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衡。“她突然開口，“你以后...什么打算？“
鑷子停在半空。月光透過桃樹枝椏，在玉衡臉上投下細碎的光斑。他垂下眼睛：“玄度師叔希望我回技術院任職。“
“哦。“小糖莫名覺得過濾閥裝得有點緊。
“但我拒絕了。“
鑷子“當啷“掉在地上。小糖抬頭，看見玉衡的睫毛在月光下微微顫動：“為什么？“
“《仙界衛生管理條例》第38條規定，“玉衡的聲音突然變得很輕，“仙凡通勤距離超過二十里需申報特殊許可...“
“說人話！“
玉衡突然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隔著層層無菌布料，小糖感受到一陣急促的心跳。
“我申請調任鬼市衛生站。“他的耳尖紅得能滴血，“直線距離...十九點八里。“
小糖的機械心臟突然過載，發出“滴滴“的警報聲。玉衡條件反射地摸出消毒噴霧，卻被她一把抓住手腕。
“你知道嗎，“她湊近他沾著機油的臉，“根據《往生修理鋪員工守則》第一條...“
“你們有守則？“
“現在有了。“小糖咧嘴一笑，“禁止在老板心情好時噴消毒水。“
玉衡的嘴角微微上揚。他慢慢俯身，在即將觸到她嘴唇的瞬間——突然抽出一張消毒濕巾。
“等等！“小糖抗議，“又來？“
“新研發的檸檬味。“玉衡認真地擦拭她的唇角，“殺菌率99.9%，食用級...“
他的解釋被一個帶著機油味的吻打斷。小糖揪著他的衣領，故意在那件雪白的長袍上留下兩個完整的手印。
“菌落數超標了，仙君大人。“
玉衡的回答是更深地吻下來。他的消毒濕巾掉在草地上，被路過的機械倉鼠嫌棄地踢開。小桃樹在他們頭頂輕輕搖晃，第一個花苞“啪“地綻放。
花心是機械結構的，正隨著兩人的心跳頻率變換色彩。
混沌研究所掛牌的第三天，鬼市下了一場珍珠奶茶雨。
小糖站在研究所門口，看著天空中不斷墜落的黑色“珍珠“——那些被凈化的電子蠱蟲結晶，在陽光下泛著詭異的彩色光暈。每顆珍珠落地都會發出“啵“的輕響，炸開一團檸檬味的煙霧。
“理論上無害。“玉衡站在她身側，手持檢測儀，“但建議不要直接接觸。“
話音未落，一顆珍珠就砸在他剛消過毒的肩頭，留下個黏糊糊的印子。玉衡的表情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
“噗。“小糖趕緊捂住嘴，“根據《仙界衛生管理條例》第幾條來著？“
玉衡默默掏出消毒噴霧，對著自己狂噴三下：“第250條，特殊氣象條件下允許增加消殺頻次。“
機械倉鼠從研究所屋頂躥下來，小爪子舉著個【酸度檢測中】的牌子。它剛跳到一顆珍珠上，整顆珍珠就“砰“地炸開，嚇得它炸毛躥回小糖肩頭。
“看來還是有反應。“小糖彎腰撿起一顆珍珠，放在掌心觀察，“像是被抽干了活性的蠱蟲空殼...“
她的機械心臟突然輕輕一震，珍珠內部閃過一道微光。某種陌生的數據流順著指尖涌入，眼前浮現出零碎畫面：技術院的某個實驗室，清微真人正在與一個模糊身影交談...
