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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你呀,總能給我整出點新花樣

“試試?”

“你是導演,你說了算。”

“那行!”

取得了孫凡的認同,蘇牧風卷殘云的把飯吃完,將飯盒扔到泡沫箱里,走到監視器旁坐下,從旁邊的公文包中掏出分鏡劇本和鉛筆,就開始按腦海中的場景作畫。

首先是遠景,交代故事背景,熱鬧的大街上,充滿時代特色的標語,吆喝聲絡繹不絕,顯得極其熱鬧。

洶涌人潮中突然闖入一抹靚麗的紅色,鏡頭感要模糊朦朧,看不清人。

隨后切換到全景,人物正式出場,貼地平拍的鏡頭慢慢拉高變成中景,女司機婀娜多姿的背影出現在鏡頭里。

周圍不時有人打招呼,女司機熱情回應,穿梭在人潮中,鏡頭環繞,可以給旁人畫面,但不給女司機正臉。

鏡頭透過路旁池水倒影,給一個女司機走遠的畫面,隨后通過樹木的遮擋,切換到路旁正在裝修的店鋪,那差點倒下的梯子。

突然一只手出現將其扶住,正是女司機,笑著讓裝修的人小心,收獲滿滿的感謝后,擺擺手繼續往前走。

鏡頭慢慢拉高,陽光不燥,微風正好,繼續展現時代特色,緊接著畫面一頓,定格在汽車站門口,隨后迅速拉伸,給汽車站一個俯視的全景鏡頭………

花了大概一小時時間畫完后,蘇牧伸了個懶腰,又填充了一些畫面細節,朝一旁坐著看了半天的孫凡問道。

“怎么樣?”

孫凡點了點頭,有些感慨:“不錯,最后這個汽車站全景,恰好可以和我們影片開頭,公交車獨自行駛在馬路上銜接起來,還有你設計的這幾個情節,故事感非常濃厚…漬漬…真不知道你這腦子是怎么長的?”

蘇牧笑了笑沒接話,轉而抬頭環顧四周,發現眾人都休息的差不多了,喝了口水,站起身來開口道。

“那劇本的事就這么定了,現在先把后續劇情給拍完吧!”

“行。”

孫凡麻利起身,開始呼喚眾人,待所有人都準備就緒后,場務人員拿起場記板,大聲宣布道。

“《44路公交車》,第二場第一幕,ACTION!”

相較第一場戲來說,經過一上午時間磨合的眾人配合的明顯更流暢,不過蘇牧依舊沒放下警惕,因為這場戲可比早上難演多了。

鏡頭里,車輛緩緩停下,顏丹晨望著蜷縮在馬路上身穿白色西服的國慶,以及旁邊站著滿臉緊張情緒的凌瀟肅,一臉擔憂的打開車門,關心的問道。

“誒,他怎么了?”

國慶捂著肚子,搖搖晃晃的走向公交車,好似真的生病了一樣,凌瀟肅提起地上的旅行袋緊跟其后。

但登上公交車的一剎那,國慶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好似奸計得逞,隨后迅速恢復正常,哪還有一點生病的模樣,兇神惡煞的掏出早已準備好的匕首,兇狠道。

“把錢都特么的掏出來!”

“聽見沒有!”

蘇牧眉頭微皺,倒不是國慶表現得不夠好,而是他演的劫匪,雖然外表兇狠,卻總感覺有些色茬內荏,匪勁不足,就感覺是剛干劫匪這一行的新人,更多像是街邊小混混。

但轉念想到兩人面對一車乘客,雖有刀,可也害怕乘客們聯手,心中有些心虛倒也挺正常,蘇牧便沒叫停表演。

乘客們從睡夢中被驚醒,齊刷刷抬起頭,眼中有些迷茫、不知所措。

見乘客沒啥反應,國慶有些驚疑不定,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故作兇狠的揮舞著手中匕首,咆哮道。

“你們他丫的是不是都耳聾了?全都給我擼下來!聽見沒有?啊!”

