬起頭,透過沉渣巷狹窄縫隙望向天空。鉛灰色的云層厚重、壓抑,如同巨大的裹尸布,吝嗇地篩下一點點慘白的光。天,確實亮了。

但這光,照不進沉渣巷的深處,更照不亮我此刻如同沉入冰窖的心。

新任務:【遺物歸途】。

目標:腐土區,‘老槐樹’亂葬崗。

時限:12個時辰。

獎勵:尸語(初級)。

懲罰:隨機剝奪感官。

回腐土區?去那個活人墓場、死人樂園的亂葬崗?帶著這個不知道從哪個墳頭扒拉出來的、沾滿晦氣的青銅鈴鐺?

一股強烈的荒謬感和被命運玩弄的暴戾猛地從心底竄起!這狗系統!簡直就是個變態的奴隸主!剛在閻王殿門口打了個轉,喘口氣的功夫都沒有,就立刻被套上新的枷鎖,一腳踹回地獄最底層!

剝奪感官?視覺?聽覺?還是……味覺?在這片腐臭之地,失去任何一種感官,都等于提前判了死刑!

“嗬嗬……”我喉嚨里發出如同破舊風箱般的、充滿自嘲和絕望的低笑。笑聲在冰冷的雨巷中顯得格外凄涼。右手下意識地摸向懷中——那塊冰冷的、邊緣鋒利的“黑票”金屬牌還在。它是我唯一的“財產”,也是我最后的“武器”。

活下去……無論用什么方式……

強烈的求生欲如同瀕死野獸最后的掙扎,壓倒了所有的憤怒和絕望。必須處理傷口!必須補充能量!否則,別說回腐土區,連爬出沉渣巷都是奢望!

目光如同受傷的孤狼,在污濁的雨巷中艱難地掃視。沉渣巷在戒嚴解除后,如同蟄伏的巨獸,開始緩慢地、麻木地蠕動起來。一些裹著破布爛絮的身影,如同幽靈般,從搖搖欲墜的鐵皮棚屋和集裝箱縫隙里鉆出,開始在垃圾堆和污水坑里翻找任何可能果腹或換點微薄物資的東西。他們的眼神空洞、麻木,帶著一種被生活徹底榨干的死氣。沒有人多看角落里這個渾身浴血、散發著死亡氣息的少年一眼,仿佛我只是這片腐爛之地又一堆不起眼的垃圾。

資源……哪里有資源?

食物?水?藥品?在這片被遺忘的角落,每一樣都珍貴如源石。

我的目光最終定格在巷子深處,一個相對“熱鬧”些的角落——那里歪歪扭斜地搭著幾個破舊的油布棚子,棚子下擺著幾個同樣破舊的攤位。攤位上堆放著一些黑乎乎、看不出原料的粗糙面餅,幾塊用油紙包裹、散發著可疑氣味的腌肉,還有一些銹跡斑斑、缺胳膊少腿的源能零件和工具。幾個同樣面黃肌瘦、眼神警惕的攤主縮在棚子下,躲避著冰冷的雨水。

那里,或許有我需要的東西……或者,是另一個陷阱。

我咬緊牙關,用還能動的右手撐著冰冷濕滑的墻壁,極其艱難地、一點一點地站了起來。身體因為劇痛和虛弱而劇烈地搖晃著,眼前陣陣發黑。左臂無力地垂著,每一次晃動都帶來鉆心的痛楚。

一步,又一步。拖著沉重的步伐,如同拖著沉重的鐐銬,在沉渣巷麻木或警惕的目光注視下,踉蹌地朝著那個破敗的“集市”挪去。每一步踏在泥濘里,都留下一個帶著暗紅血水的腳印,但很快就被冰冷的酸雨沖刷得模糊不清。

靠近攤位,一股更加復雜刺鼻的氣味撲面而來——劣質油脂燃燒的黑煙、食物腐敗的酸餿、劣質酒精的刺鼻,還有攤主們身上濃重的體臭。胃袋因為饑餓而劇烈抽搐,但聞到這些氣味,反而涌起一股強烈的惡心感。

