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66章 豆不除,朕安枕難眠

  • 讓唐朝再次偉大
  • 繞船明月
  • 3719字
  • 2025-08-25 08:00:00

王太后手中的玉箸‘啪嗒’一聲摔落在地,郭采薇也俏臉煞白,驚訝地伸手捂住了嘴巴。

禁軍營嘯嘩變,這可不是一件小事!神策右營距離仁壽宮與青霄門不過數(shù)里,一旦亂兵失控,禁宮安危便懸于一線。王太后心急如焚,當下建議李湛馬上出宮,先去左軍營地避禍。

面對太后出于關心的建議,李湛沒有應下,但也未出口否決。

心中則是自有權衡,萬一嘩變士兵規(guī)模龐大且形勢嚴峻,那么暫時出宮前往左軍避難確實是上策。那些失去理智的亂軍很可能在控制右軍之后,做出攻打大明宮的決策。可他心里又不想把平叛的重擔全壓給郭義,對方能控制住營嘯還好,萬一壓不住,終究要調動左軍馳援。

倒不如趁著亂局未擴,即刻調動左軍平叛,早日平息叛亂,免得恐慌情緒蔓延至長安全城。

心思既定,李湛與二女匆匆告別,帶著江吉趕回紫宸殿中。

當下傳出兩道旨意。

其一,讓人帶著魚符趕往左軍臨時駐扎的營地,命戴可師率軍平息嘩變。

其二,責令郭義盡快查明士兵嘩變的原因,同時加固大明宮的城防,嚴防叛軍沖擊。

旨意傳出后,李湛滿臉焦急神色,在殿中來回踱步。原本以為經過一系列整頓已經牢牢掌握禁軍,沒想到打臉來的是如此之快。同時心里也敲響了警鐘,禁軍之中,還隱藏著別的派系在作怪,并非所有的軍士都已經心向皇權。

在他看來,士兵集體嘩變肯定要有一個核心原因,或是長期系統(tǒng)性的上級壓迫,亦或者觸及了士兵們基本的生存根基底線,比如克扣軍餉、糧食等,導致士兵們面臨生存危機。

神策右軍剛換帥沒幾天,首先排除掉上級壓迫這個問題,郭義也非那種苛責下屬的人。軍餉軍糧被克扣顯然也不太可能,即便國庫告急,很多地方官員薪資俸祿有所拖欠,但神策軍作為天子禁軍,是萬萬不可能發(fā)生拖欠行為的,斷誰的糧也不可能斷到禁軍頭上。

所以這個節(jié)點,右軍有一部分士兵造反嘩變,明眼人都能看出問題來。

李湛也想過是否因為推行軍改從而遭到了一部分士兵的抵觸,導致軍中不滿情緒蔓延,發(fā)生了營嘯。可這個念頭僅是在腦海中過了一遍,便被排除掉了。

軍改是左右兩軍同步推進的,現(xiàn)在僅是右軍發(fā)生了士兵嘩變行為,左軍卻沒有。

顯然這不合常理。

莫非是郭義治軍能力的問題,鎮(zhèn)不住右軍那群老油條?

李湛有些煩躁地撓了撓頭,在殿中兀自轉個不停,讓佇立在一旁的江吉看的是提心吊膽,小心翼翼為香爐續(xù)上一根寧神靜心的檀香,期望皇帝的心情能夠因此平穩(wěn)一些。

現(xiàn)在宮外暫時沒有傳來新的消息,他與李湛一樣,只能靜靜呆在紫宸殿內等候,什么也做不了。

只能暗中吩咐人提前備好了車駕,候在紫宸殿外的石階下,只要傳回的消息不樂觀,便馬上勸諫陛下出宮逃難,實在不行就學之前的皇帝們,跑到巴蜀避避風頭,它日再殺回長安。

就在主仆二人滿心焦急,天色愈發(fā)深沉之際,宮外終于有使者傳回了消息。

在郭義與戴可師的通力協(xié)作之下,右軍嘩變終是平定,涉事士兵已經被悉數(shù)抓捕。待穩(wěn)定右軍情緒以及查明嘩變原因后,郭義會親自入宮面圣,向李湛稟報事情經過。