凌瀟肅還以為乘客被震住了,掏出匕首躍步上前,一臉兇狠模樣的怒吼著,頗有種狗仗人勢的感覺。

“快點!快點!”

“咔!”

抬手打斷眾人表演,蘇牧拿起對講機,朝眾人吩咐道。

“剛剛大家伙演得不錯,保一條,國慶等下你表現得再兇狠一些,底氣足一點,就像經常打家劫舍的匪徒一樣,凌瀟肅繼續保持剛剛的狀態,其他演員照常行事……”

吩咐完演員,蘇牧又朝扛著攝影機的孫凡開口道,“老孫,希區柯克式變焦會不會?我需要展現出劫匪上車的沖擊感,以及車廂內強烈的不安和焦慮。”

“沒問題。”孫凡點點頭,蘇牧了然,一聲令下劇組再次運轉。

別說,用上希區柯克式變焦后,那種兇狠的沖擊感果然增強了許多,都快溢出屏幕了,極大補全了國慶身上那股“匪勁”。

和之前的色茬內荏相比,該鏡頭下的國慶明顯更像劫匪一些,有點像是初出茅廬的新人和資深劫匪的區別。

“OK,這條過了。”

滿意的點了點頭,蘇牧拿起對講機吩咐一聲,拍攝繼續。

凌瀟肅拉開隨身攜帶的旅行包,手中匕首泛著寒光,表情兇狠的朝乘客們咆哮,動不動還踹別人兩腳。

“快點!把錢都掏出來!”

乘客們有些害怕,大部分都老實掏錢,臉上滿是恐懼和不安………

蘇牧見狀滿意的點了點頭,劉群頭找到這群群演形象雖然不太行,但演技還是沒問題的,讓人一看就知道在演什么,如果出意外的話,以后少不了和他合作。

接下來的拍攝很簡單,凌瀟肅不時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揮舞著匕首,乘客滿臉恐懼的將錢放進旅行包里。

只有一穿著麻色衣服的中年男人好像有些不服氣,不愿意交錢。

從顏丹晨那拿到買票錢的國慶,自然不允許這種情況的發生,想要給那人一個深刻的教訓,但被顏丹晨爛了下來。

一直低著頭的她,為了不相關的人,最終還是在劫匪面前暴露自己的容顏,只能略顯驚慌的再次低下頭。

這里蘇牧特意給了劫匪臉部特寫,展現出劫匪眼中的貪婪和欲望,為接下來的悲劇做足了鋪墊。

《44路公交車》的第二場戲,最后在國慶走向那中年男人,將匕首含到嘴里,對著臉龐砰砰就是兩拳,成功拿到錢,準備下車時落下了帷幕。

打肯定不是真打,而是裝裝樣子,然后用血包模擬出流鼻血的狀態。

孫凡和羅攀一前一后按拍攝計劃書,將所需要的連貫鏡頭全部拍完,蘇牧喊咔,劇組隨之暫停。

顏丹晨還以為要休息了,畢竟之前她呆過的那些劇組,每拍完一場戲后,導演都會留些時間給攝影師、演員、場務人員休息,順便商量接下來的拍攝流程。

結果蘇牧喊咔,竟只是為了提點要求,希望燈光師的光線能夠明亮些,模擬即將中午的時候,就直接宣布第三場戲開拍了,沒留下任何間隙。

這顯然不合理。

但看了看蘇牧那一臉平靜的模樣,顏丹晨又覺得自己多想了,沒準別人胸有成竹呢?而且左右不過一個小短片罷了,干嘛非得按照別人劇組的標準來,最終還是沒吭聲,投入到接下來的表演中。

鏡頭里,凌瀟肅背著旅行包跑下公交車,催促著國慶趕緊走,但他卻站在大巴車門口,死死盯著顏丹晨的臉,眼神逐漸變得兇狠、堅定起來。

顏丹晨低著頭內心十分緊張,手指來回揉搓衣角,抬頭不經意一撇,豈料國慶直接拽起來她的衣服,將她往車下拽。

“你干嘛?快放開我!”

