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金屬棧道如同巨獸腐朽的脊骨,在終焉之城最幽暗的底層蜿蜒伸展,最終被前方粘稠如墨、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徹底吞沒。
唯有棧道兩側鑲嵌的幽藍靈石,散發著非人間的、沉甸甸的冷光,像垂死巨獸最后黯淡的瞳孔,勉強撕開一小片可視的空間。
光芒在冰冷、布滿冷凝水珠的金屬構件上流淌、跳躍、反射,將慕昭昭孤絕纖瘦的身影拉長又扭曲,投在下方深不見底的虛空里,如同無數窺伺的鬼魅,無聲地嘲弄著她的渺小。
空氣凝滯厚重,混雜著濃烈的金屬銹蝕、陳年油污和靈能衰變后特有的腐敗甜腥氣息,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了鉛塊,沉甸甸地壓在肺葉上,帶來一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慕昭昭如同一個真正的幽靈,藏身于這座龐大、冰冷、被世人贊頌為“永不陷落”的鋼鐵巨城——終焉之城,游走在它最陰暗、最被遺忘的縫隙里。這里是她被“流放”的囚籠,也是她唯一能暫時喘息的角落。
云霄宗那套按部就班、堂皇正大的修煉功法,在她體內如同撞上了無形的銅墻鐵壁。靈力運轉至某些關鍵竅穴時,便驟然凝滯、淤塞,甚至傳來陣陣鉆心的刺痛——那是潛伏在她血脈深處的封印作祟。
如同跗骨之蛆的“沉寂之印”是她無法理解也無法擺脫的枷鎖。宗門視她為靈根駁雜、不堪造就的廢柴,所有的資源、目光和希望,都理所當然地傾斜向那些天賦卓絕、光芒萬丈的師兄師姐們。
沒人知道,這具被視為“朽木”的身體深處,封印著何等恐怖、足以焚天滅地的力量;更無人知曉,這“廢柴”之身,正是她在這座吃人巨城中,賴以生存、窺探真相的最好偽裝。
慕昭昭指尖微不可察地一顫,一點凝練到極致、宛如暗夜中唯一跳動的星辰般的紫色靈力,悄然滲出。它無聲無息,如同最輕靈的露珠,滴落在棧道盡頭那塊看似普通、布滿歲月蝕痕與污垢的水晶陣眼上。
紫光如最靈巧、最無情的刻刀,在水晶平滑而冰冷的表面飛速游走。一道,兩道……三十七道詭譎繁復、蘊含著古老韻律的符文被瞬間勾勒、點亮!
水晶核心猛地一震,內部仿佛有沉睡億萬年的星辰被粗暴喚醒,發出低沉的嗡鳴,隨即噴薄出刺目欲盲的熾白光流!
棧道兩側幽藍的靈石光芒瞬間被這狂暴的爆發徹底吞噬、淹沒。無數纖細、冰冷、帶著精密秩序的白色光線瘋狂交織、投射,在慕昭昭面前構建出一個龐大、精密到令人窒息的立體結構——終焉之城的城防全息圖!
整個城市的骨架、脈絡、能量循環、防御節點,纖毫畢現,如同被剝開皮肉的巨獸骸骨。密密麻麻的蠅頭小字如同蟻群,標注著無數通道、閘門、能量節點。而最刺目、最令人心悸的,是那數百個如同凝固血滴般、不斷明滅閃爍的猩紅光點,冰冷地標注在圖像各處——次級陣基。它們像一顆顆貪婪的心臟,遍布在這座巨城的每一個角落。
慕昭昭的呼吸在冰冷的金屬面具后屏住,目光銳利如鷹隼,穿透這由純粹光與冰冷數據構成的虛幻迷城,死死鎖定了那三條貫穿整個城市結構、如同城市生命動脈的金色能量脈絡。它們從城市最邊緣、如同獠牙般聳立的防御尖塔起始,在圖像中奔騰咆哮,最終,如同三股狂暴的、無可阻擋的能量洪流,在城市最核心處——那座巍峨森嚴、象征著至高權力的城主府下方,轟然交匯!
