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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工地“奇人”

后半夜的風(fēng)像淬了冰,刮在臉上生疼。

林辰縮著脖子走在空曠的街道上,藍色外賣服根本抵擋不住這深秋的寒意。體內(nèi)的仙元早已枯竭,連最基本的護體暖意都散得一干二凈,手腳凍得發(fā)麻,牙齒忍不住打顫。他活了萬載,還是頭一次體會到這種深入骨髓的冷——不是仙域極寒之地的罡風(fēng),而是帶著凡俗濁氣的、無孔不入的陰冷。

路過一處燈火通明的建筑工地時,他停下了腳步。

未完工的鋼筋骨架在夜空中勾勒出猙獰的輪廓,吊塔的探照燈掃過布滿碎石的地面,幾個穿著軍大衣的工人正圍著一個小火爐取暖,嘴里呼出的白氣在燈光下格外顯眼。最誘人的是,那邊似乎傳來了食物的香氣,混著煤煙味,竟讓他空蕩的胃里一陣抽搐。

“進去避避寒吧。”林辰對自己說。

他繞開圍欄的缺口,悄無聲息地溜了進去。工地里到處堆放著鋼筋、水泥和預(yù)制板,腳下的碎石硌得慌。他找了個背風(fēng)的角落,靠著冰冷的水泥柱坐下,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那幾個烤火的工人。

他們正費力地搬運一塊巨大的預(yù)制板,四個人喊著號子,臉憋得通紅,腳下的鐵板被壓得咯吱作響。“一二三!起!”領(lǐng)頭的漢子吼了一聲,預(yù)制板才被勉強抬起來,挪到指定位置。幾人放下板子,累得直喘氣,其中一個年輕點的蹲在地上,揉著發(fā)酸的肩膀:“張頭,這玩意兒也太沉了,明天能不能加倆人?”

“加人?現(xiàn)在哪有多余的人手。”被稱作張頭的中年漢子抹了把汗,他穿著洗得發(fā)白的工裝,臉上溝壑縱橫,卻透著股憨厚,“忍忍吧,這批活兒趕完,給你們多加獎金。”

林辰看著這一幕,眼神有些復(fù)雜。他曾見過仙人們揮手間移山填海,搬山卸嶺不過是等閑事,何曾見過這般費力的景象?這些凡人沒有靈力,沒有神通,僅憑血肉之軀,就要對抗這沉重的鋼筋水泥。

就在這時,突然傳來一陣奇怪的“咔嚓”聲。

聲音很輕微,被風(fēng)吹得斷斷續(xù)續(xù),但林辰的耳朵捕捉到了。他猛地抬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那是一處剛砌到一半的承重墻,此刻正微微晃動,墻根處的磚塊開始松動,上面堆放的幾塊預(yù)制板也跟著搖晃起來。

“不好!”林辰心中警鈴大作。

幾乎在他出聲的同時,張頭也察覺到了不對勁,臉色驟變:“快躲開!要塌了!”

可已經(jīng)晚了。

“轟隆——”

一聲巨響,半面墻轟然倒塌,伴隨著漫天塵土,幾塊沉重的預(yù)制板應(yīng)聲砸落。剛才還在墻下整理鋼筋的兩個工人,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fā)出,就被埋在了廢墟之下。

“小王!小李!”張頭目眥欲裂,瘋了一樣沖過去,“快來人!救人啊!”

周圍的工人都嚇傻了,反應(yīng)過來后紛紛抄起工具沖上去,卻對著那堆沉重的預(yù)制板束手無策。最大的一塊預(yù)制板足有半噸重,壓在最上面,下面隱約傳來微弱的呻吟聲。

“搬不動啊張頭!太重了!”

“快找吊車!吊車鑰匙在哪?”

“來不及了!下面的人怕是……”

混亂中,張頭急得直跺腳,抓起撬棍就想往上撬,可那預(yù)制板紋絲不動。塵土嗆得人睜不開眼,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絕望。

就在這時,一個身影突然從角落里沖了出來。

是林辰。

他什么也沒說,甚至沒看周圍的人,徑直沖到那堆廢墟前。看著壓在最上面的那塊預(yù)制板,他深吸一口氣,體內(nèi)僅存的那點靈力和潛藏的肉身之力瞬間匯聚到雙臂。

這不是仙法,也不是神通,只是他萬載修行淬煉出的、哪怕修為盡失也未曾完全磨滅的肉身根基。

“喝!”

林辰低喝一聲,雙手按在冰冷的預(yù)制板上,猛地向上一掀!

所有人都驚呆了。

他們看到那個穿著外賣服的陌生年輕人,身形不算特別魁梧,卻像座突然爆發(fā)的火山。那塊需要四五個壯漢才能勉強挪動的預(yù)制板,在他手下竟像紙糊的一樣,被硬生生掀起了一道縫隙!

“快!拉人!”張頭反應(yīng)最快,嘶吼著撲上去,抓住從縫隙里露出的一只手。

其他工人也如夢初醒,趕緊上前幫忙。林辰保持著掀板的姿勢,手臂上的青筋暴起,汗水瞬間浸濕了后背。他能感覺到肌肉在顫抖,骨骼在呻吟——這具身體太久沒有承受過這樣的力量了。

“一二三!”