顏丹晨拼命掙扎,滿臉驚慌,手死死拽著扶手不肯松,可她的力氣總會比得過劫匪呢,最終還是被強行拽下了車。

“我不是把錢都給你了嗎?救命,救命啊!求你放過我好嗎?”

聽著顏丹晨略帶顫抖的尖叫,再看她一臉害怕抗拒的表情,蘇牧的思緒不由被拉回了角色模擬的時候。

恍惚間,兩者場景似乎融合了一般,蘇牧心底突然又涌現出了一個好點子,趕緊拿起身旁放著的對講機。

“咔!都停一下。”

正在工作的眾人雖不明白蘇牧為什么打斷,但還是十分識趣的停下了拍攝。

蘇牧徑直走到大巴車旁,朝剛從地上站起滿身灰塵的女孩問道。

“等下就按照剛剛的節奏來,對了,你能接受肢體接觸的大尺度戲嗎?”

顏丹晨神情一愣……十分差異。

“你說什么?”

“我說你能不能接受床戲?”

“……”

顏丹晨這次倒是聽清楚了,眨了眨眼睛,有些難以置信。

“床戲?在這?這不成了野……”

“對,不過你放心,啥都不會拍到,我只需要你被按在地上,做出很痛苦、屈辱的表情鏡頭,衣服都不用脫,只需紊亂……”似乎是怕女孩拒絕,蘇牧開口解釋了一番。

肢體接觸,對演員來說很正常,演員是不能夠抗拒的,要有演員的專業素養。

可肢體接觸是肢體接觸。

床戲是床戲。

兩者不能混為一談,這就要演員為藝術獻身的精神了。

在接這部短片的時候,顏丹晨就知道劇本中有一場“床戲”,但畢竟只是虛化處理,并不會直接給鏡頭。

無所謂。

她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可如今聽說要給特寫鏡頭,拍臉部表情,卻是讓她有些遲疑,想得到了某些馬賽克的情節,忍不住臉色發燙。

“這……”

蘇牧看出了她臉上的糾結,也知道這事對一個剛畢業的女大學生來說,屬實有些過分,所以也沒強求。

“如果不行就算了,我再想其……”

只是他話還沒說完,就被一旁一臉害羞的顏丹晨開口打斷了。

“你確定只拍表情,不拍其他的是吧?”

“對,我發誓。”

女孩深呼吸幾次平復了一下心情,滿臉鄭重的看向蘇牧,眼底似乎浮現了一抹不服輸的好勝心。

“如果是這樣,我沒問題。”

蘇牧望著一臉認真的女孩,沉默良久后微微點頭,“行,那我和你講一下等會要展現的人物情緒。

首先你要表現的痛苦絕望,就像是被信任之人背后捅刀的背叛感。

然后是屈辱感,你要臉頰微紅,伴隨著輕微的顫抖,仿佛尊嚴受到了踐踏。

在這期間你還要發出哀嚎和慘叫,要的是那種梨花帶淚的破碎……”

把人物情緒剖析完后,望著正沉浸在自我世界里的顏丹晨,蘇牧朝扛著攝影機的孫凡招了招手。

“老孫你過來一下,等下祖峰英雄救美的戲份拍完,化妝師給顏學姐化完妝,你就給她一個面部特寫。

之前虛化的“床戲”劇情太平淡了,必須下重磅來拍,這場戲很重要,只有女司機表現的越痛苦,才能讓黑化變得情有可原……”

“既然如此,我們是不是應該也給祖峰來個臉部特寫?”

孫凡聽完蘇牧的話,提出來自己的見解,這也是為什么蘇牧總喜歡拉著他討論劇情的主要原因。

你呀,總能給我整出點新花樣。

蘇牧摸了摸下巴,在腦海中回想了一下孫凡描述的場景,雙重特寫鏡頭,感染力好像確實更強一些,點了點頭。

“那就按你說的辦,重點展現出無能為力的懊惱和憤怒,就像是眼睜睜看著美好的事物被摧毀一樣,最好能帶點悲憤的淚水,其他鏡頭就按原計劃拍……”

“行!”