交匯點,卻是一片刺目的、令人不安的空白。
城主府地下密室。那里本該是整個防御大陣的核心陣基所在,是整個城市力量的心臟。然而,圖像上卻空空如也,沒有任何標注,沒有任何結構,仿佛一個被精心抹去的黑洞,一個諱莫如深的禁忌。
指尖的紫芒尚未完全消散,映亮她面具后那雙驟然瞇起的玄色眼瞳。冰寒徹骨的疑問,毫無預兆地刺穿了她所有的心理準備和冷靜:“是什么在維系護罩?”這龐大到令人絕望的能量,這精密到冷酷的系統……那三條金脈里奔騰流淌的東西,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令人靈魂本能顫栗的氣息。那寒意并非來自棧道外深不見底的虛空,而是從她靈魂最深處猛地炸開,瞬間凍結了四肢百骸!右眼深處,一絲極其微弱、仿佛錯覺般的鎏金色澤一閃而逝,快得無法捕捉,卻帶來一陣針扎般的尖銳刺痛——沉寂之印,在這異種能量的刺激下,竟有了一絲微不可察的松動!
**“嗤——”**
一聲極其輕微、仿佛冰針刺破凝固空氣的異響,毫無征兆地降臨。緊接著,一道冰冷、漠然、帶著絕對俯瞰和審視意味的神識波動,如同無形的巨大探照燈,驟然掃過整條死寂的棧道!這神識強大得令人窒息,純粹得不含一絲雜質,帶著一種超然物外、俯瞰螻蟻的清冷感,絕非終焉之城那些守衛所能擁有!它像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棧道上的每一寸空間,每一個角落。
慕昭昭瞳孔驟然縮成針尖!指尖紫光瞬間熄滅,如同被掐滅的燭火。懸浮在她面前的龐大城防圖,光影一陣劇烈扭曲、抖動,發出瀕死般的“滋啦”聲,瞬間崩散、瓦解,化為無數細碎的光點消失。腳下的水晶陣眼恢復成一塊布滿污垢的頑石模樣,再無半分靈性。
棧道重歸死寂,幽藍的靈石光芒冰冷地流淌,映照著空無一人的金屬表面。
慕昭昭的身影早已不在原地。棧道最邊緣、被巨大金屬齒輪陰影徹底覆蓋的凹陷處,她將自己縮進最深的黑暗,緊貼著冰冷刺骨的金屬壁,連呼吸都壓抑到微不可聞。那道冰冷的神識如同跗骨之蛆,緩慢而極具壓迫感地來回掃視,一遍又一遍。冷汗無聲地滲出,沿著她緊貼金屬的額角滑落,在冰冷的金屬表面留下一道微不可察的水痕。她能清晰地感覺到那神識的強大,帶著一種霜雪覆劍般的清冷與鋒利,仿佛能輕易洞穿她粗陋的偽裝,窺見她體內躁動的封印和潛藏的秘密。
時間在極致的壓抑中流逝。許久,那恐怖的神識才如同退潮般,緩緩退去,留下一片被徹底“清洗”過、死寂得令人心悸的空間。
棧道盡頭空無一人。慕昭昭在更深的、彌漫著機油和鐵銹氣息的陰影中疾行,灰褐色的粗布斗篷如同融入黑暗的蝠翼,掩蓋了她蒼白的臉色和右眼殘留的細微刺痛。她下意識地、近乎神經質地摩挲著左手食指上一枚看似古樸無華、布滿銅綠、觸手冰涼的青銅納戒——這是母親臨死前塞進她手心、唯一留下的遺物,也是她身份僅存的、模糊不清的寄托。戒指冰涼,沒有任何靈力波動,如同最普通的凡物。城主府地下那詭異的空白,金脈帶來的靈魂顫栗,還有那道強大清冷的神識……一個冰冷而恐怖的念頭在她腦中電光火石般閃過:云霄宗視她為廢柴,將她放逐到這號稱“永不陷落”的終焉之城,是否并非放棄,而是……另一種形式的“獻祭”?將她這所謂的“特殊容器”,送到這巨大的“祭壇”之上?就在這念頭升起的瞬間,納戒內壁,一道極其細微、幾乎無法察覺的裂痕,在絕對的幽暗中,極其詭異地微不可察地一閃而逝。