“玉衡！“她猛地攥緊珍珠，“這些是記憶載體！“
沒等玉衡回應，地面突然劇烈震動。遠處傳來此起彼伏的爆炸聲，鬼市西側的機械植物園方向騰起黑色煙柱。
“是蠱蟲復活了？“小糖已經跑向燒烤車——現在該叫研究所公務車了。
玉衡的星盤彈出警報光幕：“不...是反向凈化！有人想重新激活這些珍珠！“
公務車沖過三個街區，眼前的景象讓兩人同時倒吸冷氣：機械植物園已經變成戰場，數十棵機械桃樹正在瘋狂揮舞枝條，攻擊任何靠近的活物。它們的樹干上爬滿黑色絲線，花朵全部變成了腐爛的灰黑色。
更可怕的是，地面堆積的珍珠正在融化，重新匯聚成黑色黏液，像有生命般向桃樹根部蠕動！
“是園丁！“小糖指向控制室門口一個穿工裝的身影，“他在投放什么！“
那人聽到引擎聲回頭，露出張布滿機械紋路的臉——正是技術院失蹤已久的器械管理員！他手中的噴灑器里裝的不是肥料，而是某種銀色納米液。
玉衡的星盤立刻識別出來：“仙力催化劑...他在加速蠱蟲復蘇！“
管理員看到他們，突然咧嘴一笑，按下手中的遙控器。所有被污染的桃樹同時轉向，樹干裂開，露出藏在內部的炮口！
“趴下！“
第一波齊射來得又急又猛。公務車被沖擊波掀翻，小糖在翻滾中抓住玉衡的衣領，兩人險之又險地躲到一座雕像后面。
“他不是普通園丁！“小糖喘著粗氣，“那是技術院的首席器械師！“
玉衡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墨檀師兄...十年前因違規實驗被逐出師門...“
機械倉鼠突然跳到小糖頭頂，尾巴尖射出一道激光，在雕像上刻字：【調虎離山】【南天門】【現在】
“糟了！“小糖瞬間明白過來，“他們的真正目標是...“
星盤突然彈出緊急通訊，墨老的臉出現在光幕里，背景是冒著煙的南天門：“丫頭！有人啟動了備用母艦！所有被凈化的蠱蟲都在往這邊聚集！“
畫面一角，可以看見賽博南天門的殘骸正在自我修復，無數黑色珍珠如螞蟻般向基座匯聚！
“雙向計劃。“玉衡迅速分析出局勢，“用植物園吸引注意，同時重啟母艦...“
小糖的機械心臟突然傳來一陣刺痛。她捂住胸口，眼前再次閃過那些記憶碎片——這次看清了，與清微真人交談的模糊身影，分明就是墨檀！
“他們是一伙的！“她拽著玉衡沖向側翻的公務車，“清微真人閉關前安排了后手！“
公務車在玉衡的仙術下勉強恢復行駛。小糖一邊飆車一邊打開全城廣播：“所有鬼市居民注意！立即關閉門窗，不要接觸任何黑色珍珠！重復...“
玉衡則在副駕駛席飛速操作星盤：“需要阻止珍珠匯聚...有什么東西能...“
“檸檬汁！“小糖猛打方向盤避開一棵發狂的桃樹，“上次有效！“
“庫存不足。“玉衡調出地圖，“全城的檸檬都在大戰中用光了！“
機械倉鼠突然跳到方向盤上，爪子指向東南方——往生棧道的二手市場！
“對了！“小糖一個急轉彎，“跳蚤市場那家'仙界雜貨鋪'！“
五分鐘后，公務車撞開雜貨鋪大門。店主是個戴著機械眼鏡的老頭，正悠閑地喝茶，仿佛外面的騷亂與他無關。
“老規矩，“他頭也不抬，“以物易物。“
小糖直接扯下自己報廢的機械右臂拍在柜臺上：“酸性最強的仙界果實！有多少要多少！“
老頭推了推眼鏡：“年輕人就是急躁...“他慢悠悠從柜臺下搬出三個陶罐，“瑤池青檸，pH值1.3，換你這根手臂上的量子關節。“
“成交！“
當他們抱著陶罐沖回車上時，南天門方向的天空已經變成詭異的紫黑色。珍珠匯聚成的黑色洪流正沿著街道涌向母艦殘骸，所過之處，所有機械物品都被腐蝕。
“來不及了！“玉衡看著星盤上的污染擴散圖，“按照這個速度...“
小糖突然一腳剎車，停在鬼市中央廣場。她跳下車，三兩步爬上最高的廣告牌。
“你要干什么？“玉衡抬頭喊道。
“全城廣播系統在這里！“小糖已經拆開控制面板，“既然來不及攔截，那就讓珍珠換個方向！“
她的機械手指飛快重接線路，將廣播系統與自己的機械心臟相連。玉衡瞬間明白了她的計劃：“太危險了！混沌引擎會過載！“
“那就幫我降溫！“小糖咬開青檸罐子，把汁液倒在胸口，“準備開全城party！“
當玉衡的星盤與她心臟對接完成的瞬間，小糖按下了廣播最大功率鍵。機械心臟迸發出耀眼金光，一道特殊的頻率波以廣場為中心擴散開來！
所有正在移動的黑色珍珠同時一滯，然后像聽到音樂的舞者般改變了方向——朝著中央廣場滾滾而來！
“你做了什么？“玉衡一邊用星盤建立防護罩一邊問。
“給它們換了首BGM！“小糖咧嘴一笑，胸口因為能量過載開始冒煙。
廣場上的廣播塔突然播放起《好運來》的魔性旋律，而且還是DJ混音版！黑色珍珠們在這股聲波影響下開始瘋狂蹦跳，互相撞擊，炸成一團團檸檬味的煙霧。
但數量實在太多了。很快，廣場地面就堆積起半米高的珍珠，還在不斷增高。小糖的機械心臟發出不堪重負的“咔咔“聲，防護罩也開始出現裂縫。
“堅持住！“玉衡突然從懷中掏出一把...燒烤簽？
“你什么時候拿的？！“
“《仙界應急手冊》第37條。“玉衡將簽子拋向空中，星盤控制它們精準刺入珍珠堆，“永遠隨身攜帶多功能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