明白蘇牧的意圖后,孫凡趕緊將各任務下發給演員、化妝師和燈光師,完成對接后,拍攝繼續。

女司機被劫匪拉下車后拼命掙扎,卻被無情的打倒在地,鏡頭定格,化妝師上場給顏丹城額頭補上血跡。

其他人則站在原地保持不動,沒辦法,機會都是固定好的,不能夠隨意挪動,不然就很可能造成穿幫,不過好在大家都是年輕人,韌性十足,不在意這些細節。

等化完妝后,表演繼續往下,孫凡按照分鏡劇本,給了顏丹晨一個臉部特寫,那是望著大巴車的絕望,緊接著被劫匪拖走。

鏡頭切到公交車上,羅攀扛著攝影機給了祖峰一個面部特寫,青年臉上陰晴不定,最終男人的血性還是戰勝了理智。

“怎么都坐著啊?”

王寶鏹扮演的少年乘客有所意動,卻被旁邊的中年大媽一把拉住,其他人則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姿態

望了一眼無動于衷的乘客,男青年毅然走下了車,與劫匪纏斗,卻被打倒在地,還給他腿上來了一刀。

早已準備好的血包微微噴濺,稍染紅了那條白色褲子,男青年倒在地上,抱著大腿發出痛苦的哀嚎。

鏡頭拉近到顏丹晨和國慶,蘇牧腦海中想象的“床戲”并未出現,兩人動作有些僵硬,站在原地有些扭捏。

“咔!”蘇牧連忙暫停,朝兩人走去,滿臉問號的問道。

“咋了?”

“太熟了,有些放不開。”

國慶撓了撓后腦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著解釋了句。

蘇牧有些想笑,熟人確實不好下手,你敢脫你女兄弟的褲子嗎?但這戲總不能不拍吧?只能開口安慰了句:

“大家努力克服一下吧!”

可結果嘛……

一連拍了三條,兩人還是同樣的毛病,肢體極為僵硬,怎么都不像霸王硬上弓的樣子,反倒有種被拿槍逼著的模樣,整個拍攝進度為之一頓。

蘇牧扶額,有些無奈,“不是,你們這也太僵了吧,就不能暫時忘掉對方嘛?”

國慶和顏丹晨對視一眼,搖了搖頭,他們是真很想演好這場戲,但問題是,太熟,是真的下不了手啊!

“………”

蘇牧有些無語,但知道這事不能怪他們,熟人之間是有一種感情障礙,只能轉身朝眾人詢問道。

“大家集思廣益一下,看看怎么辦吧?總不能讓我一導演親自上陣吧?”

已經被連卡三條,快搞崩潰了的孫凡聽到這話,猛然抬起了頭,看看蘇牧,又看看國慶,摸了摸下巴,不由自主思索起了可行性,半晌后試探性說道。

“好像也不是不行啊?!”

“???”

蘇牧愕然,然后就聽見孫凡解釋道,“反正這鏡頭又不會拍到劫匪的正臉,你和國慶的身材又差不多,換上衣服,鏡頭一拉,誰特么知道誰是誰呀……”

聞言國慶眼前一亮,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樣,趕緊說道,“是啊是啊,蘇導,你也不想看到這鏡頭難產吧?”

讓他演演劫匪和打戲都沒啥問題,但這“床戲”……他是真的演不來,尤其是熟悉之人,更何況周圍還有這么多人看著,想想就有些社死。

“不是……”

蘇牧還想開口說些什么,卻被孫凡給堵死了,“哎呀,我的蘇導啊,時間就是金錢,試試看嘛,萬一效果不錯呢?”

“………”

緊接著蘇牧不知道怎么就稀里糊涂的換上了劫匪服裝站在了鏡頭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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