***
**“咳……咳咳咳……嘔……”**
壓抑的、撕心裂肺的咳嗽聲,如同破舊風箱在死命拉扯,是“沉渣區”這片被遺忘之地永不停歇的背景音,沉悶地撞擊著低矮污穢的窩棚。濃得化不開的穢氣沉甸甸地壓在頭頂,混雜著劣質藥渣的苦澀、排泄物的惡臭、食物腐爛的酸敗以及一種……鐵銹般的腥甜。低矮、歪斜的窩棚如同潰爛的膿瘡,密密麻麻地擠在終焉之城最底層那巨大、壓抑、銹跡斑斑的穹頂之下,仿佛隨時會被頭頂這座鋼鐵巨獸碾碎。
慕昭昭裹在一件洗得發白、打著層層補丁、幾乎看不出原本顏色的灰褐色粗布斗篷里,兜帽壓得極低,只露出線條緊繃、沾著些許污漬的下頜。她像一條謹慎的魚,穿行在狹窄得僅容一人側身而過的縫隙里,腳下是滑膩粘稠、混雜著不明穢物的泥濘,每一步都留下一個淺淺的、散發著惡臭的印痕。昨天棧道上的冰冷窺視,如同無形的毒蛇纏繞在頸間,寒意尚未散去。城主府地下那個空白的交匯點,那三條詭異金脈帶來的靈魂深處的悸動……像燒紅的烙鐵,反復燙灼著她的神經。她需要一個答案,一個能解釋那“維系之物”真相的線索。而終焉之城龐大防御體系最細微的末端,最骯臟的血管末梢,往往就藏在這樣陽光永遠照不到的、被徹底遺忘的角落。
前方的窩棚群落,咳嗽聲驟然密集起來,如同瀕死的蛙群在絕望地鼓噪。空氣里的藥味和那股奇異的、類似鐵銹的腥甜味濃烈得刺鼻,幾乎形成實質的瘴氣。幾個形容枯槁、眼窩深陷如骷髏、裹著破布爛絮的人蜷縮在濕冷骯臟的墻角,身體不受控制地打著擺子,每一次劇烈的咳嗽都噴濺出暗紅色的、帶著血塊的沫子,落在腳下的污泥里,迅速被吸收,只留下更深的污漬。
瘟疫。一種只在沉渣區底層蔓延、被上層刻意忽視和掩蓋的“沉渣熱”。一種被視為“沉渣”應有的命運。
慕昭昭的腳步微不可察地一頓,目光如冰冷的探針,掃過那些瀕死的面孔。絕望、麻木,生命的光澤正從他們渾濁無神的眼球里飛速流逝,只剩下空洞和對痛苦的麻木承受。她不動聲色地靠近一處窩棚的陰影,指尖在斗篷下悄然掐訣,一點微弱到幾乎無法感知的靈光在她玄色瞳孔深處掠過——這并非云霄宗傳授的功法,而是她在無數個被封印折磨的夜晚,憑借本能和對痛苦的高度敏感,艱難摸索出的、能繞過封印滯澀竅穴的探查秘術。代價是每一次使用,都如同用鈍刀刮擦靈魂。
視野瞬間被剝離了色彩和形狀,只剩下純粹的能量流動。
灰暗、骯臟的貧民窟景象如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無數雜亂、微弱、代表著生命之火即將熄滅的灰白光斑,如同風中殘燭,在污濁的能量場中搖曳不定,隨時可能熄滅。然而,就在這些灰白光斑之間,一幕令她靈魂凍結的景象出現了——一縷縷極其細微、卻異常純粹、散發著冰冷掠奪氣息的金色絲線,正從那些劇烈咳嗽、瀕臨死亡的垂死者身上,無聲無息地被抽離出來!
那金色,與昨日在全息圖上看到的那三條龐大金脈的顏色,如出一轍!冰冷、純粹,帶著一種令人靈魂戰栗的、絕對的掠奪性!它們無視物質的阻隔,穿透污濁的空氣,穿透腐朽的窩棚頂棚,穿透厚重的巖層和冰冷的金屬結構,如同被無形巨口吸吮的溪流,堅定不移地向著同一個方向——城市上層,那座巍峨、冰冷、象征著權力與秩序的城主府所在的核心區域——飛速匯聚、沉降!
慕昭昭兜帽下的臉瞬間褪盡血色,連嘴唇都變得慘白如紙,心臟仿佛被一只冰冷的鐵手攥緊、捏碎。指尖在斗篷下死死掐入掌心,尖銳的刺痛也無法驅散那股從脊椎骨一路炸開、瞬間蔓延至四肢百骸、足以凍結靈魂的徹骨寒意。
維系護罩的能量……維系這座“永不陷落”之城的根基……竟是活人的命元!是這沉渣區里無聲無息腐爛、被榨干最后一滴油膏、像垃圾一樣被拋棄的生命!
