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友仔細回想一下，這幾日是否誤食了什么東西，或是修煉出了岔子。”

寧淵說這話只是想讓他轉移一下注意力而已。

他心中已經篤定，一定是易禮那個鳥人，暗中使了什么手段，不然好端端的，怎么會心魔滋生。

文輝面露思索之色：“在下自從離開家后，便沒有吃過任何東西，就連修煉都很少。”

寧淵瞇了瞇眼睛，【心神穩固】加持下，自信在煉氣初期，應該沒有人可以亂他心神。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真有人有這種手段，自己也不可能一點感應都沒有。

但文輝沒有自己這種手段，且他道心本就存在破綻，若是被人暗下法術，他真是一點都不奇怪。

‘可是，目的是什么？’

寧淵看事向來不單單看表面，只有推斷出目的，才能知道幕后之人在圖謀什么。

他不斷思考，可卻沒有什么頭緒。

于是，他準備換個思考方式。

先假設，是易禮下的手段，目的是針對自己。

那么就可得出，如果文輝真的走火入魔，就會對自己產生很大的影響。

最后，應對手段也就出來了。

寧淵望著眼前這個中年男子，目光深處閃爍著微不可察的殺意。

‘要現在動手嗎。’

誠然，文輝全盛之時，都不可能是寧淵的對手，如今被心魔所擾，道心大亂，就更不可能有還手之力了。

但寧淵目光一轉，還是按捺住了殺心。

‘易禮那個鳥人，不會是預判到了我會這么想，故意勾引我動手吧。’

寧淵心中冷笑。

‘雖說是個棄子，但誰說棄子就一定沒用。’

文輝盤坐在地上，頗為艱難的調息著渾身氣機，壓根不知道，他已經在鬼門關面前徘徊了一圈又一圈。

他勉強恢復了一些體力，正想站起身，卻聽見面前傳來一道平靜的聲音。

“不急，文道友還是再恢復一點法力為好，不然遇到危險可就不妙了。”

文輝頓時有些感動了。

“寧道友，大恩無以為報。”

說起來，在文輝眼中。

寧淵之前將那書生擊退，已經是救了自己半條命，不然自己就算僥幸不死，估計也要被他手中清氣打掉半條命。

如今自己心魔發作，還是寧淵在旁邊守護，免得自己走火入魔。

文輝越想，越是覺得愧疚。

寧淵：“還說什么報答之恩，道友日后若是得了好處，莫要忘了我即可。”

文輝這下更不自在了。

“寧道友這是什么話，在下豈是那等忘恩負義之人。”

他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試探性的說道：

“不知寧道友可有尋找道侶的想法，實不相瞞，在下離家之時，小女已經測出了靈根，為中品下等。”

“雖然一定比不過道友，但她從小便極有靈氣，相信日后一定能入道友法眼的。”

寧淵：“……”

中品靈根，寧淵自己都才只是下品呢，還是下品下等。

對于文輝的想法，他也多半猜出了一些。

所謂報答恩情占幾分不好說，看自己多半能有未來，想為自家女兒找個靠山怕才是真的。

文輝見寧淵不語，不由苦笑一聲：

“確實，在下拋妻棄女，本沒有資格操心小女未來大事。

可在下自知，此行多半是兇多吉少，實在是放心不下家中，怕小女為人所欺啊。”

寧淵語氣依舊平靜：“道友多心了，我一心求道，無意于兒女情長。”

可能是因心魔所擾，這中年男子又憑空衰老了幾歲，前些天那股對道途的渴求，已經看不出來了。

他落寞的說道：“要我年輕時有道友這等心性，如今也不至于是這個樣子。”

說到底，還是因為他年輕之時，不如現在有自知之明。

憶往昔，他幼童時便起早貪黑，熟讀族中發下來的每一本道書，對其中每一道注釋都耳熟能詳。

而后七歲測靈根，被告知是下品，他也沒有灰心。

依照族中先生的告知，下品靈根應該趁著年紀小，把功底打牢，日后才能有所成就。

他再次苦讀族中新下發的書籍，每日勤學不輟，在閑暇時又習武，練體，未有一天懈怠。

如此持續六年，終于被告知可以引氣入體，他懷著憧憬的心情，晉升了煉氣一層。

后在族中領取了新的功法，道書。

可這新的書籍，遠遠比之前的深奧，難懂。

即使他比之前更努力，在沒有任何資源輔助的情況下，他也花了三年才修到煉氣二層。

眼看同輩之中，有的已經修到了煉氣三層，他深感自己的愚鈍，于是開始了廢寢忘食的修煉。

如此又過了三年，他總算是修到了煉氣三層。

那一年，文輝十八歲，被告知想要晉升煉氣中期，就必須要有靈氣。

而族中聲明，要想得到靈氣，首先需要理解，并吃透自己選擇的靈氣屬性。

父母告訴他：“孩子啊，我們勞碌了一生，總算是熬出頭了，以后你有了自己的靈氣，成了煉氣中期的大修士，我們就可以享福了。”

文輝從小受到的教導告訴他，父母說的并沒有錯，這是他應該做的，只是他心中始終有幾件事情不解。

他問父母：“父親，母親，我應該選擇哪道靈氣啊，家中是否出得起我修煉的所需的費用。”

在他煉氣二層之前，修煉的書籍都是免費，也不用給族中學堂交費，煉氣二層后，修煉所需的費用也并不高。

可到了現在，費用已經高到他家承擔不起了。

他父親說：“孩子啊，父母都沒什么見識，選擇靈氣這種人生大事，還是需要你自己來決定。

至于所需的修煉費用，你也不用擔心，族中推出了助修貸款，并且在修煉期間免除利息，可以讓你放心修煉的。”

文輝當然聽說過這所謂的助修貸款。

這高昂的靈石數目讓他觸目驚心，但為了能有機會得到靈氣，他還是咬牙貸了下來。

而后聽取周圍不知有幾分水準的建議，選擇了一道他覺得不錯的靈氣。

他收拾了行囊，向父母告別，乘上了飛舟，離開了這個他生活十八年的地方，踏上了前往家族腹地的旅程。

他當時還是挺激動的，畢竟在十八歲，能修到煉氣三層的人，在他們這個還是地方還是不多的。