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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終極審判·塵封罪證

  • 雪線之上有月光
  • 江惜挽舟
  • 7483字
  • 2025-08-09 15:52:27

消毒水的氣味濃得嗆人。

慘白的光線從頭頂傾瀉而下,冰冷,刺眼。祝祈言閉著眼,能清晰地感受到眼皮下血管的微弱跳動。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右肩胛骨深處那團灼燒般的劇痛,像有根燒紅的鐵釘楔在那里。麻藥的效果正在褪去,意識像沉在冰水里的石頭,冰冷、沉重,卻異常清晰。

她能聽到儀器規律的滴答聲,像某種冰冷的倒計時。能感覺到靜脈輸液管里液體的緩慢流動,帶著細微的涼意。甚至能分辨出病房外走廊上,護士鞋跟敲擊地磚的輕微回響,還有…那刻意放輕、卻帶著無形壓迫感的腳步聲。

不止一個。停在門外。

來了。

比她預想的快。

祝祈言依舊閉著眼,呼吸平穩悠長,仿佛仍在深度麻醉的昏睡中。只有插著留置針的手指,在薄被下極其細微地蜷縮了一下,指腹無意識地摩挲著粗糙的被單邊緣。她在心里默數。三…二…一…

門被無聲地推開一條縫。一股混合著昂貴雪茄和古龍水的冷冽氣息,先于人影飄了進來。像一條滑膩的毒蛇,悄無聲息地鉆進病房。

她不用睜眼,也能在腦海中勾勒出那個身影。挺括的深色西裝,一絲不茍的銀發,還有那張永遠掛著悲憫與疲憊、仿佛承載了世間所有苦難的“慈父”面孔——祝清峰。

腳步聲停在床邊。一道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針,在她臉上、纏著厚厚紗布的肩頭、連接著各種儀器的身體上緩慢地、仔細地掃過。帶著審視,帶著評估,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疑慮。

空氣凝滯得能擰出水。

“祈言…”一聲低沉的嘆息響起,飽含著一個“痛失愛女”的父親所能調動的全部悲傷與憐愛,“爸爸來晚了…讓你受苦了…”他的聲音甚至帶上了一點恰到好處的哽咽。

虛偽的悲鳴。祝祈言心底一片冰封的荒原。她甚至能想象他此刻的眼神——那層精心偽裝的悲痛之下,是猛獸確認獵物是否徹底斷氣的冰冷探究。

“???,”另一個刻意壓低、帶著諂媚的聲音響起,是那個永遠跟在父親身后的張律師,“大小姐吉人天相,一定會沒事的。您也要保重身體啊!”張律師的腳步聲靠近床邊,似乎在查看儀器數據,又像是在尋找什么?!霸平淌谀沁叀榫w很激動,一直守在外面不肯走,非要見大小姐…您看?”

云澤安?

他也來了?還守在外面?

祝祈言的心弦被這個名字輕輕撥動了一下,但立刻被更強大的理智壓了下去。他是計劃外的一環,一個可能帶來巨大變數的…棋子?,F在,還不是處理他的時候。

“讓他等著。”祝清峰的聲音恢復了慣常的平穩,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祈言需要絕對安靜。任何人不得打擾?!彼D了頓,語氣放得更緩,卻帶著更深的壓迫感,“張律,祈言的傷情報告…拿到了嗎?”

“拿到了,拿到了!”張律師忙不迭地應聲,紙張翻動的窸窣聲響起,“仁和醫院副院長親自簽發的,非常詳盡!貫穿傷,失血嚴重,肺部有輕微挫傷,手術很成功,但…需要長時間的靜養和恢復。近期絕不能再受任何刺激!”他刻意強調了最后一句。

“嗯?!弊G宸逅坪鯇@個結果很“滿意”,那沉重的、帶著“父愛”的嘆息再次響起,“這孩子…太倔了…為了那個什么村子的事,把自己搞成這樣…我這個做父親的,心都要碎了…”他話鋒一轉,帶著恰到好處的“擔憂”,“現場…真的沒有其他目擊者了?那個老刑警…周振國?”