我的目光掃過那些黑乎乎的面餅和可疑的腌肉,最終落在一個攤位上——那里擺著幾個臟兮兮的、裝著渾濁液體的玻璃瓶子,標簽早已剝落,液體呈現出一種詭異的黃綠色。旁邊還有一小堆用破布包裹的、顏色暗沉、散發著濃烈土腥和草藥混合氣味的糊狀物。

“藥…怎么換?”我的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幾乎聽不清。

那個攤主是個干瘦的中年男人,臉上帶著一道猙獰的刀疤。他抬起渾濁的眼睛,上下打量著我,眼神里充滿了毫不掩飾的貪婪和一絲驚訝。顯然,像我這樣重傷瀕死還能走到他攤前的“肥羊”,不多見。

“藥?”刀疤臉嗤笑一聲,聲音如同破鑼,“小子,命挺硬???傷成這樣還沒躺板板?算你走運,疤爺我這里剛好有點‘黑泥膏’,止血生肌,效果杠杠的!還有這‘回魂水’,吊命的好東西!”他指著那瓶黃綠液體和破布包裹的黑糊。

“至于價錢嘛…”他搓著手指,目光在我身上那件破爛得幾乎無法蔽體的粗麻布衣服上掃視,最終定格在我右手緊握著的那把銹跡砍刀上,眼中貪婪更甚,“看你小子也窮得叮當響,疤爺我大發善心!你那把破刀,再加上你腰上那個鐵牌子,換一罐黑泥膏!怎么樣?夠便宜你了吧?”

刀!還有黑票!

我下意識地握緊了右手的砍刀。這把刀雖然銹跡斑斑,卻是我現在唯一的防身武器!而那黑票,是我往返腐土區和天盤區唯一的憑證!沒了它,再想上來,難如登天!

“不…不行…”我艱難地搖頭,聲音虛弱但堅決,“刀…不能給…”

“呵?給臉不要臉?”刀疤臉臉色瞬間陰沉下來,眼中閃過一絲兇光,“疤爺我看你可憐才跟你做買賣!就你這副鬼樣子,沒有藥,能活過今天?一把破刀,一塊破牌子,換你一條命,還嫌貴?”

他身后的陰影里,兩個同樣干瘦、眼神不善的漢子無聲地往前挪了半步,隱隱形成包圍之勢。周圍的攤主和行人仿佛沒看見,麻木地移開目光。

赤裸裸的威脅!

一股冰冷的戾氣瞬間壓過了身體的劇痛和虛弱!我眼中血絲密布,死死盯著刀疤臉。右手握刀的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刀尖微微抬起,指向地面,身體卻因為失血而無法控制地微微顫抖。

拼?現在這狀態,別說三個,一個都夠嗆!

妥協?交出刀和黑票?那和等死有什么區別?!

就在這劍拔弩張、一觸即發的窒息時刻——

“咳…咳咳…疤爺…生意…咳咳…和氣生財啊…”

一個沙啞、虛弱、仿佛隨時會斷氣的聲音,如同鬼魅般,從我身后不遠處響起。

我猛地回頭!

只見一個瘦得如同骷髏、裹著破舊麻袋片的身影,不知何時拄著一根扭曲的木棍,悄無聲息地站在了雨幕中。雨水順著他枯草般凌亂黏在頭皮上的頭發流下,沖刷著他蠟黃、深陷、布滿病容的臉。正是昨夜那個在地下深處、咳血瀕死、最終消失在黑暗中的女子!

她竟然……還活著?!

雖然她的狀態看起來比昨夜更加糟糕,整個人搖搖欲墜,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蠟黃的臉上籠罩著一層死灰,深陷的眼窩里那雙深潭般的眼睛也失去了些許神采,變得更加空洞麻木。但她確實還活著!而且,她竟然出現在這里?!