聽完使者的匯報,李湛懸著的一顆心終于是放了下來,順帶長舒一口氣,緊繃的身子也松弛了幾分。

他踱步回御案后,一臉疲憊地坐在龍椅上,招呼江吉為他斟上一杯清茶。

隨著天色逐漸暗了下來,宮女們忙著為紫宸殿內續(xù)上燭火,尚食局也送來了晚膳,可李湛卻沒有心情用食。

至少在郭義未進宮稟明嘩變原因前,他沒有絲毫食欲。

左等右等,就在李湛準備再度差使宮人前往右軍詢問時,郭義和戴可師二人方才滿面風霜,神色匆匆趕來紫宸殿。

李湛命人給二人賜了座,事到臨頭,卻沒了先前那副急切模樣,反而面色鎮(zhèn)定,等二人先開口。

郭義面帶愧色,躬身請罪:“臣治軍不力,導致右軍嘩變,辜負陛下信任與厚望,臣罪該萬死!”

“該罰!”李湛語氣輕描淡寫,給此次營嘯事件定了性,身為護軍中尉的郭義,終究要承擔起部分責任。

郭義謝過恩后,起身敘述了營嘯事件的前因后果:“此次參與營嘯的士兵約千人,因事發(fā)突然,營中未有防備,導致混亂加劇。送入宮中的消息也因此受到影響,有些夸大其詞,模糊不清。目前鼓動慫恿嘩變者已經悉數(shù)抓獲,據(jù)他們供認,嘩變原因有三......”

停頓片刻后,郭義又說道:“一是不滿日常訓練量陡增,二是擔憂考核不達標會被淘汰,三是埋怨陛下未對功臣行賞。”

“功臣?”李湛一愣,有些不解他口中所謂的功臣是指何人。

郭義囁嚅半天后,終是開口解釋道:“亂軍口中所謂的功臣,正是先前參與抓捕梁守謙的豆盧著等人。”

“原來如此。”

“在這些亂兵看來,他們此舉并非嘩變,而是‘為功臣鳴不平’的抗議伸冤。”

“搞了半天,右營嘩變竟然是因為朕?”李湛聞言,驀然一笑。心中卻似明鏡,歷史上豆盧著參與了‘甘露之變’,是王守澄的嫡系親信,他自始至終都打著‘先利用后除掉’的主意,卻忘了眼下豆盧著還是‘有功之臣’,不嘉賞一番的話,確實會寒了將士們的心。

可話又說回來,僅因這個原因就敢冒著‘叛亂’的罪名發(fā)聲,理由著實有些牽強。

李湛話鋒一轉,看向郭義,問道:“按軍律,參與嘩變者應當如何處置?”

后者面露難色,遲疑道:“按律,慫恿嘩變的罪魁禍首理應當斬,被蠱惑者,視情節(jié)嚴重判流刑或杖責。”

“戴中尉以為呢?”李湛將目光投向一旁,從始至終保持沉默的戴可師。

戴可師搖了搖頭,輕嘆道:“陛下,斬不得。”

李湛一愣,見郭義也是一臉為難之色,心中疑云更重,遂問道:“為何?”

“此次慫恿嘩變的幾個領軍頭目,背景復雜,或多或少牽連到一些地方世家以及藩鎮(zhèn)節(jié)度使。若是貿然處斬的話,可能會引起地方不滿,后果難料。”

戴可師的一番話,點醒了李湛。

現(xiàn)在禁軍之中不少小校,本就是藩鎮(zhèn)節(jié)度使的子弟,送來禁軍歷練,本是‘心向朝廷’的象征。若因此事斬了他們,難保藩鎮(zhèn)不會借機生怨,甚至生出叛心。

難題擺在眼前,既要處置叛軍以正皇權,又要安撫其背后的家族,避免矛盾激化。

想通一切的李湛,難免有些不忿與憋屈。

這些人都敢慫恿禁軍嘩變了,完事自己還得照顧一下他們背后家族的情緒。

平復了一下內心波動的情緒,見戴可師欲言又止,遂問道:“戴中尉可是有什么建議?”

“這些領頭之人肯定是要處理的,否則皇權的威嚴何在?”戴可師整理好思路,緩緩說道:“陛下可以從叛軍之中挑選一些沒有背景之人處斬,以儆效尤。至于那些藩鎮(zhèn)子弟,可以手下留情一些,僅是剝去軍籍杖責一頓發(fā)回藩鎮(zhèn)。想必經此處理之后,那些地方藩鎮(zhèn)節(jié)度使也不會說些什么,畢竟子弟們參與了營嘯,免去死罪就已經是陛下的圣恩了,說不定還會感恩戴德,歌頌陛下的仁愛之心。”

戴可師的建議雖然某種程度上來說,有些不公平,但卻是眼下最穩(wěn)妥的權宜之計。

李湛輕輕頷首,表示贊同,又轉頭看向郭義,問道:“叛亂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軍改?”