來了。真正的試探。

“周振國…確認死亡了。”張律師的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奮,“我們在那個廢棄倉庫找到了他…身中數槍。警方初步判定…是黑吃黑?或者…他追查什么案子惹上了亡命徒?具體情況還在查。大小姐…是唯一的幸存者?!彼擅畹赝nD了一下,“萬幸,大小姐當時應該處于昏迷邊緣,對后續的…激烈情況,可能記憶模糊了?!?

“萬幸…真是萬幸…”祝清峰重復著,語氣里聽不出任何情緒,只有一片沉沉的“后怕”。他向前微傾身體,一只帶著冰冷玉石扳指的手,似乎想要觸碰女兒纏著紗布的臉頰,卻又在半空中停住,最終只是輕輕拂過被角,動作輕柔得令人作嘔。

“祈言,好好休息。爸爸會把一切都處理好。那些傷害你的人…一個也跑不掉?!彼穆曇舻统炼辛Γ恳粋€字都像淬了毒的承諾,“你只需要…安心養傷。其他的,都交給爸爸。”

腳步聲再次響起,伴隨著張律師諂媚的附和,兩人如來時一般,悄無聲息地退出了病房。

門輕輕合攏。

病房內重歸死寂。只有儀器的滴答聲。

祝祈言緩緩睜開了眼睛。眼底一片清明,沒有絲毫的混沌或脆弱,只有深不見底的冰冷寒潭。剛才那番虛偽的父女情深,像一場令人作嘔的鬧劇,在她心底沒有激起半分漣漪。

她微微偏過頭,目光落在床頭柜上。那里除了水杯和呼叫鈴,還多了一份不起眼的、折疊起來的報紙。是張律師“無意”間留下的。一個信號。

她伸出沒有受傷的左手,動作因為肩部的劇痛而有些遲緩,但異常穩定。拿起報紙,展開。

社會新聞版面的角落,一條不起眼的報道被紅筆輕輕圈了出來:

>**“城東廢棄倉庫發生槍擊案,一死一傷!傷者為知名公益律師祝祈言,仍在昏迷!死者身份確認為退休刑警周振國!警方初步排除祝律師涉案可能,疑與土地糾紛案有關…”**

報道旁邊,還夾著一張小小的、從內頁撕下來的半張紙。上面只有一行打印的、冰冷的小字:

>**“云澤安:仁和醫院特需病房1703。情緒極不穩定。已拒絕所有探視?!?*

祝祈言的指尖在那行小字上輕輕劃過。

父親走了第一步棋。用官方報道和“排除涉案”的定論,暫時將她從風暴中心摘出來,安撫她,麻痹她。同時,把云澤安這個燙手山芋的位置,精準地“遞”到了她面前。

他篤定她“重傷昏迷”,篤定她“記憶模糊”,更篤定…她會利用云澤安的不穩定。他在試探,試探她對云澤安的態度,試探她是否還有余力、有心思去攪動風云。

很好。

這正是她想要的。

她需要離開這間被嚴密“保護”起來的病房。需要拿到那份關鍵的醫療報告原件。需要…去見一見那個被父親視為不穩定因素、此刻正把自己關在1703號病房里的男人。

計劃在腦中飛速成型。每一個細節,每一個可能的反應,都在冰冷的推演中反復錘煉。

深夜。

醫院走廊的燈光調暗了一半,寂靜無聲。特護病房區更是如同墓園。

祝祈言穿著寬大的病號服,赤著腳,像一道蒼白的影子,悄無聲息地滑出病房。右肩的劇痛被強大的意志力強行壓下,每一步都走得異常平穩。她避開監控的死角,如同行走在自己早已測繪無數遍的棋盤上。