隨著眾人的呼喊,兩個滿臉是血的工人被拉了出來,雖然傷勢不輕,但還有呼吸。

林辰這才松開手,“哐當(dāng)”一聲,預(yù)制板重重砸回地面。他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胸口一陣發(fā)悶,剛才那一下幾乎耗盡了他所有力氣。

周圍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像看怪物一樣看著林辰,眼睛瞪得溜圓,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剛才那一幕,已經(jīng)超出了他們的認(rèn)知范圍——那可是半噸重的預(yù)制板啊!這小子難道是大力水手轉(zhuǎn)世?

“你……你是誰?”一個年輕工人結(jié)結(jié)巴巴地問,手里的撬棍“當(dāng)啷”一聲掉在地上。

林辰?jīng)]說話,只是低著頭喘氣,額前的碎發(fā)被汗水粘住,遮住了他的眼神。

張頭卻突然走上前,一把抓住林辰的胳膊,力道大得驚人。林辰下意識地想掙脫,卻聽到對方用帶著濃重口音的話說:“兄弟!好身手!你救了我兩個兄弟的命啊!”

他的聲音帶著激動,眼眶都紅了,哪有剛才的鎮(zhèn)定,活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你這是……餓壞了吧?走,跟我去工棚,我讓伙夫給你弄點熱乎的!”

林辰愣住了。他以為對方會問他的來歷,會質(zhì)疑他的力量,甚至?xí)ε滤?蓮堫^的眼神里只有感激和熱情,像對待一個久別重逢的兄弟。

“我……”林辰剛想說話,肚子卻不合時宜地“咕嚕”叫了起來,聲音在這寂靜的工地上格外響亮。

張頭哈哈笑了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你就是餓壞了!別客氣,到了這兒就跟到了家一樣!”他轉(zhuǎn)頭對著其他工人喊,“你們先處理一下現(xiàn)場,把小王小李送醫(yī)院,我?guī)н@位兄弟去吃點東西!”

說完,不由分說地拉著林辰就往工棚走。

林辰被他拉著,踉蹌地跟在后面。晚風(fēng)吹過,帶著工棚那邊飄來的飯菜香,還有煤爐的煙火氣。他看著張頭寬厚的背影,感受著對方手心傳來的溫度,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復(fù)雜的情緒。

屈辱嗎?當(dāng)然有。曾幾何時,他是接受萬仙朝拜的尊主,如今卻要靠展露一點微末力氣,才能換來一頓飽飯和一個避寒的角落。

可更多的,是一種陌生的感覺。這種感覺很淡,卻很溫暖,像冬夜里的一點星火,驅(qū)散了些許寒意。

工棚很簡陋,就是幾排臨時搭建的板房,里面擺著上下鋪的鐵架床,空氣中彌漫著汗味、腳臭味和劣質(zhì)煙草的味道。張頭拉著他進了一間稍微寬敞點的屋子,里面有個小煤爐,爐上坐著一口鍋,正咕嘟咕嘟地冒著熱氣。

“王師傅,還有剩飯沒?給我這兄弟弄點!”張頭對著一個系著圍裙的老頭喊。

“有有有,剛燉好的白菜粉條,還有倆饅頭。”王師傅麻利地盛了一大碗菜,又拿了兩個白面饅頭,放在一個掉了漆的搪瓷碗里,遞到林辰面前,“快吃吧,熱乎的。”

林辰接過碗,指尖觸到碗壁的溫度,燙得他微微一顫。白菜粉條燉得爛熟,飄著一股豬油的香氣,饅頭很大,還冒著熱氣。

他看了看張頭,對方正笑呵呵地看著他:“快吃啊,涼了就不好吃了。”

林辰低下頭,拿起一個饅頭,咬了一大口。面香混合著白菜的味道在嘴里散開,簡單,卻無比真實。他沒有像在面館時那樣猶豫,也沒有再想起仙界的瓊漿玉液,只是大口地吃著,仿佛要把這幾天的饑餓和寒冷都一并吞下去。

張頭坐在旁邊,看著他狼吞虎咽的樣子,沒再多問,只是偶爾給他添點熱水。

吃完一碗菜兩個饅頭,林辰才感覺身體暖和過來,胃里也踏實了。他放下碗,看向張頭,低聲道:“謝謝。”

“謝啥,你救了人,這點算啥。”張頭擺擺手,“你要是沒地方去,就先在這兒住下吧。工棚還有空床,每天管你三頓飯,就是條件差點。”

林辰沉默了片刻。他知道自己需要一個落腳的地方,需要食物,需要時間恢復(fù)力氣,更需要想辦法弄到一個“身份”。張頭的提議,無疑是眼下最好的選擇。

他抬起頭,看著張頭真誠的眼睛,緩緩點了點頭。

“那就……多謝了。”

張頭笑得更開心了,露出兩排憨厚的牙齒:“客氣啥!以后咱們就是工友了!我叫老張,你叫啥?”

林辰頓了頓,說出了那個在這個世界屬于他的名字:

“林辰。”

“林辰?好名字!”老張拍了拍他的肩膀,“行,林辰,今晚你就睡我隔壁床,先歇著,有啥事兒明天再說!”

夜色漸深,工棚里漸漸安靜下來,只剩下此起彼伏的鼾聲和窗外偶爾傳來的風(fēng)聲。林辰躺在硬邦邦的鐵架床上,看著頭頂斑駁的木板,卻沒有絲毫睡意。

他能感覺到體內(nèi)那點微弱的暖意,不僅僅是食物帶來的,還有一絲來自心底的、陌生的悸動。

或許,這個凡俗世界,并不全是冰冷和排斥。

而他的末法紅塵之路,似乎從今晚開始,才真正邁出了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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