她拄著木棍,艱難地向前挪了兩步,渾濁無光的眼睛掃過劍拔弩張的我和刀疤臉三人,最后落在刀疤臉身上,嘴角極其微弱地扯動了一下,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聲音如同游絲:

“疤爺…這孩子…咳咳…是我…遠房侄兒…不懂事…”

“藥…算我的…”她極其緩慢、顫抖著從懷里摸索出一個臟兮兮的小布包,用枯瘦如柴、布滿細小傷口的手指,極其費力地解開,露出里面僅有的、可憐巴巴的三枚灰撲撲、邊緣磨損嚴重的劣質銅錢。

“…疤爺…行個方便…”她將三枚銅錢顫巍巍地遞向刀疤臉,渾濁的眼睛里帶著一絲近乎卑微的懇求。

刀疤臉看著那三枚劣質銅錢,又看看女子那副隨時會咽氣的模樣,再看看我雖然虛弱卻依舊兇狠如同孤狼的眼神,以及我手中那把沾滿干涸血污的砍刀。他臉上的肌肉抽搐了幾下,眼神變幻不定。最終,一絲忌憚和嫌惡壓倒了他眼中的貪婪。

“媽的!真晦氣!”刀疤臉狠狠啐了一口,一把奪過女子手中那三枚銅錢,像丟垃圾一樣從攤位上抓起一包用油紙胡亂包裹的黑糊狀物,狠狠砸在女子腳邊的泥水里,濺起一片污濁的水花。

“拿著你的爛藥,帶著你這病癆鬼侄兒趕緊滾!別死在我攤子前,臟了老子的地!”刀疤臉罵罵咧咧地坐了回去,仿佛多看我們一眼都會折壽。

女子似乎耗盡了力氣,身體晃了晃,幾乎摔倒。她看也沒看腳邊的藥包,只是極其緩慢地轉過身,那雙空洞麻木的眼睛再次看向我,沒有任何情緒,只有一片死寂的灰敗。

然后,她不再說話,拄著那根扭曲的木棍,一步一挪,極其艱難地、如同風中殘燭般,朝著沉渣巷更深處、被酸雨和迷霧籠罩的方向,緩緩走去??莶莅愕念^發在冰冷的雨水中黏在蠟黃的脖頸上,背影佝僂而絕望。

我站在原地,雨水沖刷著臉上的泥污和血痂,冰冷刺骨。目光死死地盯著地上泥水里那包沾滿污漬的油紙包,又看向女子那緩慢消失在雨霧中的、如同鬼魅般的背影。

昨夜黑暗深處那令人毛骨悚然的金屬刮擦、鎖鏈繃緊、痛苦悶哼、吮吸粘液、清脆骨裂……一幕幕如同冰冷的毒蛇,纏繞上我的心臟。

她是怎么活下來的?

黑暗深處那東西…到底是什么?

她為什么要再次幫我?用她僅有的、可憐的三枚銅錢?

無數冰冷的疑問翻涌,卻沒有答案。只有那包躺在泥水里的“黑泥膏”,散發著濃烈的土腥和草藥混合的怪味,冰冷地提醒著我現實的殘酷。

沒有時間猶豫了。

我彎下腰,用還能動的右手,極其艱難地撿起了那包冰冷、濕滑、沾滿泥污的油紙包。入手沉重油膩,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氣味。但此刻,它是我活下去唯一的希望。

我抬起頭,最后看了一眼女子消失的方向。雨霧迷蒙,早已不見蹤影。

然后,我攥緊了那包“藥”,拖著更加沉重、如同灌滿了鉛的腳步,轉身,朝著沉渣巷通往腐土區的方向——那片巨大支柱投下的、如同地獄入口般的濃重陰影,一步一步,踉蹌地走去。

每一步,都踩在冰冷刺骨的泥濘和絕望之上。

回腐土區。

去亂葬崗。

完成那該死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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