1703病房的門虛掩著。里面沒有開燈,一片漆黑。只有窗外城市的霓虹燈,將微弱變幻的光投射在墻壁和地板上,勾勒出房間中央一個僵硬的、雕塑般的輪廓。

云澤安背對著門,坐在窗邊的單人沙發里。深灰色的病號服襯得他背影更加瘦削孤絕。他低著頭,一動不動,仿佛與身下的沙發融為了一體??諝饫飶浡鴿庵氐南舅叮€有一種…死寂般的絕望氣息。

祝祈言推開門,走了進去。腳步很輕,但在這死寂中依舊清晰。

云澤安的身體幾不可察地繃緊了一瞬。他沒有回頭,也沒有動。只是那低垂的頭顱,在昏暗的光線下,似乎埋得更深了。

祝祈言走到他身后幾步遠的地方,停下。沒有靠近。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從他身上散發出的那種冰冷、壓抑、瀕臨爆發的巨大痛苦。像一座內部巖漿翻涌、外表卻已冰封的火山。

“云教授。”她的聲音平靜無波,在寂靜的病房里響起,像投入深潭的一顆石子。

云澤安的背影猛地一震!像是被電流擊中!他極其緩慢地、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轉過頭來。

慘淡的光線下,他的臉白得像紙。眼窩深陷,眼底布滿了駭人的紅血絲,嘴唇干裂,沒有一絲血色。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整個人憔悴得脫了形??赡请p眼睛…那雙曾經如同寒潭深井般的眼睛,此刻卻像燃燒著兩團幽暗的火焰!充滿了血絲、痛苦、難以置信的驚怒,還有一種…近乎毀滅的瘋狂!

他的目光死死釘在祝祈言臉上,像兩把燒紅的鉤子,要把她整個人從里到外撕開看透!

“你…”他的喉嚨像是被砂紙磨過,發出嘶啞破碎的音節,每一個字都帶著血淋淋的質問,“…沒死?”

祝祈言迎著他幾乎要將她焚燒殆盡的目光,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靜。她甚至微微歪了下頭,像在審視一件與自己無關的物品。

“你很希望我死?”她的聲音依舊平穩,聽不出任何情緒。

這句話像一顆火星,瞬間點燃了云澤安壓抑到極致的情緒!他猛地從沙發里站起來!動作太大,牽動了腹部的傷口,他悶哼一聲,身體晃了晃,卻依舊像頭負傷的困獸,死死盯著她,眼底的火焰幾乎要噴薄而出!

“希望?!”他低吼出聲,聲音嘶啞扭曲,帶著一種瀕臨崩潰的絕望和憤怒,“祝祈言!你到底在玩什么?!倉庫槍擊!周警官死了!你中槍昏迷!外面天翻地覆!所有人都以為你…以為你…”那個“死”字卡在他喉嚨里,像一把刀,割得他鮮血淋漓。他劇烈地喘息著,胸膛起伏,指著她纏著紗布的右肩,手指都在顫抖,“這傷!這血!都是假的嗎?!還是說…這一切…這一切都在你的算計里?!你連自己的命都敢賭?!”

他的質問如同狂風暴雨,帶著巨大的痛苦和不解,狠狠砸向祝祈言。

祝祈言靜靜地站著,承受著他所有的怒火和崩潰。她的眼神甚至沒有一絲波動,平靜得令人心寒。直到他吼完,胸膛劇烈起伏,只能用那雙燃燒著痛苦火焰的眼睛死死瞪著她時,她才緩緩開口。

“賭?”她唇角似乎極其輕微地向上扯了一下,那弧度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云澤安,你太高看我了?!彼蚯白吡艘恍〔?,距離他更近,能清晰地看到他眼底因激動而泛起的血絲和淚光。

“我只是…”她的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種洞穿人心的冰冷銳利,“…比你,更了解我父親。也比任何人,都更清楚他想要什么?!?

她抬起沒有受傷的左手。掌心朝上。里面靜靜躺著一個薄薄的、邊緣有些磨損的牛皮紙文件袋。封口處,蓋著仁和醫院鮮紅的公章。

“看看這個?!彼龑⑽募f到他面前,動作平穩,不容拒絕。

云澤安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那個文件袋,又猛地抬眼看她,眼神充滿了警惕和一種被愚弄的憤怒?!笆裁礀|西?”