“容器”……獻祭……
云霄宗長老們審視她時那冰冷評估、仿佛在看一件物品的眼神;體內那該死的封印帶來的滯澀、痛苦與屈辱……所有看似毫無關聯的線索,在此刻轟然串聯,組成一幅猙獰可怖的圖景!她不是什么無用的廢柴,她是被精心挑選、投入這座巨大血肉熔爐的“薪柴”之一!只是她這個“容器”比較特殊,體內被種下了名為“六道輪回鎖”的恐怖封印,暫時還未被這邪惡至極的大陣完全“消化”掉那被封印的力量!沉渣區的凡人被直接、粗暴地抽取命元,像被壓榨的甘蔗渣滓;而她這樣的“特殊容器”,恐怕是為了某種更龐大、更恐怖、難以想象的獻祭在做準備!是祭品中的“主菜”!
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強烈的惡心感夾雜著滔天的憤怒直沖喉頭。她猛地閉上眼,強行切斷那令人作嘔的靈視秘術。沉重的黑暗和污濁的空氣重新涌入感官,耳邊垂死者的咳嗽聲,此刻聽來,如同無數冤魂在哀泣、控訴著這城市的貪婪與殘忍,聲聲泣血。
就在這時——
**“嗡——!!!”**
一聲低沉、雄渾、仿佛來自遠古巨獸咆哮的嗡鳴,如同億萬斤重的古鐘被巨力猛烈撞擊,猛地從城市最高處——那座巍峨、冰冷、俯視眾生的城主府方向傳來!聲音穿透層層阻隔,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瞬間蓋過了貧民窟所有的嘈雜、咳嗽和呻吟,狠狠砸在每一個人的耳膜和心臟上!
緊接著,一道刺目的、血紅色的巨大光柱,如同神罰的裁決之劍,帶著撕裂天幕的暴戾,猛地從城主府頂端那座最高的、如同尖牙般的塔樓上沖天而起!即使在沉渣區這污濁、低矮的穹頂之下,也能清晰看到那光柱蠻橫地撕裂空氣的軌跡,將上層原本昏暗的空間染上一片濃重、令人窒息的不祥血色!
光柱頂端,無數細密、扭曲、充滿邪異美感的符文瘋狂閃爍、旋轉、組合!如同地獄之門上舞動的魔紋!
幾個巨大的、由純粹猩紅血光凝聚而成的猙獰篆字,在血染的天幕上轟然成型,每一個字都散發著冰冷刺骨的殺伐氣息,如同神祇對凡人的無情宣判,瞬間烙印在終焉之城每一個角落、每一個生靈的視野之中:
**【全城通緝!破陣者——死!】**(那“死”字尤其巨大,仿佛由凝固的鮮血書寫,散發著令人魂飛魄散的煞氣!)
**【提供線索者,賞上品靈石千顆!】**(光幕下方,一個模糊但神韻冷冽、身形輪廓極其接近慕昭昭的女子側影,如同幽靈般一閃而過!雖看不清面容,但那身形姿態,赫然指向她!)
那紅光如此熾烈,如此霸道,仿佛帶著灼燒靈魂的恐怖溫度,穿透層層阻隔的金屬與巖層,直直刺入沉渣區最深處的污穢角落,映亮了慕昭昭兜帽下那雙驟然緊縮、倒映著巨大血色“死”字的玄色瞳孔!那猩紅的光芒,如同死亡的烙印,瞬間烙印在她的視網膜上。
追捕令!來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狠!如此的不留余地!
冰冷的殺機,如同實質的冰水,瞬間淹沒了她,讓她全身的血液都幾乎凍結。幾乎在通緝令那血紅的“死”字亮起的同一剎那,沉渣區幾個主要入口處,尖銳刺耳、如同厲鬼哭嚎的警報聲猛地撕裂了污濁凝滯的空氣!
“哐當!轟隆——!”
沉重的金屬閘門如同斷頭鍘刀,帶著死亡的回音轟然落下,封鎖了所有主要的進出通道!數道強悍、蠻橫、帶著赤裸裸不加掩飾的惡意和貪婪(為了那千顆足以讓人瘋狂的巨額上品靈石)的神識,如同無形的探照燈,粗暴地掃向瞬間陷入混亂和驚恐的人群!如同在渾濁的泥塘里攪動,尋找那條驚惶逃竄的魚!
**“在那里!那個斗篷人!抓住她!”**一聲灌注了靈力的厲喝,如同炸雷,從一個方向傳來,帶著獵人發現獵物的興奮。
慕昭昭心臟驟停!血液瞬間沖上頭頂!沒有絲毫猶豫,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她猛地撞進旁邊一個搖搖欲墜、散發著惡臭的窩棚,在棚內驚恐的尖叫聲中,像獵豹般從后墻的破洞閃電般鉆出!身形如電,將速度提升到極致,朝著沉渣區更深處、那如同迷宮般復雜、布滿廢棄管道和機械殘骸的區域亡命飛掠!身后,尖銳的破空聲與兇狠的怒喝聲如同跗骨之蛆,緊追不舍!