郭義點頭稱是。

李湛將目光投向戴可師,問道:“左軍推行軍改的進度怎么樣?有軍士抱怨嗎?”

戴可師先是一愣,隨即坦然道:“左軍訓練量確有增加,將士雖有抱怨,但卻無抵觸,也未引起騷動。至于裁撤軍員,因朝廷會給予補償,將士們反倒拼命訓練,唯恐考核不通過。”

根據(jù)左軍反饋出來的情況,李湛已然明了,軍改不過是亂兵的幌子,嘩變的真正原因,要么是對他心存不滿,要么是背后有人暗中蠱惑。而蠱惑之人,大概率就是豆盧著。

真兇既已浮出水面,接下來就應該處置才對。

可李湛眼下卻動不得豆盧著,一來無實質性證據(jù)指向對方,二來豆盧著仍是不少人眼中的‘功臣’,貿然處置恐怕會激化矛盾,讓好不容易穩(wěn)定下來的局勢雪上加霜。

李湛沉思片刻后,先讓戴可師退下,單獨留下了郭義。

他當即宣布了對郭義的懲罰:剝奪原定授予的爵位,罰俸一年。

這懲罰看似不痛不癢,郭義卻心中感激不已。他深知這是陛下念及舊情,更是看在女兒郭氏的面子上從輕發(fā)落,當即跪伏于地,叩謝圣恩。

雖然失去了爵位,但慶幸未受牽連入獄。

他哪里知道,被剝奪的‘爵位’是李湛的無中生有,原本就不存在,只是拿來夸大懲罰而已。

李湛忽的轉換話題,問及梁守謙在獄中的情況以及對其審訊的進展。

郭義面露難色,說道:“審訊目前陷入僵局,梁守謙咬死不承認,聲稱自己連劉二是何許人也都不清楚,更不可能雇傭他去殺陳弘志了。至于憲宗的死因,他只說那些是坊間流言,做不得真。”

李湛眉頭一皺,不滿喃喃道:“進度竟如此緩慢?”

目前審訊可以說是一點進展都沒有,他心里愈發(fā)有些不滿。

見郭義滿臉都是難色,遂又問道:“可是有什么難處?”

郭義解釋道:“并非是臣等不盡力,實在是礙于梁守謙的身份,若是對其用刑逼供的話,若有一日劉二那邊翻供,洗清了梁守謙的嫌疑,那臣等......”

李湛愕然,心中已經明白郭義在擔憂什么。

他怕假以時日自己會再啟用梁守謙,到時候低頭不見抬頭見的,難免會尷尬和怕對方暗中報復。

并且沒有自己的旨意,他也不敢對一個曾經的禁軍中尉擅自用刑,會引得不必要的麻煩。

李湛下意識抿了一下嘴唇,思慮再三后,淡淡吐出兩個字:“上刑。”

見對方呆愕在原地,他招了招手,將郭義喚至身旁,在對方耳邊低語了幾句。他的意圖很明確,先逼梁守謙開口,若壓榨不出有用的信息,便尋個理由直接給其定罪。

先前利用豆盧著扳倒了梁守謙,如今要用梁守謙反咬豆盧著。

豆盧著暗中煽動禁軍嘩變,不除掉此人的話,李湛安枕難眠。

郭義聽完安排后,身子陡然一震。

如此隱秘的權謀算計,陛下竟然交由自己來辦,可見陛下對自己的信任之深。

定了定神,他躬身行禮,應道:“臣,遵旨。”

在燭火映襯下,郭義收起心中震驚,悄然退出了紫宸殿。

他沒有回去休息,而是抹去眉目間的疲倦之色,連夜去往了神策軍獄。

主站蜘蛛池模板: 海口市| 临泉县| 镇康县| 鲜城| 宝兴县| 东乌| 福州市| 日土县| 东山县| 许昌县| 南江县| 盐池县| 灵石县| 鹿泉市| 五莲县| 拉孜县| 文化| 项城市| 清新县| 海南省| 金溪县| 慈溪市| 综艺| 讷河市| 五指山市| 博爱县| 积石山| 平顶山市| 金坛市| 台南市| 友谊县| 英山县| 调兵山市| 雅安市| 陇南市| 丰原市| 盱眙县| 隆昌县| 永寿县| 涞水县| 颍上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