“我的‘死亡通知書’?!弊F硌缘穆曇羝届o得像在陳述一個與己無關的事實,“或者說,我父親希望所有人看到的…‘真相’?!?

云澤安瞳孔驟然收縮!他幾乎是劈手奪過那個文件袋,手指因為用力而指節發白!他粗暴地撕開封口,抽出里面的紙張!

仁和醫院的抬頭。副院長親筆簽名。詳盡的傷情描述。那些冰冷的醫學術語:貫穿傷、肺挫傷、失血性休克…觸目驚心!翻到最后一頁,是結論部分。一行加粗的黑體字,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進他的眼睛里:

>**“…患者傷情極其危重,雖經全力搶救,但因傷勢過重及術后嚴重并發癥(肺部感染、多器官衰竭),于入院后第四日凌晨03:17宣告臨床死亡…”**

臨床死亡!

轟——!

云澤安只覺得腦子里有什么東西徹底炸開了!眼前一陣發黑!所有的血液都沖上了頭頂,又在瞬間凍結成冰!他死死攥著那份報告,紙張在他手中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指關節因為過度用力而爆出青筋,劇烈地顫抖著!

假的?!

這報告是假的?!

那眼前站著的這個人…是鬼嗎?!

巨大的荒謬感和被徹底玩弄于股掌的憤怒瞬間淹沒了他!他猛地抬頭,赤紅的雙眼像要滴出血來,死死盯著祝祈言那張平靜得近乎殘忍的臉!

“假的?!”他嘶吼出聲,聲音破碎扭曲,帶著一種瀕臨瘋狂的顫抖,“這是假的?!那倉庫里流的血呢?!這傷呢?!也是你演出來的嗎?!祝祈言!你到底…你他媽到底想干什么?!”極致的憤怒和痛苦讓他口不擇言。

“我想活下去?!弊F硌缘穆曇粢琅f冰冷平穩,像淬了火的鋼針,穿透他狂暴的情緒,“也想讓該死的人…付出代價?!彼哪抗鈷哌^他手中那份偽造的死亡報告,眼神沒有一絲波瀾,“這份報告,是我父親想要的‘塵埃落定’。有了它,在他眼里,‘祝祈言’這個人,連同她追查的所有線索,都已經徹底‘消失’了。他會放松警惕。他會…露出破綻?!?

她向前又逼近一步,幾乎能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的、因憤怒和劇痛而產生的灼熱氣息。她的目光銳利如刀,直直刺入他混亂痛苦的眼眸深處。

“而你,云澤安,”她的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掌控力,“你的失控,你的崩潰,你為了一個‘已死之人’不顧一切、拒絕所有探視、把自己封閉在這里的瘋狂…正是這份‘死亡’最完美、最有力的佐證!是你,親自把這出戲…推向了高潮!”

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冰冷的錘子,狠狠砸在云澤安的心上!

他明白了!

他終于明白了!

從一開始,他就是她棋盤上的一顆棋子!一顆用來迷惑對手、加深“死亡”可信度的重要棋子!她的重傷是真的!痛苦是真的!但她清醒的頭腦和冰冷的算計,更是真的!她利用了他的關切,利用了他的失控,利用了他所有的痛苦和憤怒!甚至不惜偽造自己的“死亡”!

巨大的荒謬感和一種被徹底利用、剝光審視的冰冷感,瞬間取代了憤怒,讓他渾身發冷。他踉蹌著后退一步,撞在冰冷的窗框上,手中的死亡報告無力地滑落,飄散在地。

他看著眼前這個蒼白、虛弱、肩頭還纏著滲血紗布,眼神卻冷靜銳利得如同手術刀的女人。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認識到,自己從未真正認識過她。她像一座冰山,他看到的,永遠只是浮在水面上的微小一角。而水面之下,是深不可測的寒淵和足以吞噬一切的算計。

“你…”他張了張嘴,聲音嘶啞得厲害,帶著一種深深的疲憊和無力,“…一直在算計所有人?包括…我?”