**“抓住她!別讓她跑了!”**
**“千顆上品靈石!是我們的了!”**
追兵不止一隊!至少有三人,從不同方向包抄而來,靈力波動顯示皆是筑基后期!為首的是一個眼神陰鷙、身著灰衣的修士,速度最快,眼中閃爍著貪婪與狠厲的光芒,抬手便是一道慘綠色的毒藤鞭影,如同真正的毒蟒出洞,帶著腥風,靈活刁鉆地纏向慕昭昭的腳踝,意圖將她絆倒!另一人則獰笑著祭出一面散發著濃郁陰氣的黑色小幡,幡面一展,陰風陣陣,鬼哭狼嚎之聲如同鋼針直刺神魂,讓慕昭昭眼前一黑,動作瞬間遲滯!第三人則雙手急速結印,口中念念有詞,慕昭昭腳下的地面瞬間軟化、翻涌,化作粘稠污穢、帶著強大吸力的泥沼,如同張開的地獄之口,意圖將她徹底困住!
絕境!三面合圍!致命的攻擊瞬間臨身!
慕昭昭玄瞳之中厲色一閃,一股被逼到絕境的兇悍之氣爆發!右眼深處那絲鎏金再次劇烈閃爍,沉寂之印在生死危機和極度憤怒的雙重沖擊下劇烈震動、哀鳴!她強行調動被封印禁錮、如同巖漿般狂暴的靈力,指尖紫芒暴漲,帶著一股焚滅萬物、玉石俱焚的狂暴氣息,狠狠點向纏來的毒藤!
**“嗤啦——!”**一聲刺耳的爆響!紫色靈力與毒藤接觸的瞬間,那蘊含生機的木系毒藤竟如同被投入了太陽真火,瞬間焦黑、枯萎、化為簌簌飄落的飛灰!灰衣修士臉色一白,悶哼一聲,顯然靈器受損心神受創,眼中驚怒交加。
然而,另外兩道攻擊已至!陰風鬼嘯沖擊神魂,讓她識海如同被重錘擊中,眼前金星亂冒,動作不可避免地遲滯了一瞬;腳下泥沼傳來的巨大吸力更是讓她身形一沉!另外兩名修士臉上已露出志在必得的獰笑,手中的法器光芒大盛,眼看就要將她徹底淹沒、撕碎!
千鈞一發!生死只在毫厘!
一道清冷如月華、卻又帶著斬斷萬物、破滅一切虛妄的決絕劍光,毫無征兆地從斜刺里、一片巨大的廢棄鍋爐陰影中迸射而出!
那劍光并不浩大張揚,卻凝練純粹到極致,速度快得超越了視覺的捕捉,仿佛一道撕裂黑暗的寒電!它精準地切入三道攻擊的縫隙,如同最鋒利的手術刀劃過腐爛的皮肉。
**“鏘!”**(黑色小幡被洞穿靈核的脆響)
**“噗!”**(凝固泥沼化為硬土的沉悶聲)
**“嗤!”**(另一件法器光芒被輕易蕩開的哀鳴)
三聲輕響幾乎不分先后地響起。
纏繞神魂的陰風鬼嘯戛然而止,那面散發著陰氣的黑色小幡中央出現一個光滑無比、邊緣焦黑的圓洞,靈光瞬間盡失,如同死物般掉落在地。困人的泥沼瞬間凝固、板結,化為普通的、堅硬的泥土。斬向慕昭昭的那件法器光芒,更是被那道劍光蘊含的冰冷劍意輕易蕩開,發出刺耳的哀鳴,倒飛而回!
時間仿佛凝固了一瞬。三名追兵臉上的獰笑徹底僵住,瞬間轉為極致的驚駭與難以置信!他們甚至沒看清劍光從何而來,只感覺到一股霜雪般純粹、又如同萬仞孤峰般高不可攀、帶著斬滅神魂意志的恐怖劍意,瞬間籠罩了這片狹窄、污穢的巷道!那劍意冰冷、純粹、高高在上,讓他們丹田內的靈力幾乎凍結,神魂如同暴露在九幽寒淵之下,瑟瑟發抖,連抵抗的念頭都生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