祝祈言沒有回答。她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看著他那雙被痛苦和絕望燒得通紅的眼睛慢慢褪去火焰,只剩下深不見底的疲憊和冰冷。病房里死寂一片,只有兩人壓抑的呼吸聲。

突然!

“嗡嗡嗡——!”

一陣刺耳的手機震動聲,毫無預兆地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死寂!

聲音來自云澤安病號服的口袋!

他身體猛地一僵!下意識地伸手去摸口袋。

祝祈言的瞳孔在瞬間收縮!全身的肌肉瞬間繃緊!像一頭嗅到致命危險的獵豹!

這個號碼…知道的人極少!在這個時間點打進來…只可能是…

云澤安已經掏出了手機。屏幕上跳動的號碼沒有存儲名字,但那串數字…

祝祈言的心臟驟然沉到谷底!那是她父親的私人加密號碼!

云澤安的手指懸在接聽鍵上方,微微顫抖。他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看向祝祈言,眼神復雜到了極點——驚疑、茫然、還有一絲被卷入巨大漩渦的無措。

祝祈言的眼神卻在這一刻變得無比銳利!她無聲地、極其緩慢地,對著云澤安,搖了搖頭。目光冰冷,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不能接!

現在,還不是攤牌的時候!

云澤安看著她的眼睛,那冰冷的指令像一盆冰水兜頭澆下。他劇烈地喘息著,盯著屏幕上那串如同催命符般跳動的號碼,指尖因為用力而泛白。最終,他猛地一咬牙,手指狠狠按了下去——

不是接聽。

是掛斷!

刺耳的震動聲戛然而止。

病房內,重歸死寂。

只有窗外城市遙遠的霓虹,將兩人僵立的身影投在冰冷的墻壁上,如同兩座無聲對峙的雕像。

手機屏幕暗了下去。那串被掛斷的號碼,像一個無形的烙印,燙在兩人之間冰冷的空氣里。

云澤安握著手機的手微微顫抖,手背上青筋暴起。他死死盯著暗下去的屏幕,又猛地抬頭看向祝祈言,眼神里的茫然和驚疑被一種更深的、冰冷的憤怒取代。那是被徹底操控、被當作提線木偶的憤怒。

祝祈言卻仿佛沒有看到他眼中的怒火。她的目光越過他,投向病房緊閉的門。耳朵捕捉著門外走廊上最細微的動靜。剛才那通電話…是試探?是警告?還是…父親已經察覺到了什么?

計劃被打亂了。

云澤安這根“引線”,因為這一通電話,變得異常危險和不可控。

她必須立刻調整。

“聽著,”她的聲音壓得極低,語速飛快,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我父親打給你,只有兩種可能:確認我的‘死亡’是否讓你徹底失控,或者…試探你是否和我還有聯系。你剛才掛斷電話,無論是哪種,都只會加深他的疑心?!?

云澤安的眼神劇烈閃爍,嘴唇緊抿。

“你現在只有一條路?!弊F硌缘哪抗怃J利如刀,直刺他眼底,“立刻離開醫院。去哪里都行,只要不在他的視線范圍內。表現得像一個被‘噩耗’徹底擊垮、無法面對、只想逃避的懦夫。越崩潰,越真實,你才越安全。”她頓了頓,補充道,“那份偽造的死亡報告,就是你的‘崩潰證明’,拿著它,演好這出戲?!?

云澤安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演崩潰?當懦夫?這對他而言,簡直是莫大的羞辱!可看著祝祈言那雙冰冷、不帶一絲感情、仿佛只是在陳述最優解的眼睛,他心底那股憤怒的火焰,竟被一種更深的寒意壓了下去。

這個女人…她真的沒有心嗎?

“那你呢?”他嘶啞地問,聲音里帶著他自己都未察覺的、一絲極其微弱的…關切?

“我?”祝祈言唇角再次勾起那抹冰冷到極致的弧度,“一個‘死人’,自然有‘死人’該待的地方?!彼哪抗廪D向病房角落那個不起眼的、連接著生命體征監測儀的屏幕。上面平穩的曲線,是她此刻最好的掩護。

她沒再看他,轉身,朝著病房自帶的獨立衛生間走去。腳步依舊平穩,仿佛右肩那足以讓常人崩潰的劇痛不存在。

云澤安站在原地,看著她蒼白瘦削、卻挺得筆直的背影消失在衛生間的門后。他低頭,看著地上那份散落的、宣告她“死亡”的偽造報告,又看了看自己手中那部剛剛掛斷了祝清峰電話的手機。

一股巨大的、冰冷的無力感,夾雜著被徹底利用的憤怒,還有一絲連他自己都不愿深究的、如同深淵般的恐懼,瞬間將他吞沒。

他猛地彎腰,一把抓起地上散落的報告紙!紙張在他手中被揉捏、擠壓!發出刺耳的碎裂聲!他像一頭受傷的野獸,喉嚨里發出一聲壓抑到極致的、破碎的嗚咽!然后,他用盡全身力氣,將那份揉成一團的“死亡證明”,狠狠砸向冰冷的墻壁!

“砰!”一聲悶響。

紙團彈落在地,滾了幾圈,停在墻角,像一團被遺棄的、骯臟的垃圾。

云澤安劇烈地喘息著,胸膛起伏,額頭上滲出細密的冷汗。他最后看了一眼那扇緊閉的衛生間門,眼神復雜到了極點。最終,他猛地轉身,帶著一身絕望和冰冷的憤怒,踉蹌著沖出了1703病房的門,腳步聲在空曠的走廊里迅速遠去,消失在電梯的方向。

衛生間內。

祝祈言背靠著冰冷的瓷磚墻壁,緩緩滑坐在地。右肩的劇痛再也無法壓制,如同潮水般洶涌襲來,讓她眼前陣陣發黑,額頭上瞬間布滿了冷汗。她死死咬住下唇,不讓自己發出一絲聲音。

門外,云澤安憤怒離開的腳步聲清晰可聞。

她閉上眼,急促地喘息著,忍受著身體和意志的雙重極限。計劃…出現了巨大的偏差。云澤安的反應比她預想的更激烈,父親那通電話更是致命的變數。但…核心目標沒變。

她需要時間。需要這短暫的“死亡”帶來的空隙。

她艱難地抬起沒有受傷的左手,摸索著病號服內側一個極其隱蔽的小暗袋。指尖觸到一個冰冷的、細小的金屬物體。

一枚老式的、沒有任何標記的銀色U盤。

不是林小溪那個綠色的。是另一個。一直被她貼身藏著。

這里面…才是她真正的底牌。從許明渡留下的舊物夾層里找到的、塵封了七年的…關于母親和外公外婆死亡的…初始線索碎片。她一直不敢輕易動用,因為一旦啟動,就再無回頭路。

現在,“祝祈言”已經“死”了。

一個死人…還有什么好顧忌的?

她攥緊了那枚冰冷的U盤,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劇痛中,她的眼神卻燃燒起一種近乎瘋狂的、冰冷的光芒。

就在這時——

病房外,原本寂靜的走廊上,突然傳來一陣由遠及近的、急促而沉重的腳步聲!不止一人!目標明確——1703病房!

緊接著,是鑰匙插入鎖孔的、清晰的金屬摩擦聲!

咔噠!

門鎖被打開了!

祝祈言的心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她猛地屏住呼吸,身體像一張拉滿的弓,死死貼在冰冷的瓷磚墻壁上,左手下意識地摸向旁邊洗手臺下方——那里,藏著一把她提前放置的、冰冷的陶瓷水果刀!

門,被緩緩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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